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先送陛下一程?”

彭冠南冷不丁冒出這一句話來,驚得趙全忠眉目一寒。

他連忙退後幾步,騰出兩手,目光警惕。

他本是草寇起家,也練得些拳腳功夫在身上,自問也有點護身的手段。

又知彭冠南會被自己身上的龍氣所傷,便愈加有恃無恐。

“國師,你想害我?!”

彭冠南搖了搖頭,道:

“看來陛下,始終是個粗蠢之輩,眼下,還看不清局面麼?”

“貧道是在救你啊。”

“趁著那張緣洞還未曾破陣脫身,早些解決了眼前麻煩,有何不可?”

趙全忠呸了一聲,怒道:

“說的這般好聽,若不是我身上有你謀求的東西,你豈有這般好意!”

“真個和你一起做了鬼,保不齊還要受你的手段炮製呢!”

彭冠南笑道:

“陛下不也有求於我,才願這般聽我的話麼?”

趙全忠啞然。

確實如此。

“哼,眼下沒了本錢,保命是第一要緊的事,我懶得和你爭!”

言罷,轉頭就要走下城樓,意欲棄城而走。

不料,暗地裡竄出一道黑影,將他死死拖住。

正是那豔麗女子。

“站住!”

黑影悶哼一聲,手上傳來一陣灼燒之感。

饒是如此,她也未曾放手。

“陛下,可還記得咱們落身草寇的時候,你擄掠來的一位姑娘?”

彭冠南的聲音緩緩響起,趙全忠眼裡浮出驚恐的神色。

“是,是你!”

只見那豔麗女子滿臉怨毒,兩眼死死盯著趙全忠。

“可憐啊,這姑娘大好青春,卻被你們這群畜生凌虐致死。”

“若不是貧道一念慈悲,將其煉化為屍卒,暫存一絲清明,恐怕陛下每夜都睡不安穩了。”

“今天用在陛下身上,也算了卻一樁冤案。”

趙全忠絕望的閉上雙眼。

一條繩子從彭冠南袖子中竄出,經過那女屍的手,將其捆縛了起來。

轟隆!

天降一道雷霆劈下,女屍化為飛灰,一道魂魄升起,盤旋於彭冠南指尖。

“你的冤孽已然了結,歸位吧。”

女屍魂魄當即頓入罈子之中。

彭冠南輕輕挪動腳步,走至趙全忠身邊。

“陛下,你可想好了?若是願意,仍舊不失九五之位。”

“若是不願.....貧道也只好盡其效用,借陛下這一身的龍氣,助我奪神了。”

“雖得了性命,也不過廢人一個,恐怕有些不好受啊。”

趙全忠將腦袋一撇,閉目不語。

彭冠南輕嘆一聲,轉而神色大變,怒道:

“天師府那群人是蠢貨,你也是蠢貨,這世上就沒有一個明白貧道心思的人嗎!”

“哎!趙全忠……可惜可惜!”

彭冠南從懷裡摸出一把鬼面小刀,微微朝趙全忠凌空一劃。

趙全忠殺豬似的叫將起來,彷彿受到了凌遲大刑!

雲層翻滾,天罰又降!

彭冠南把手一指,那肉團山脊隆上城樓,擋住了天雷。

哀嚎聲響,彭冠南看的滿眼肉疼,手中下刀的速度快了不少。

沒多時,趙全忠氣色萎靡,倒在一旁。

而彭冠南手裡已是拿著一團黃白狀的雲氣,內藏一條黑龍,盤臥而眠。

龍氣已被剝離。

彭冠南立馬又取出一枚玉牌。

那玉牌和昨日丟入銀龍電光中的趙公神牌制式無二。

只不過寫的是。

正一龍虎玄壇金輪如意執法.....

彭元帥!

彭冠南將兩物猛地一合!

天雷消散。

罈子中冒出諸多魂魄,湧入肉團之內。

.........

此時,遠在密林之中的張緣洞,正在煉化最後一處陣眼。

砰!

一道天雷忽然劃破夜空。

未等他煉化完畢,陣法已然破除。

“嗯,這是.....”

張緣洞抬頭看向和剛才迥異的夜空。

劉天君突然怒喝一聲。

“賊子焉敢!”

這一聲怒吼,嚇得張緣洞身子一抖。

“天君,怎麼了!?”

劉天君臉上怒色生髮,一頭赤發如被火燒!

“有人行欺神之舉!似乎,還是得了皇帝封正!”

“啊?不知是那位天神?”

“是趙元帥!”

張緣洞聞言,瞳孔一縮。

忽而,遠處高高浪起一道滔天鬼氣!

張緣洞放目看去,只見天上星辰似有指引之意。

濃郁星光凝成一條天路,正好指向那塊地方。

此乃神靈有感。

劉天君咬牙切齒,不斷揮動手中金鞭。

“賊人就在哪裡!”

張緣洞看著那塊鬼氣盈盈的地方,嘴裡喃喃念道:

“慶元府?”

“龍虎山棄徒.....彭冠南!”

張緣洞恍然大悟,當下不敢耽擱,急忙向慶元府方向跑去。

..........

京師,長陽府,妙巖宮中。

右國師周稷山正靜坐養心之間,忽然睜開雙眼。

“呵,好厲害的手段啊!”

話音剛落,門外道童忽然傳道:

“國師大人,欽天監監正齊大人求見。”

“叫他進來。”

齊貞穀神色慌張,連忙走入靜室之中。

他衣衫不整,容貌潦草,似是有什麼急事一般。

就連手中的咫尺天涯圖還未曾收攏。

“國師,禍事了!”

一進門,齊貞谷便鬧喧喧的叫道。

而周稷山,則是一臉淡然。

“不必如此,本座已然知曉。”

齊貞谷一頓,說道:

“那弟子,將龍虎山張天師請來?”

“可以,你腿腳快,正好做這件事,龍虎山做下的事,他們自然也得出力。”

周稷山話鋒一轉,又道:

“那件事你說你早在準備了。現如今做的如何啊?”

齊貞谷點頭說道:

“弟子已經打點好了,只不過那張緣洞還未曾到得慶陽府,不過想來快了。”

“嗯,那明日便奏請聖上,召集京師僧道,於武安殿前擺壇。”

“弟子遵命。”

周稷山把手一擺,示意齊貞谷退下。

等得齊貞谷離開後,周稷山掐動手指,冷笑道:

“好個彭冠南,可真難得啊,若真叫你得了手,豈不是道門裡的一大笑話。”

咚!

室外傳來一陣悶響,驚醒了妙巖宮諸多道士。

不多時,就有人喊道:

“趙公神像倒了!”

周稷山把手虛抬。

門外又傳來一陣聲音。

“趙公神像又好了!”

周稷山冷哼一聲,繼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