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王朝,京師長陽府中。

只見一座鐵甕金城,坐落天子威儀駕下,繞三江四原,五門八樓,正是神州天府所在。

外有三十六坊,內圍紫禁皇宮,街市上推山倒海,樓閣森立,聽得金銀流水塞入耳,看的寶玉堆山擠上眉。

太平樂盛景象,再興恐怕也莫過如此。

張緣洞四人,風塵僕僕,過了朝陽大門,隨人流走入東市街上。

無因和王玄覺,自小在村野之中,眼看著這般盛景,卻是忍不住指指點點,惹得一旁百姓說笑。

諦勇在一旁笑道:

“這方百姓,沐浴皇恩,自然不比地方上人忠厚朴實,傲氣多了些,你兩個別去計較。”

兩人面上一紅,跟在張緣洞身後,再不多言。

幾人找了館驛,尋到一個驛丞,還了馬匹,張緣洞亮出身上的煉魔司腰牌來,說道:

“勞先生著人報於欽天監,說是青州煉魔司,搜山使主張緣洞請見監正大人。”

驛丞拿過腰牌,仔細看了看,笑道:

“道長是從青州安順府來的麼?那地方說是不怎麼太平啊。”

“不是,乃從霍山縣城一路來,花了六七天功夫才到。”

驛丞交還了腰牌,致歉道:

“現今各地叛賊不安分,又有那蠻子覬覦我中原,多問一句,望道長莫怪。”

“天子腳下,理應如此。”

那驛丞轉頭離去,撇下四人,自去安排了。

諦勇冷哼一聲:

“灑家就不喜來這什麼天子腳,天子頭的地方,茶也不看幾盞,著實輕慢!”

張緣洞笑了笑,安撫道:

“見了監正大人,把這寶物交上去,少不得咱們賞,你且忍耐一番。”

諦勇嘖一聲,沿著牆根席地而坐。

未曾多時,一個小廝跑過來,眼見四人,連忙接上去。

“哪位是禪靈道長?監正大人有請。”

張緣洞眉頭一挑,這麼快?莫非有什麼未卜先知的手段?

當下抱拳上前,迎面禮道:

“在下便是。”

“啊,見過禪靈道長,還有一位諦勇大師,不知幾位,誰是啊?”

“灑家便是!”

諦勇聞言,站起身子,恍若護法金剛,低頭看向小廝。

“天爺啊!就是報國寺的天王也沒修得這等威風!”

諦勇頗為受用,大笑一聲:“你說的倒對,灑家正是那報國寺天王的表兄弟!”

小廝戰戰兢兢,背過身子,說道:

“兩位既到,就隨小人去吧,監正大人想必早在天聖坊等候了。”

“哦?不是在欽天監中?”

“這個是大人的安排。”

“好,有勞小哥帶路。”

四人跟著小廝,出了驛站,走到街面上,往天聖坊而去。

路上,張緣洞開口問道:

“小哥,監正大人可是收到了驛站稟報?”

小廝搖了搖頭:

“不是,早在前日,監正大人便下令,著官正大人於今日巳時二刻到驛站來接人。其餘並沒有多言。”

張緣洞與諦勇相視一眼。

不必說,想來宮裡都知道了。

是此,幾人不再開口,一路無話,走到了天聖坊。

走到街口之時,一股香火煙氣撲面而來。

只因這天聖坊,乃是京城內宮觀寺廟聚集之所,如今朝佛敬神的人正多,香火燎天也屬正常。

幾人來到一座香坊前,小廝側身一讓,一手前伸:

“大人就在樓上等候,請吧。”

張緣洞瞭然,回過頭對無因和王玄覺說道:

“不好帶著兩位,只好委屈一二,就在樓下等著我們吧。”

兩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

張緣洞和諦勇大步走進香坊,隨即小廝便化作一張紙人,飄落在地上。

王玄覺睜大雙眼,看著地上的紙人。

“無量天尊,要不說是皇城藏龍臥虎呢,這手段奇高,我竟然沒看出一點端倪。”

無因也連連點頭,兩人稍微收斂了一下氣勢。

.........

“大人,來了。”

“叫進來吧。”

張緣洞和諦勇看著空無一人的二樓,正扣著腦袋,樓牆忽然升起一層,露出一間暗室。

“監正大人有請!”

兩人嘴角一笑,走入暗室。

未走幾步,眼前略有火光,緊接著豁然開朗,只見一間青石造就的靜室出現在眼前。

內中有兩人,一人侍立,一人盤坐。

“緣洞,有些日子沒見了。”

盤坐那人緩緩站起身來,透過光看去,乃是一位身著道袍的清瘦老者。

“屬下來遲,累大人久等!”

兩人隨即下拜。

清瘦老者正是當代欽天監監正,齊貞谷。

齊貞谷攙起二人,撫須笑道:

“老道前日,看院中桃樹新開一花,心中起念,遂胡亂卜了一卦,才知你二人立下這等大功,又於今日到京,這才安排下,你們快起來吧。”

兩人隨即起身,諦勇看向一旁的侍立的一人,見他年紀不大,正值青春,問道:

“這是哪位,灑家怎地從沒見過?”

齊貞谷指著那人說道:

“老道正欲介紹,不巧天王先開口了。”

“嘿嘿,老真人當面,灑家怎敢妄居天王二字,莫怪莫怪。”

“此乃新任夏時官正,城內妙巖宮裡的盧玉盧道長。”

“哦,原來是官正大人啊,年紀輕輕,便居如此高位,這廂有禮了。”

盧玉擺手笑道:

“兩位於霍山縣斬滅旱魃一隻,功德無量,禪靈道友更是得了天授寶籙,比我強到不知哪裡去了。”

張緣洞神色一驚,不想此人連這都知道。

盧玉眼神一動,咦了一聲,說道:

“竟然是劉天君下駕,正好在下修煉鄧元帥秘法,也算同源,禪靈道長,閒時可與在下印證一番。”

張緣洞連忙看向身側的劉天君。

只見劉天君怒顏依舊,抱起雙手。

“真人,面前此人所言非虛,卻是修煉的鄧元帥功法。但窺視他人玄真,猶為無禮,又口出狂言,可容我略微懲戒一二嗎?”

“隨天君心意。”

劉天君聞言,面上一笑,腳下火輪撲的燃動,一下鑽入盧玉丹田內。

盧玉只覺腹下一陣火起,少時便要燒到自己氣海之中!

他連忙運氣下壓,壓制住上升的灼熱之氣。

“在下不該冒瀆天君神威,望天君恕罪!”

隨著盧玉聲音響起,劉天君拿手一招,火輪立時飛出。

盧玉深深撥出一口氣,搖頭苦笑:

“看來,這個毛病日後得改了。”

齊貞谷看了他一眼,笑道:

“有些懲戒也好,免得日後惹出禍來。緣洞,咱們談談正事吧。”

兩人當即精神一振。

張緣洞慎重的從懷中掏出谷璧來,放在面前。

“這就是霍山縣發現的鎮國之寶!”

齊貞谷古井不波的麵皮,也出現了一絲激動。

“果然如此,鎮國異寶想必就是分散在王朝各處,只待找回!”

諦勇忽然問道:

“怎麼?老真人算出玄機了?”

齊貞谷搖了搖頭:

“這寶物自藏天機,我卻算不出來,乃是幾月前,雲州煉魔司的微泉和尚也到過京城,奉上了一件鎮國異寶,乃是如意寶珠,據他所言,這是他渡化了火角鬼王得來的。”

“現如今,異寶先後現世,若全歸於國中,必然爭亂不起,又是幾代大興,乃我大武蒼生之福啊!”

齊貞谷拿出一個黃布袋子,扯開束繩,朝谷璧一張。

“收!”

谷璧登時化作一道流光,竄入布袋之中。

“老真人,這鎮國異寶雖說是吉物,但常人沾染,必惹凶兆,一定得好生處理才是。”

張緣洞鄭重說道。

齊貞谷點了點頭:

“緣洞這話,說的在理,老道也有計較,不必擔憂。說些高興的,我早已報過聖上,他龍顏大悅,說要好好賞賜你們一番,不知你們要什麼賞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