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野無塵,月色如銀。
張緣洞騎著快馬奔走於大道之上。
身下的馬兒早已口中泛出白沫,可張緣洞卻不敢放慢一些速度。
“籲!”
張緣洞勒住韁繩,身下馬兒傳來一聲嘶鳴。
任憑他如何驅使,這馬也不下腳了。
“晦氣!這個亡人,百里未到就成這般了,那校尉倒是挑的好馬!”
說來也不怪這匹馬兒,饒是張緣洞有些不通馬術,又圖快,只是仗著氣力驅使,夾著它好不難受,是此成了這般。
張緣洞跳下馬來,拿手拍了拍馬頭,嘆道:
“若是有那老小子的咫尺天涯圖在,何愁這般路徑!”
他看向四處,周遭乃是樹林險道,更無一個人家,不知在那座山場之中。
“罷了,你自去得命,免得被虎所食,貧道還得去運城。”
那馬兒倒是通人性,聽張緣洞這句話,兩隻腳也有氣力了,頭也不回跑入山林之中。
張緣洞見此,有些哭笑不得,可眼下,也只有認命。
“想來也只有幾十里路了,待我跑過去!”
言罷,湧泉穴一股氣力生出,跳上指頭,藉著月光,一路飛躍而去。
還未行過兩三里,張緣洞耳朵一動,忽聽得腦後聲響,連忙回頭看去。
“張真人!為何不見馬?”
一道微風送來,吹至張緣洞身前,他定睛一看,卻是那毛祖林的山神。
“嗯?山神不在營中,怎到此前來?”
山神向張緣洞說道:
“那虎妖勢猛,天君無有真人本炁加持,神力漸疏,恐怕來不及一日便要撐不住了!”
“是此,天君特遣我來護持真人左右,用些手段,助真人一行!”
張緣洞原本皺眉不展,但聽後半句話,連忙問道:
“有何手段可以助我?”
那山神說道:
“此山乃是五老山,乃是三州總攝山神治所,小神送表一封,真人用天尊雷印蓋了,五老山神必然開一條道路出來給真人送行!”
張緣洞恍然大悟,道:
“原來我到了東華福地啊。”
當下連忙取出雷印。
毛祖林山神招了招手,吹下一片巴掌大的樹葉,嘴中喃喃有詞,稍時遞給張緣洞。
張緣洞用雷印往上一蓋,一股狂風吹來,手中樹葉隨即向山間飄去。
就在焦急等候之時,林間傳來簌簌之聲。
毛祖林山神忽然喜道:
“真人,上神答應了!”
張緣洞聞言,朝四方拜了一拜,忽見那山中古木以形換位,溪中頑石搭起廊橋。
“直過此路,天亮便可抵達運城。”
山林之間,突兀傳來一道蒼老聲音,張緣洞聞言大喜,又朝山林虔心做了個稽首,當即踏上道路。
毛祖林山神在後高聲說道:
“真人,有天君擔保,我才敢越過黃河,往後卻是不敢再和你同行了,真人萬事小心!”
張緣洞聽聲,往後看去時,毛祖林山神早已不見。
“嗯?”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雷印,若有所思,接著,一路狂奔而去。
.........
卯時雞鳴。
昨夜風清月朗,今朝天光晴亮。
運城縣門口排起一串長龍,行人商販正在守城官軍的盤問之下進入城中。
“肖大哥,今天人好多啊!我早飯還沒吃呢。”
那被人喚作肖老哥巡檢官,如今看著排成長龍的人群扶了扶額。
“梅州有賊人造反,咱們得機警點,說不得放進去一個,咱們也沒跑了!”
差人還想說些什麼,忽看見遠處道旁跑來一個人。
似乎嘴裡還在喊“急事”兩個字。
守城門的差人衙役神色一緊,手已經摸到了佩刀上面。
那肖老哥上前走一步,仔細看著遠處來人的樣貌。
嗯....是個....
道士?
道士!
“娘咧!聽得梅州就是有個甚麼妖道作亂!可不敢這麼給他放過去!”
那道士腳下生風,屁股後面塵土飛揚,激起行人一陣喝罵。
而道士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只管向城門跑來。
“攔住!”
肖老哥大喝一聲。
噌!
看門差人手中長刀出鞘,日光之下閃閃發亮,晃得那過路行人心中發慌,連忙站到一旁。
而這,正好給道士讓了路。
“我有急事!快讓開!”
道士大吼一聲,眾兵丁只覺頭腦一暈,手中的鋼刀也握不穩了。
肖老哥勉強回過神來,見道士已經跑到面前,連忙拖刀上前喝道:
“什麼人!哪裡來的!”
道士好似罵了一句髒話,肖老哥沒有聽清,只覺得臉上拂過一道勁風。
一個黑色影子照在臉上,他抬頭看去,道士已然躍在空中。
只見他身形微動,腳尖憑空而點,恍若虛空蹈步,只是一息,就已經越過城門,直向城中跑去!
“孃的!”
肖老哥怒罵一聲,扯過來身邊一個兵丁,吼道:
“關城門!”
那小廝嚇得呆住,但立馬回過神來,連忙驅散城門口的百姓,惹來一陣怨言。
就這樣,才開啟的城門,沒半個時辰,又關上了。
肖老哥又叫人傳話給四方巡檢官,沒多時,一座運城,給弄了個水洩不通。
出不來,進不去。
訊息呢,也傳得很快,城內各處坊市都以為進了賊人,連忙閉上門戶,連生意也不做了。
縣太爺更是慌得連下三道手諭,調動了城中所有捕快,兵丁,務必擒拿住那跑進城中的道士。
城內各處街道,皆有巡邏差人。
明明是白日,大街上卻靜悄悄得沒有一絲聲音。
而那道士呢,又找不到了。
肖老哥自認為是白天闖了鬼,可想起那道士兇相畢露的面貌,他又不禁打起寒顫來。
必然是妖道!
肖老哥如是想到。
“我得去拜拜關老爺,萬一弄出事情來,也好保個平安。”
........
運城縣最為著名的,就是關帝廟和鹽池。
關帝廟建在鹽池之南,從下俯瞰而去,可觀盡鹽池的風光。
肖老哥此時,正安安穩穩走出關帝廟,臉上的緊張神色,也放鬆了不少。
有了關老爺保佑,甚麼妖道也不興了!
正要回到城中看看捉捕一事有沒有進展之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肖老哥用眼一覷,立時呆住。
娘咧,莫非這個妖道和關老爺有親?
完了完了,咱們運城縣算是著了賊人的手。
而那道人看見肖老哥,卻是比較興奮。
肖老哥額頭上流下兩滴汗水,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道人走上階梯,很是親切的拍了拍肖老哥的肩膀。
“啊!”
肖老哥嚇得一聲慘嚎,連忙蹲下。
道人則是一臉尷尬,俯下身子,問道:
“老哥,鹽池裡是不是有隻蛟龍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