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班，正走著。一輛寶馬悄無聲息靠近，在鄔珍前面停下。
“小鄔，小鄔。”
車窗搖下，露出一個腦袋。是公司副總經理馬雁。
“喲，馬經理。”
“上來，我帶你。”
“不用，搭地鐵。前面就是。”
“上來吧。”
馬雁說著，從駕座出來，親自拉開後面的門。
“喲？這？多不好意思。”
鄔珍只好上車。
一看馬雁的車真不錯，車廂內一股淡淡香水味。
“馬總這車真好，貴吧？還是油電混合的。”
“沒那誇張。正好路過，就看見了你，帶一把沒啥大不了。”
馬雁一面開車，一面溫情溫語地說道。
馬雁四十上下歲紀，保養得很好，頭髮也是烏黑髮亮，梳得紋絲不亂。
馬雁據說是個暖男，對女人體貼。
“我差不多每天走這裡，你要願意，每天可以帶你上班。”
“喲。不用，真不用，謝謝您。我搭地鐵自在。”
“好吧。”馬雁道。聽出話音，自在一詞的含義。
進了大樓電梯，摁著電梯開門鍵等馬雁過來，馬雁還沒過來，只見曹美桂徑直走向電梯。
鄔珍急忙打招呼：“曹姐，進來。”
曹美桂進來後，鄔珍摁了電梯樓層。電梯上行。
雖然都同一樓層，都同一間辦公室，甚至是座位面對面。即使是這樣，電梯裡的氣氛，卻還是尷尬。
“喲，曹姐衣服好看，鞋子好看。”
鄔珍打破沉寂。
女人找女人聊，不聊衣服鞋子聊什麼。
曹美桂才露了點笑。
曹美桂的穿著一反常態，沒有中性。今天穿了裙子和高跟鞋。
她平素不喜歡穿這種。裙子招搖。高跟鞋呢，不好看還崴腳。
鄔珍當然有點詫異，表情卻還是淡定。
曹美桂昨天晚上，內心掙扎了很久，最後說服自已，今天帶著目的而來。
曹美桂沒有直接到經營部辦公室。而是自已加摁了樓層，在那個樓層下電梯。
總經理室？鄔珍想。
曹美桂下電梯，看看四周無人，直奔魏武的辦公室。
此時尚早，人們陸續上班，閒雜人也少。而領導們也要上班，容易碰到。曹美桂就想在這裡碰到魏武。
果然不一會魏武就到了。
身邊沒有帶司機斷耳，而是女秘書司琪。
“魏總，我找您。”
“哦，曹美桂？”
“是的，我是。”
魏武對司琪擺擺手，司琪識趣地進旁邊自已的辦公室。
“你進來吧。”
魏武開了辦公室的門，曹美桂微微低頭，小心翼翼跟著進去。
一看魏武這裡面，相當的氣派。
不比眾陽公司那些大佬辦公室差。也是，一陽公司的一把手，也是眾陽公司的班子成員之一。
大型老闆桌，真皮老闆椅。背景牆的架子上，擺著魏武個人的獎盃紀念牌什麼的。
另一邊是會談區域，一套真皮組合沙巴和茶几。造窗有花架，幾盆名貴的牡丹。這大辦公室裡面還有間休息用的套房，看不到裡面佈局。
老闆桌對面有會談椅。“坐吧，什麼事？”魏武示意曹美桂坐下。
“魏總，您，您覺得我工作怎麼樣？”
“經營部小曹，工作能力強。我瞭解一些。”
“那，您支援我嗎？”
“這話怎麼說？”魏武打量曹美桂，他也發現曹美桂的變化，職業上裝，下面卻是花裙子、高跟鞋。
她平時都是中性裝，有人說她男人婆。
其實她這樣穿，還是像個女人的，長得也還好看，如果髮型再搞一搞。
“魏總，我，我，既然您認可我的工作，”她氣喘不過來的樣子，又帶些醉態地欠起身，靠近魏武，眼光迷離，盯著魏武道：我還想上進，還想上進嘞……”
“你？”魏武身子往後靠了靠，感到很意外：“你坐好。”
曹美桂卻從自已挎包裡摸出一盒東西，說道：“魏總您每天辛苦勞累，這盒百年人參，產自長白山天池，我好不容易才託人弄到的。助您身體健康，生龍活虎……。”
“小曹，別這樣。”
“您不收，我不走。”
“放下，你出去。”
魏武到底沒拒，沉吟地望著桌面，沒有看她。
曹美桂於是乖巧地退出。出來後，將門帶上。
曹美桂回到辦公室。眾人瞅她，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也不和人說話，上緊自已的發條，繼續勤勤懇懇工作。
樓上樓下親自跑了幾趟業務。回來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撥弄著鞋子自言自語道：
“高跟鞋就是煩人！不好走路！這才穿，鞋跟就掉了！”
鄔珍聽她一說，過去一瞅，鞋跟真掉了一隻。
“怎麼辦？還得眾陽公司那邊跑一趟！得我自已去一趟！”
“穿我的鞋去。我們腳碼差不多。”
鄔珍脫下自已的平底鞋，放在她的鞋邊。
“我這鞋穿著舒服。”
“不行，你也要穿。”
“穿下試試，別管我。”
曹美桂一試鞋，很合腳。於是穿了鄔珍的鞋，出去繼續辦差。
“喲，鄔珍姐，打赤腳了？”
“呵，赤腳好看嗎？鞋給曹姐了。”
“好看。”
鄔珍赤著腳，回到坐位上。掏手機，網購了一雙新鞋。
一會兒，快遞員就送到。
一陽公司的領導班子開週會。班子週會在每週一上午開。辦公室主任、黨群部主任一般都要參加。這一次，把經營部部長笮雄也叫來一塊開會。
會上，辦公室主任當眾唸了份賀信。
“……祝賀一陽公司中標我司專案，希望合作愉快，順頌商褀……。”
賀信是北方那家公司寄來。
一陽公司中標專案，魏武十分高興。一眾班子成員也都高興。
“魏總，自您接任一把手以來，公司成績斐然，我們班子成員都感到驕傲自豪。”副總經理馬雁道：“我馬雁全力以赴的支援您，今後您指哪，我就打哪……。”
“哈哈哈，馬經理過譽！公司的成績，靠大家共同努力，是大家的功勞！”魏武衝馬雁點點頭，繼續道：“話說回來，我們跟蹤的這個專案，從投標到中標，基本上是經營部的努力，是經營部的功勞。”
參會人員無不點頭贊同。“笮部長，你說說整個經過。”馬雁轉向笮雄說道。
“好的，那就向領導們詳細彙報事件經過。”
笮雄一本正經，將投標到中標的經過，包括如何努力跟蹤資訊，如何辛苦做標書，如何投標及會見對方人員，如何融洽關係溝通情誼等，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通。當然，當說的要說，不當說的絕對不提。
“唔，精兵強將。我看，經營部需要嘉獎。鄔珍等同志的崗位待遇，是時候調調了！”
“魏總英明。”馬雁贊同：“我也是這個想法。”
調整經營部崗位的決定，也就順理成章的透過。
“宣佈好訊息！”
笮雄一腳跨進經營部，喜孜孜道：
“手裡的工作，先放放，大家聽我說。”
一室嘉麗都屏聲靜聽，聽部長說啥內容。
“由於本部副部長崗位空缺，需填補崗位。公司決定，曹美桂同志任經營部副部長，鄔珍同志任經營部副部長，喬孟娜同志任經營部處長……。”
“哇！”一陣驚歎。
雖然這不是意外，卻有兩大意外。一是副部長崗位竟然破格設了兩個，前所未有。二是喬孟娜火箭提升，實習期就提到了處長的位置。
一陽公司機關崗位的劃分，領導班子外，中層以下依次是：
部長，副部長，處長，副處長，主管，副主管，專責，副專責。
劃分如此細緻，並非落差就大，只是薪籌相對拉開。公司財力也有限，做不到人人優厚，只是領導層御人術的機智和用心。
姚孟娜實習專責，提處長，職位比副部長低一級，上升幅度之大，令人咋舌。
副部長以上屬於中層，有年薪，就不屬於一般員工了，是另一種層次。
副部長設兩個，曹美桂和鄔珍都有份，這個爭端，可以化解。也是令人驚歎的。
經營部其他人各有封賞和提升。因此，人人都感到高興。
“怎麼沒有笮部長的份？應該弄個總經理助理，或者總經營師什麼的當當！”
開笮雄的玩笑，笮雄就笑道：“呵呵，大家滿意就好，滿意就好！”
“怎麼也得慶祝一下！曹部長！鄔部長！請客喲！”
“我請，我請！”鄔珍笑道：“我請大家就行！”替曹美桂擋了。
一家名叫“魚人碼頭”的餐店。
嘉麗們興致勃勃。吃著海鮮，喝著啤酒。
有個嘉麗搖著啤酒瓶。
“嘭！”
白色的啤酒泡沫狂噴出來，噴了老高。
還有個嘉麗拉了下彩簡。嘭。噴了滿天滿地的紅的金的綠的碎紙片。
大家吃得嗨，也玩得嗨。
還有人搶著摟住笮雄的脖子，往他嘴裡灌啤酒。
笮雄暈乎乎的擺手：“喝不得，喝不得了。”
鬧騰之際，鄔珍轉向坐在身邊的曹美桂。
沉靜地對視一眼後，兩人舉起啤酒杯，很有力地碰在一起。
呯！
“幹了。”
“幹了。”
自此，化干戈為玉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