看著那些被打得悽慘的婆子們,這可半點都不像是已經被施法鎮住的樣子,這葳蕤軒裡,壓根就跟群魔亂舞似的。

天禧大師的面色十分難看,舒氏的臉色也黑成了鍋底,沒想到裴憶卿這院子裡的人,竟然是這般難啃的硬骨頭。

舒氏突然高喊出聲,“你們只要馬上束手就擒,我保證,我們裴家定不會為難你們半分,你們還可以繼續在裴家做工,一切待遇都不會變。但你們若是繼續助紂為虐,不知悔改,那最後的下場,你們自己掂量!”

舒氏的這話一喊出,原本還舞著棍子大人的丫鬟婆子們都怔了怔,不少人的面上都現出了動搖之色。

舒氏見此不覺一喜,然而,裴憶卿卻突然冷聲道:“想想你們的身契都在誰的手裡,掂量掂量自己究竟該聽誰的!”

裴憶卿反將一軍,再次讓原本軍心微動的眾人重新堅定了起來,舒氏頓時大為惱怒。

舒氏也想派更多的人加入圍剿,不信不能把她們拿下,可是,那些人的彪悍卻是有些超乎尋常,若是最後這一場法事淪為了一場內宅群毆互鬥,還如何顯示天禧大師的神威?最後還如何取信於人?

而實際上,裴舜天看到這番混戰,臉色也早已經變得十分不好看了,一張臉沉得幾乎能滴出墨來。

裴憶卿一邊打,一邊高喊,“故弄玄虛的臭道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受誰的指使,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方才演的又是什麼爛把戲,你若真是真金不怕火煉,咱們就繼續鬧下去,最好鬧到官府衙門上去,看你那些個東西經不經得起推敲檢驗!”

裴憶卿的這番話,瞬間讓天禧大師冷汗涔涔,舒氏的臉色也不覺白了白。

天禧大師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以前也沒少被請到內宅之中,為所謂的清理門戶做類似的法事,可一直都是順風順水,那些被汙衊的小姐們,雖也有極力反抗的,但是,卻沒有一個會像這位的戰鬥力這麼強悍!

頭一次的,天禧大師覺得自己怕是要把差事辦砸。

裴憶卿把天禧大師的神色盡收眼底,只要他心虛,自己便可以突破他的防線!

舒氏自然也把天禧大師的神色看在眼裡,對於這個能輕易被裴知意母女收買的道士,他的品性如何可以想見!

生怕他被這賤丫頭炸得露了怯,她便趕忙開口道:“此乃我們裴家家事,如何能鬧到衙門去?我身為主母,便是拼盡全力,也定不會讓你們任何人有把這件事捅出去的機會!”

舒氏衝著裴憶卿高喊,卻也是在告訴天禧大師,這小蹄子就算想把事情抖出去,可是她也沒長了翅膀,也斷斷做不到!

天禧大師聞言,剛剛鬆了一口氣,不想,裴憶卿便繼續道:“我的一個貼身丫鬟早就在一開始偷偷從後牆翻了出去,算著時間,現在衙門的人也該到了。天禧大師,究竟誰才是邪祟,你現在可想明白了?究竟是誰讓你來這般汙衊於我,你現在可記起來了?”

裴憶卿這話,險些讓天禧大師雙腿直接軟了下去,面色比方才又白了幾分。

裴憶卿卻是不緊不慢地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現在還記不起來不要緊,待會兒郡吏大人來了,自然會有公斷!”

天禧大師的腿,不自覺更軟了……

他就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假道士,那些道具上都是加了料的,若是真的被折騰進了衙門去,一切就都露餡兒了,從今以後,他不僅要身敗名裂,還非得蹲監牢不可!

天禧大師抖著唇,“我……其實……”

“裴憶卿!你好大的膽子!”舒氏連名帶姓地喊出了裴憶卿的名字,語氣亦是十分嚴厲,也硬生生地打斷了天禧大師要開口的話。

“你竟然枉顧裴家聲譽,把這等醜事抖到官府去!你這是把我們裴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舒氏痛斥之後,趕忙轉頭看向裴舜天,急切地道:“老爺,這件事是府中的醜事,可不能鬧到官府去,若真如此,日後老爺在朝堂之上,豈不是要被人恥笑?咱們還是趕緊派人到門口守著,可千萬不要官爺進來啊!”

裴舜天從方才便一直沉浸在震撼之中,一波震撼過去,還有更加強烈的第二波震撼襲來,直把他連番衝擊得要懵掉了。

現在,舒氏的話,可算是把他從懵逼的震撼中拉了出來,深覺舒氏所言在理,他趕忙便命人去門口攔人,一旦發現有官爺來了,立馬來通知他,絕對不能把人引到這裡來。

連番吩咐完之後,裴舜天才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氣。

方才太過震撼了,竟忘了生氣,現在想起這件事,頓時便火冒三丈。

裴憶卿這種把家醜外揚的舉動,簡直叫他氣得肝都要炸了!

他指著裴憶卿,雙手一陣陣顫抖,“你,你,你這個逆女!你簡直……”

他氣得一陣語塞,愣是說不出後半句話來。

天禧大師聽了他們方才的安排,原本幾乎要跳出來的一顆心,這才重新地落回了實處。

舒氏則是趁勢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壓著聲音威脅,“你要是敢亂說話,小心你的妻兒性命!”

天禧大師聞言瞬間渾身一抖,他因為會一些把戲,裝神弄鬼的事做得駕輕就熟,是以時常行走在高門大戶之間,賺了不少家底,雖是個道士,卻是暗地裡娶妻生子,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若是因為這一樁生意,那以前的一切都毀了,那他才真正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天禧大師一時頓時慶幸自己方才沒有亂說話,不然現在,可真是再難挽回。

裴憶卿見此情形,不覺一陣懊惱。

方才眼看就要把這假道士的話給詐出來了!

其實,她並沒有讓血憂去報官,一方面是因為家醜不外揚,自己現在還要依仗裴家,所以還不能在這個時候就讓裴家太過聲名狼藉。

二來,有句話叫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時代的官員們,對於內宅之爭一般都不會主動插手,她擔心就算血憂前去報官,最後可能也請不來衙差。

所以,她讓血憂去找了另外一個完全可以說得上話的人。

只是方才,她突然靈機一動,想要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地詐一詐這假道士,若是這麼一詐就能把他的實話詐出來,如此,也算是省掉了自己的其他功夫。

可是,方才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舒氏攪和了,真是可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