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緣洞隻身走出酒樓。
諦勇大和尚喝了個爛醉,倒在酒樓之中呼呼大睡。
鼾聲傳至張緣洞耳旁。
這樣也好。
張緣洞如是想到。
兩人分別之際,他只略飲了兩杯醇酒。
諦勇也未曾苦勸,只是一碗碗的自酌自飲。
張緣洞大步朝前走去,天上的日頭照射而下,自己的身影不斷的被拉長。
少時,張緣洞耳邊一清。
諦勇的鼾聲不見了。
他回頭觀望,那座近在咫尺的酒樓,彷彿中間有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給自己離的很近,又彷彿極遠的錯覺。
“難道是傷感所致?”
張緣洞咕噥了一聲,轉身離去。
可就在他回過頭時,他卻兩眼一睜,一身真炁流轉開來。
適才叫賣的商賈,過路的行人,都已不見。
“幻境?”
就在張緣洞吐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前景色又是一陣變化,隱約之中彷彿那嘈雜的人聲又傳到了耳中。
“哼,裝神弄鬼!”
張緣洞此次出來,未曾帶著有劍,只得手成雷訣,飛速向前撒去!
轟轟轟!
地面上傳來一陣顫動,有不少尖叫之聲傳來。
張緣洞瞳孔一縮,因為在隱約之間,他好似聽見了劉天君的呼喚。
似乎在質問自己在幹什麼。
張緣洞吸一口涼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說道:
“天君,你可聽得見我說話?若是聽得見,就將我的炁牽引到心間。”
張緣洞話音剛落,便感覺自己心跳有明顯的加速。
”果然,天君,我被人施了幻術了!”
心跳微緩,但隨即竟然猛烈的跳了起來。
“怎麼?”
張緣洞看著面前空無一人的街道,連忙後退幾步。
緊接著背後一陣堅硬觸感傳來,可只是一剎那,便消逝殆盡。
隨著心跳不斷的加快,張緣洞面上升起一片血紅。
“劉天君,眼前有人?”
心跳緩了緩。
張緣洞不知為何,忽起一陣殺意!
“可殺不可殺!”
隨著這句話說出,心中跳動愈加緩慢,少時他竟然聽到了一聲大喝。
是劉天君的呼喚。
“不可!”
張緣洞聽得分明,又被這聲大喝喚回了一些心智。
他腳尖微點,縱身一躍,跳到一處樓臺上面。
可雙腳微微觸及樓臺之時,卻猶如踩空,一陣失重之感當即佈滿全身。
彷彿墜入無底深淵,永遠也不能落地。
張緣洞來不及反應,便覺好似有東西砸在身上一般,一陣趔趄倒下樓臺。
這回是實打實的跌在地上,弄得氣血一湧。
張緣洞趕忙站起身子,剛一抬腳,失重之感又席捲而來。
“到底怎麼回事!”
張緣洞忍不住怒喝一聲,卻發現失重感減少了一點。
他見此大喜,連忙說道:
“劉天君,你以心跳為信,為我尋一條路出來。”
說罷,腳下用力,嘴中高聲唱著《清淨經》,一路朝前跑去。
在劉天君的幫助之下,他好像轉了幾個彎兒,又好像一路直行,又好似是幻境背後的主人有意為之。
好歹一力跑到了一處還算正常的地方。
應該是吧。
張緣洞朝四周抱拳一禮,高聲說道:
“京城藏龍臥虎,貧道今日算是見識了,就是不知是何方高人,張某人何曾招惹得還請現身一見。”
周圍景色依舊,絲毫不起變化。
張緣洞一聲冷笑,說道:
“海月大師?”
眼色忽起一陣漣漪,遠遠的出現了一個人影。
“仙客......”
一陣沙啞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彷彿刀刮一般。
張緣洞揉了揉耳朵,冷聲說道:
“我與大師素不相識,只有一面之緣,今這般舉動,是為何故啊?”
人影一陣閃爍,似乎有那縮地成寸的神通,少時就出現在了張緣洞三丈開外。
可讓張緣洞詫異的是,面前人並不是海月和尚,而是長著一對牛眼睛的漢子。
“嗯?你不是海月,你是誰!”
牛眼漢子如和尚一般合十笑道:
“我....貧僧便是海月,仙客.....”
牛眼漢子沒有說完,便連連揮動雙手:
“不不不!我不是海月,我是.....”
“住嘴!”
牛眼漢子忽然暴喝一聲,隨即又說道:
“仙客玄機自成,望救救貧僧......”
“嘻嘻嘻,這和尚痴心妄想!”
一道聲音傳來,可並不是面前的牛眼漢子說出來的,而是從張緣洞心間響動。
張緣洞瞳孔一縮,連忙問道:
“可是六根?”
牛眼漢子面色無悲無喜,點了一下頭。
“不知貧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到大師?”
牛眼漢子眼中升起激動之色。
“阿彌陀佛,只要仙客割愛,把身邊護法送於我,讓我能感受到那天人之妙,脫離此欲界,便好了。”
張緣洞聞言,怒道:
“荒唐!”
牛眼漢子面色一苦,搖頭道:
“仙客,貧僧為求正法覺緣,蹉跎半生,望仙客動一動惻隱之心.......”
“休要胡言,若是別的,也還罷了,此乃上天封賜,豈有隨意送人之說!”
牛眼漢子嘆息一聲,說道:
“那只有貧僧自己來取了。”
話畢,牛眼漢子古井不波的面色忽然一變,眼中透露著狡黠的神色。
“嘿嘿嘿,可算出來了!”
張緣洞目光一凝,沉聲說道:
“你是六賊裡哪一賊啊?”
牛眼漢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
“你看不出來?我是眼看喜啊!”
“哦?”
“我我我!還有我!意見欲!”
張緣洞心中又出現適才的聲音。
他方才恍然,笑道:
“適才貧道在酒樓前,忽起一陣殺氣,想必就是耳聽怒先生吧?”
“媽的!這牛鼻子好他孃的聰明!”
張緣洞左耳變,景色一閃,走出個黑胖漢子來,一雙招風耳極為顯眼。
張緣洞兩手抱胸,笑道:
“不想六位之中惹出三位先生來,真是看得起貧道啊。不知怎麼個取法,剮了還是片了?”
牛眼漢子連忙搖頭,笑道:
“不不不,我們一殺人,老和尚就要自盡,他一死,我們也死了,嘿嘿,我們不幹這種傻事!”
張緣洞眉頭一挑:
“那這麼說,是活捉貧道了?”
“呵,這蠢貨不自知,陷入這裡早就被我們捉住了,還說什麼活捉!”
張緣洞眉頭一皺,忽然驚覺。
“劉天君?”
“劉天君?沒有劉天君!只有意見欲啊!”
“媽的!”
張緣洞怒罵一聲,原來自己一直被人牽著走!
說不得,兩手運炁,就要成雷訣,連發幾下五雷掌,打破眼前幻象。
誰曾想,自己兩手像是被泰山壓住,舉也舉不起來。
“什麼?”
此時,張緣洞身後突然冒出兩隻乾枯的手掌,抓著他兩邊肩頭。
“道士,你算少了一個。”
一陣垂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張緣洞扭頭回看。
只見一攤爛肉落在地上,四肢,五官混在一團,肉堆中鑽出兩隻手臂來。
“老夫名叫身本憂,有禮了,委屈委屈道士,只一下便好。”
牛眼漢子走上前來,笑道:
“舌嘗思,鼻嗅愛兩個婆娘對僧道中人效果奇差,故此不來,因此只有咱們四個,哈哈,怠慢了,怠慢了。”
張緣洞身體不能動彈,只覺自己的真炁源源不斷湧向兩隻乾枯的雙手之中。
“這乃是護法神將,你們這些手段,怎能得逞!”
“哦,這樣行不通啊。”
身本憂縮回兩隻手,沉吟不止。
“把那兩個婆娘喊來,我用力攛掇,務必讓這個道士破戒,神將不自己就走了?屆時我們在動手攔住,他只是一道真靈,打不過我們的。”
張緣洞心中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咦?你個狗腦袋,竟然想得出來這等妙計!”
耳聽怒拍了拍手,張緣洞一陣恍惚。
接著,一陣奇異的香味便充斥著張緣洞的鼻子,煙氣升騰,朦朧之間,一位美人不著寸縷,若隱若現。
張緣洞連忙閉上雙眼,卻又馬上睜開。
“道士,這可是天大的福分。”
身本憂枯聲說道。
意見欲也不斷的撩撥著張緣洞的心絃,促使他趕忙入手。
未等張緣洞行動,他便感覺一陣軟糯之感從背後襲來。
低頭一看,兩隻暖玉般素手已然將自己抱住,赤著兩隻白藕一樣胳膊繞在自己身上。
“道長,我的心肝呦~”
張緣洞鬼使神差的向後看一眼。
一具完美胴體浮現在自己眼中,不膩不瘦,活像天刻雕成。
往上是一張嫵媚俏面,真可謂:微噴蘭麝生異香,桃花粉面情難擋。
張緣洞嚥下一口口水。
那美人湊面上來,就欲行狎浪之事。
“阿彌陀佛!海月,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