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大師聞言一怔,他看著裴憶卿的眼神,這一瞬竟然再次生出了那股子被人一眼洞穿的駭然之感,心裡也不自覺漏跳了一拍。

裴憶卿看著他的那反應,唇角的笑意不自覺更深了幾分,也越發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大師,那些木偶裡的把戲,在我這裡,可一點都不高明呢!”

裴憶卿說出這話,瞬間,天禧大師就像是被人下了咒似的,一下定住,渾身也禁不住微微繃緊,面色不覺一變。

舒氏和裴夕顏心裡也禁不住一個咯噔,難道那賤人已經洞悉了一切?

幸而,天禧大師也算是見過世面之人,他心裡就算已經亂成了一團,但是表面上,卻依舊飛快地恢復了鎮定。

他扯出一抹笑,然後好似欲蓋彌彰似的,一陣揚天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笑裡,帶著幾分異樣的詭譎。

眾人都不明所以,他卻猛地收住了笑,伸手狠狠指向了裴憶卿,眼神語氣森冷,“好個大膽邪物,事到如今,你還想強自狡辯!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裴憶卿卻是直接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沒錯,我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天這件事,究竟誰才是見了棺材掉淚的那一個,還不一定呢!”

裴憶卿的販毒委實強硬,她方才又出語暗示她通曉木偶之中的隱情,天禧大師心裡不免有些發虛,麵皮不覺微微發緊。

舒氏見此,心裡暗道這裴憶卿果真難纏,直覺不能再讓她繼續推脫,若是繼續推脫,最後不知又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呢!

舒氏便又適當開口,此刻,她又換上了另外一副面孔,不再像方才那樣咄咄逼人,而是軟了語氣以退為進,“老爺,妾身看著落落這樣,似乎覺得落落更像是無辜的了。咱們是不是誤會她了?”

裴舜天還沒說話,舒氏便又轉而對裴憶卿道:“落落,母親其實也不願意相信你被邪祟附了體,相信老爺定然也不願如此。不若這樣,你便讓人搜一搜,說不定是大師算錯了呢?只要咱們什麼都搜不出來,便能證明你是清白的了。”

她說著,便是一副殷殷神色看著裴憶卿。

舒氏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十分高明,她轉了話風,表示會相信裴憶卿,可為了安大家的心,轉而提出了要裴憶卿答應搜查院子。

這個要求,已然是能保證她清白的最合適的做法了。

裴憶卿若是依舊執意不願,難道她的院子裡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私?若非如此,她怎會不願?

舒氏這個嫡母自己親自給她遞上了橄欖枝,可是她卻不好好珍惜,就算日後被人指摘是邪祟,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而她只要一鬆口答應,那便更是落入了舒氏的圈套之中。

因為只要舒氏的人一進去搜查,便定然會搜出什麼東西來。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這麼興致沖沖地導演這麼一齣戲。

舒氏的這一招,再次把裴憶卿至於一個前後夾擊的兩難境地,也成功地轉移了大家對木偶的注意力。

舒氏想要轉移注意力,把火力朝她而來,她又豈會這般乖乖地任人宰割?

今日這個院門,她無論如何都要守住!

裴憶卿冷眼掃過舒氏,轉而又一一在眾人臉上掃過,她開口,語氣依舊鏗鏘沒有任何退讓,“我的院子,你們誰都別想搜!我這院門,便是我的臉面!我若是讓你們衝進去搜了院子,便是讓你們徹底踩在了我的臉面上!

如此這般,就算搜查之後還了我的清白,我的臉面也已經被徹底踐踏,裴家的臉面也會被這個小小道士踐踏,從今以後,我還怎麼在這裴家立足?我們裴家,又怎麼繼續在整個京中立足?”

裴憶卿的話再次讓舒氏一噎,臉色也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這個臭丫頭,竟然這般能扯,直接把自己的臉面跟整個裴府的臉面畫上了等號,可真是會偷換概念,給自己長臉!

而裴舜天那個搖擺不定的男人,凡事涉及到所謂裴家臉面的事,他都要忍不住多想上幾分。這可經不起他多想,他那糊里糊塗的性子,若是被這小賤人蠱惑著,突然就相信了她,那他們今天這一出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舒氏真想立馬狠狠地罵回去,可是,方才她才表演了一番慈母形象,現在就突然變臉,未免有些太突兀,她便只能把那股邪火生生壓了下去。

她只能暗自給天禧大師使眼色,天禧大師對裴憶卿也是惱怒異常,他冷冷一笑,“扯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無非就是心虛罷了,這裴府上下,除了裴大人本人,誰又能這麼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能代表裴府的顏面?”

天禧大師的這話十分恰到好處地撓到了裴舜天的癢處,瞬間讓裴舜天感到了自己身為裴家一家之主的重要地位,對於裴憶卿方才的話,也生出了不滿的情緒,越發覺得她這就是心虛了。

天禧大師又給他添了一把火,“裴大人,若是誤了時辰,待天色晚了,便是邪祟法力最盛的時候,到時候,怕是貧道也奈何不了她了。”

裴舜天聞言瞬間精神一凜,直接出聲道:“那,那事不宜遲,馬上搜!”

那些婆子們,卻被裴憶卿的“妖法”所震懾,害怕自己真的衝進去搜查,會被這妖孽施法降罪,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是以大家的神色間,都帶上了幾分猶豫與踟躕。

天禧大師似是一眼看中了他們的心思,他一甩拂塵,端著那副世外高人的架子道:“你們莫慌,貧道方才已經施法,你們進到屋中,不會被她的妖氣所傷。”

那些婆子們聞言,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去。

而這一眾婆子中,卻有幾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唇角都勾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眾人直接便要朝著裡面衝去,十一心裡一急,直接就上前,用自己的蠻力把那些婆子一個個一人一腳地直接踹飛出去。

天禧大師沒想到這刁奴力氣竟然這麼大,竟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舒氏可不會讓這刁奴壞了他們的事,她一個眼神示意,身後那些自己事先就準備好的更多的人手便全都湧了上去,全都圍著十一,十一雖力氣大,但卻也架不住人多,眼看就要被人按在地上。

裴憶卿卻是不知從那裡撈起來一根木棍,朝著那些婆子就是一通亂打,頓時打得那些婆子臉上哎喲不止。

裴憶卿不僅自己打,她還衝著自己院子裡那些呆傻住的丫鬟婆子們吼,“你們都還愣著做什麼?我若是成了邪祟,你們一個個的都沒活路!”

那些丫鬟婆子們原都被嚇傻了,被裴憶卿這麼一吼,她們又想到平日裡小姐對自己的好,再想想自己可能面臨的慘劇,不知是誰先帶了頭,瞬間,眾人便全都奮起,全都就近操起了工具,把那些要進去搜查的婆子們一個個的都打得嗷嗷不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