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無量。”

張緣洞看著早已氣絕的王春,輕嘆一聲。

末了,他撿起青龍劍,扭頭看向身後。

黑色身影正和劉天君廝鬥。

講來,這人手段也算高明,竟然在天君手下還能撐過十合。

不過,敗勢難掩,只需張緣洞略微動動手中劍,勝負便在頃刻之間了。

黑色身影似乎也察覺到了張緣洞的目光,連忙退出戰圈,意欲逃走。

“哪裡跑!”

張緣洞大喝一聲,手中掐訣,劍附神火!

只是手中一轉青龍,那人四丈方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留下來吧!”

張緣洞飛身上前,一劍橫劈,欲要逼出此人的真面目。

黑色身影忽地化作一團白煙,消失在了原地。

“嗯?聚則成型,散則成氣,有點名堂。”

劉天君冷笑一聲,兩眼附上靈光,看向四周。

“在這裡。”

只見他手中金鞭一指,一道霹靂降下,直擊一處灌木叢。

“啊!”

一聲嬌呼傳來,張緣洞臉色霎時變得奇怪起來。

是個女的?

不待多講,他快步走上前去,用劍挑開草木。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瀑青絲。

青絲之後,一位身軀曼妙的黑衣女郎跪坐在地,身上不斷冒出黑煙。

“你.....”

張緣洞話未講完,那女子便轉過頭顱,嘴中吐出一道白光,直朝他眉心射來。

當!

青龍劍隔住白光,張緣洞拿眼一瞄。

飛刀。

“哼!”

張緣洞縱然有些發怒,欲要用劍身敲打女子,將她弄暈。

可他一抬眼,窺見女子的真實面貌,著實有些恍惚了。

無他,太美。

看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嬌玉嫩,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媚態橫生,豔麗無匹。

“媽的!”

張緣洞怒罵一句。

“好個粉骷髏!險些著了你的道!”

言罷,劍身朝著女子後頸狠狠拍去。

可終究緩了一瞬,被那女子抓住了機會。

她青絲一樣,撥動一陣異香,張緣洞連忙回劍,一手遮住口鼻。

再看時,女子已然不知去向。

“五行遁術。那女子為求性命,已然去得遠了。”

劉天君負手說道。

張緣洞面色凝重,看向身後的四具屍體。

“彭冠南那廝,著實可惡,竟叫我同道相殘,可惜了王大家這般英雄氣概。”

劉天君不置可否,說道:

“性命乃之大事,若無命,那堪長生超脫,這王春能不惜性命,圖個盡節而死,實乃人間豪傑也。”

張緣洞走上去,御起青龍劍在地上刨了個坑。

“咱們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劉天君,勞煩把那風徐道人的屍首也帶來吧。”

未過多時,五具屍首已然放進了土坑之中。

張緣洞將其掩埋了,唸了一遍超度的經文,就要離去。

劉天君指了指深沉的夜空,說道:

“真人,我們還在陣法之中。論到此時,天光本來早該大亮。”

張緣洞眉頭一挑,說道:

“可能破得?”

“能,只需找到幾個陣眼所在的位置,便能破除,不過得花一些時間。”

“需得多久?”

“找出來位置倒是不麻煩,就看真人如何煉化了,要是快則半天,慢恐需兩日。”

張緣洞聞言,心中忽然驚覺。

這莫非就是為了拖住自己?

..........

天色很是晴朗。

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獨獨剩下一輪耀眼的大日。

慶元府在大日的照耀之下,安安靜靜矗立在原野之上。

城外光禿禿的,農田裡的作物無論成熟與否,早已被割去,徒留空無一人的村落。

城內靜悄無聲。

趙全忠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向遠處揚起的塵土。

線報講,朝廷大軍已然將至,約莫一天之後,自己便能看到那面寫著‘撫遠大將軍蘇’的大纛旗飄揚在自己城下。

可離朝廷發兵開始,才不過月餘。

趙全忠有些慌了。

他曾幾次求教於助他登上皇位的國師彭冠南,可卻求來的只是‘放心’二字。

他又怎麼能放心呢?

先是聽了彭冠南的話,屠了慶元府南城坊市中的三千百姓,惹得民怨生髮。

而後搜刮了全城的木石草料,弄得城中多數百姓無有存身之處。

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民心,如今卻是.......

誒,整座慶元府都能聽見罵自己的聲音。

“咳咳。”

趙全忠咳嗽了一聲,一旁的侍官連忙上前為他披上衣服。

“用不著。”

趙全忠不耐煩的推開一旁的侍官。

“陛下,國師大人來了。”

趙全忠面上沒有一絲表情,說道:“請上來吧。”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趙全忠回頭看去。

彭冠南身穿青色道袍,俯首在後。

“國師....嗯?”

趙全忠眼睛一眯。

國師怎麼和昔日有些不同呢?

“陛下,想說什麼?”

彭冠南抬起頭顱,嘴角堆起奇怪的笑容,看向趙全忠。

趙全忠沒由來有些發寒,當下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疑惑國師為什麼會到城頭來。”

“臣來告知陛下,那三千精兵已然備好了,戰時,陛下只需固守城池便好,不必派兵出城。”

話畢,天空驟然大變,烏雲嘯吼,雷霆震怒。

轟!

一道銀龍自天幕倒垂而下,流瀉千里雲霄!

彭冠南兩手籠入袖中,面帶微笑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雷光。

相比周遭人的慌亂失措,他可謂是極盡淡然。

“陛下。”

趙全忠已被人群圍住。

“國師,有甚麼話講。”

“天色有變,陛下還是早些回宮吧。”

趙全忠深以為然,連連點喚左右,扶持著下了城樓。

在趙全忠走後,銀龍似乎越發狂虐,漸漸逼近城樓。

彭冠南看著離自己只有一指遠的電光,微微探出一手,憑空虛畫一字。

煌煌天威,豈容這等藐視!

可饒是不管雷霆如何舞動,卻再難進步一分。

“天怒?”

彭冠南嗤笑一聲,重新將手探入袖子裡面。

此時,彭冠南身邊閃出一道身影,正是伏殺張緣洞的那位豔麗女子。

“沒有得手?”

彭冠南看到女子慘白的面龐,心中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豔麗女子低下頭顱,一言不發。

不知是出於對天雷的恐懼還是對彭冠南的害怕,導致她身形微微有些顫抖。

彭冠南上前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

“早晚要走到這一步,不用怕。”

接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面神牌。

上寫著‘正一龍虎玄壇金輪如意執法趙元帥’。

彭冠南出自龍虎山天師府門下,主修的便是《正一玄壇趙元帥秘法》,甚至恩將也是趙元帥。

所以行雷遣發,招財納寶,頗為靈感。

彭冠南將神牌丟入銀龍之中。

嗤。

少時化為飛灰。

“那個張緣洞......還在陣法之中?”

“是。”

“聽聞他雷法劍術高妙,還有劉天君真靈護持,是否?”

“是。”

“呵呵,貧道還真有些想和他會一會的心思呢。可惜啊,如今行不得正雷了。”

彭冠南話鋒一轉:

“不過,我也想看一看,他屆時到此,看見我這排場,心中該是如何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