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王府,演武場內。

一座數十丈方圓的石臺上,張緣洞靜靜站立,等待著自己的對手前來。

聽聞,乃是個叫做擂鼓吏的人。

沒有多久,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傳來。

只見石臺下的火光之中,浮現出一個巨大黑影。

張緣洞眼睛一眯。

不是人?

黑影緩緩顯現,張緣洞得以窺全此物樣貌。

只見一巨人,五官端正,面白如霜,兩隻胳膊被鐵鏈纏就,後背揹負著一個鐵甕大鼓,用靈符封在身上。

它緩步走上石臺,朝義王微微一躬身,靜候命令。

張緣洞略一思索,便知此物來歷。

“殿下,此乃白臉魁,江州多見,並不稀奇,貧道的題目便是它麼?”

義王聞言,微微一笑:

“你年紀雖小,見識倒是大,沒錯,此物正是江州羅真人所贈,我觀其面惡體猙,遂叫它常在陣前擂鼓,以壯軍威。”

義王朝那白臉魁微微一揮手,它便俯下身子,虎視眈眈的看向張緣洞。

“此物非有道之士不能制之,你若有手段,降伏它給我看看,先前無禮,自然同你賠罪。”

張緣洞腳步一抹,笑道:

“這有何難?”

“呵!”

義王哼一聲,向白臉魁投去一道目光。

轟!

氣浪翻滾,勁風颳過,張緣洞衣衫錚錚作響,他拂袖笑道:

“前番在那海月和尚手中吃了癟,今天你身上找回來!”

只在倏忽之間,那白臉魁已然逼近張緣洞身前三丈。

張緣洞提氣縱身,猶如雪花飄絮,緩緩落於空中,原地尚存一道殘影。

白臉魁只是眼睛一閃,見張緣洞身形未動,嘴巴張開,大吼一聲,一拳砸下!

“嘎!”

卻是一聲鴨鳴。

白臉魁看著石臺凹陷的坑洞,目光一愣。

人呢?

“怪道不得叫他擂鼓助勢,若是拿去吶喊助威,豈不是叫別人笑話?”

張緣洞的聲音從白臉魁頭上傳來。

白臉魁忽然腦子一重,恍若泰山壓頂,雙膝猛然跪倒在地!

張緣洞單腳踩在白臉魁頭上,雲淡風輕,負手而立。

身下巨人臉上血脈暴起,鼓氣相抵,可卻掙脫不得。

“蘇將軍,看清楚了麼?”

義王看著那遺世獨立的身影,倒頭對一旁的消瘦男人說道。

“那道人身法高明,末將眼力拙弱,未曾看清。”

蘇將軍兩指摩挲,似在考量,少時,說道:

“殿下,這道人行在山野之中,修成這等武功,也是使然,可於戰陣之際,卻無大用。”

“這等程度還逼不出他的實力出來,待我加上幾分火候。”

義王呵呵笑道,轉動手上的扳指。

白臉魁雙眼一紅,兩隻手臂上的鐵鏈慢慢收攏,箍入肉裡,浸出一片血跡!

“嘎!”

白臉魁怒吼一聲,兩手猛地朝頭頂一拍!

砰!

眾人只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石臺上竟然爆出一片火光。

“你看,那道士動上幾分真格的了。”

“此等道術,末將也曾見識過,不過市井小法。”

張緣洞此時依舊站在白臉魁頭頂,手中掐訣,身側兩旁火輪顯現,正好擋住兩手。

自劉天君傳洞玄部雷法以來,他於路上略微研習,知曉雷火之濟用,而今便能行火輪之法。

只見兩隻火輪貼著白臉魁雙手,嗤嗤作響,黑煙並起。

白臉魁面露痛色,但卻死活也不肯鬆開手掌。

火輪漸漸式微,眼看將要突破!

義王對蘇將軍笑道:

“市井之法,能有如此威力?蘇將軍,你這回可叫我得罪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蘇將軍臉上露出笑顏,說道:

“末將看差了,道士還是有些實力。”

正在兩人談話之間,石臺上忽然傳來一陣誦咒之聲:

“上天真火,炎炎飛空。五方雷火,烈焰煙濃,火仙大將,火帝金鍾.....”

火輪一點電光閃動,隨即噼啪作響,正在張緣洞頭頂三尺,一幕烏雲炁輪顯現!

“我看你並無冤孽血債,不願傷你性命,若就此受伏,尚可得命。”

白臉魁雙手一鬆,腦袋向義王看去。

張緣洞也被帶著朝向義王。

“呵呵,貧道曉得了。”

張緣洞當即瞭然,響動心聲:

“劉天君可在?”

自張緣洞進入王府以來,劉天君便一言不發,這卻不知為何。

“可否顯化少許真形?”

少時,心中忽起一聲嘆息:

“哎,尊真人法旨。”

張緣洞面上一笑,看的義王生出好奇之心。

“這道人又要用什麼手段?”

張緣洞高聲喝道:

“奉請三五九陽上將蒼牙鐵面劉天君!”

頭頂雲炁響起雷霆,內有火光生出。

少時,一匹黑馬躍將而出,坐上騎一員大將,黑麵狼牙,朱發金甲,騰於空中!

劉天君惡狠狠一揮手中金鞭,一道雷光登時在天中顯現!

義王見此,連忙呼道:

“神將顯靈,小王敬拜!”

場下眾人連忙拱手以軍禮相見。

拜畢,義王高聲說道:

“知曉真人手段,果非等閒之輩,先前冒狀無禮,望真人收了法相,容我致歉。”

張緣洞心中謝道:

“多謝天君了。”

頓時,法相消散。

張緣洞散去烏雲火輪,腳下白臉魁也放下兩手,志心託伏。

“容義王殿下赦我不敬之罪!”

張緣洞高喊一聲。

義王神情一愣,道:

“小王不識真人手段.....”

“殿下,此是末將的錯。”

蘇將軍走上前去,朝張緣洞抱拳一禮:

“見過禪靈真人了。”

張緣洞笑了笑,說道:

“這位是?”

“在下便是此次征伐梅州主帥,現任左右禁軍統軍長,蘇承津。”

呵,不想還是一位三品大員。

張緣洞還禮道:

“不想是蘇大人啊,日後行軍路上,還望大人多加扶持。”

蘇承津搖頭一笑,道:

“真人休言這等,是我為求穩妥,特求義王殿下邀真人前來,試探一番,須知軍事,不比村野江湖,不想真人道法如此神妙,容在下失禮。”

嗯,也算個坦蕩之人。

張緣洞微微點頭,也沒太多計較,說道:

“大人都這麼說了,貧道怎敢多言。”

說罷,跳下白臉魁頭頂,走下石臺。

一旁名為士淵的小郎君在一旁迎住。

“前番多有冒犯,望真人海涵。”

張緣洞打量了他幾眼,笑問道:

“這位公子也是此次前去征伐梅州的。”

蘇承津上前拍了拍那小郎君的肩旁,笑道:

“這是我母族中後輩,姓唐,名喚士淵,乃刑部侍郎之子。”

張緣洞聞言,看了看身邊眾人。

呵呵,這番,也算是笑傲公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