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我們已經離臨淵很近了,要不要休整一會兒?”

顧逢月看著因為趕路有些疲憊的眾人,想了想,讓大家原地休整一刻鐘,吃點乾糧喝口水,顧逢月自已也是匆匆塞了一口吃的,灌了幾口水下肚,勉強止住了腹中的飢餓。

稍作休整之後,顧家軍不再停留,開始朝著臨淵城的方向衝刺。

隨著天色越來越明亮,顧家軍離臨淵城也越來越近。

守在山頂的臨淵王看著遠處似乎有一條黑色的線,正在朝著他們的方向極速前進。

“王爺!你看,那是不是援軍?”

臨淵王視線模糊,壓根看不清遠處的是不是援軍,可是他分辨了一下方向,那裡,似乎是白塔城?

“王爺,是顧家軍!顧家軍來了!”

視力比較好的人已經看出了顧家軍的旗幟,看清楚的第一時間,他就向眾人宣佈了這個好訊息。

臨淵王拉著身邊的人,反覆詢問:“可看清楚了嗎?確定是顧家軍嗎?”

“是的,王爺,是顧家軍來了,顧司馬他真的帶兵來救我們了!”

臨淵王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剋制不住的大笑起來,哪怕笑得傷口都在抽痛,也沒有停下來。

不止是他,其他劫後餘生的人,也全都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是顧家軍,我們有救了!”

“格老子的,我們終於等到援軍了,娘啊,俺可以活著回去見你了。”

“援軍來了,大家加把勁,再堅持一下,他們已經快到山腳下了。”

與此同時,臨淵城的城牆上,也有人看到了遠處的顧家軍旗幟,眾人紛紛呼喊著,奔相走告。

“小宋公子,顧家軍來了!”

宋春臨沒有回應,他現在所有的心神都傾注在了城門的藤蔓之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千萬千萬不能讓城門掉下去,壓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在說什麼。

有了顧家軍的加入,戰場的局勢瞬間扭轉,鏖戰了一個晚上,不管是臨淵城計程車兵,還是蠻族計程車兵,雙方都有一些筋疲力盡了,顧家軍不過是趕了一個晚上的路,論體力更勝一籌,當他們加入戰局,很快就將蠻子的陣腳給打亂了。

只見顧逢月採用了分批圍剿的戰術,先把十幾個蠻子圍在一起,然後顧家軍一擁而上,將包圍網裡的蠻子給一網打盡。

這樣的戰術對付已經身心俱疲的蠻子格外的好用,他們體力上已經透支,被圍困以後根本就來不及脫困,便會馬上被顧家軍給砍死了。

“那是顧家軍?他們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快撤!顧家軍太猛了,我們的人現在根本打不過對方。”

“胡扯,我們的勇士,怎麼可能打不過區區顧家軍!”

“不是啊,我們都打了一晚上了,對方的城門還是被那些怪物給牢牢封死了,城牆也上不去,對方的神射手一整個晚上起碼殺了咱們上千人,太可怕了!”

說到那封住城門的怪物,首領臉色宛如便秘,他昨天下午還跟同盟的人一起誇下海口,說自已定然能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攻破城門,把臨淵城收入囊中,結果呢!

結果城門確實是破了,但破的時間不久,他們的人堪堪進去了幾百個吧,那城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又他孃的重新給立起來了!

鬼知道這些漢人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些怪物,砍都砍不光,還會朝他們扔火球,那奇怪的火球也差點害他們身陷火海,好在他們反應夠快,及時把火給撲滅了。

現在天都亮了,他們卻連人家的城門都沒能進去,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因為顧家軍的加入,城門的壓力驟減,顧逢月眼睛早就看到了城門上的綠色藤蔓,他心下一緊,立刻意識到宋春臨肯定在城裡。

“走,我們去山腳下支援臨淵王!”

顧逢月忍著心裡的焦灼,帶著一半的人,去山腳下,蠻族的主力就在那邊,趁他病,要他命。

看到顧家軍已經往山上殺來,蠻族首領也慌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已苦苦守了這麼多天,眼看著就能拿下天池了,這個時候顧家軍到了,早不來玩不來,這麼早來,那自已這些日子的攻打,豈不是成了笑話一場?

想到自已回去以後不僅要面對自家可汗的責罰,還有其他部族首領的刁難,那首領便眼前一黑。

顧家軍勢如破竹一般殺向蠻子的軍隊,也不知道這些蠻子是不是狂妄自大,還是認為臨淵王根本守不住天池,居然就這麼把自已所有的軍力擺在了天池的入口處,而後方全是一些後勤部隊,在顧家軍的衝鋒下潰不成軍。

顧逢月帶領手下,砍瓜切菜一樣的收割著蠻族的性命,不多時就直接將對方的後勤隊伍給殺了個乾淨。

前邊蠻族的精銳來不及掉轉回去,臨淵王此時也看準了時間,集結最後的精銳,開始進行猛烈的反撲,那些蠻子一時間腹背受敵,很快就直接敗下陣來,蠻族首領見狀立刻把剩下的兵力收攏,連大路都懶得走,直接從旁邊的山坡上往下衝出去逃命了。

而臨淵城門口這些蠻子也沒多好過,城牆上的宋春臨緩緩睜開眼睛,他已經用精神力‘看到’顧逢月來了,既然援兵已經到了,那他也不必苦苦支撐。

灌下最後一瓶靈泉水,宋春臨積攢了一晚上的怒氣值在這一刻集體爆發開來,他的精神力被榨乾到一滴也不剩,城牆底下的變異藤蔓發出悲鳴的嘶吼聲,一改一直的防守姿態,不約而同的朝著蠻子瘋狂攻擊。

這次藤蔓也不急著吃人了,直接開始了絞殺,綠色額藤蔓纏上蠻子的脖頸,快速收縮以後那蠻子的脖子就直接被藤蔓給扭斷。

前面有藤蔓不斷收割著蠻子的性命,後邊又有顧家軍的圍剿,本就疲憊了一晚上的蠻子哪裡是他們的對手,很快他們的首領也跟著尋找突圍的口子,開始逃命了。

顧逢月沒打算追擊,他們今天不過是打了蠻族一個出其不意,他方才看過了,蠻族此次的兵力已經遠超之前的每一次,果然情報沒有錯,他們幾乎把草原上所有能召集的部族都召集過來了,顧逢月不敢想要是臨淵城沒有守住,亦或者天池沒有守住,那麼他們需要征戰的城池,怕是又要多了好幾座。

顧逢月心繫宋春臨,眼看天池這邊的危機已解,便立刻把戰場交給自已的副將,命他打掃戰場,自已先去臨淵城一趟。

交代完一切,顧逢月就飛奔下來,一路上還挑飛了幾個蠻子的腦袋,好不容易來到城門口,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朝城牆上喊了幾聲。

宋春臨隱隱約約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已,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已的幻聽,等聽清楚以後,才發現這居然是顧逢月的聲音。

“是顧逢月!是我,我在這裡。”宋春臨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趴在城牆上,朝著地上揮舞著手臂。

顧逢月看到城牆上的手臂,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宋春臨狀態還不錯。

顧逢月都來了,宋春臨也不必再讓藤蔓堵著門口,他控制著藤蔓將大門開啟一條細縫,顧逢月直接從那條縫隙裡鑽了進來,待他爬上城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宋春臨靠著城牆,臉色蒼白的虛弱樣子。

“春臨,你怎麼樣了。”

宋春臨此刻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他手掌一翻,拿出一瓶靈泉水,顧逢月立刻接過水瓶,開啟遞到他嘴邊。

喝光一整瓶的靈泉水以後,宋春臨才覺得自已手腳有了力氣,看他如此虛弱地樣子,顧逢月心一陣陣的抽疼,忍不住抱住眼前的人,嘴裡滿是自責。

“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了。”

宋春臨輕輕搖頭:“沒事,你們能來真的太好了,嗚嗚嗚,顧逢月,你可算來了,嗚嗚嗚嗚嗚~”

顧逢月被宋春臨這一哭給弄得手足無措起來,他笨拙的拍著宋春臨的後背,試圖安撫對方,宋春臨被他拍得連連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宋春臨揪著顧逢月的披風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跟鼻涕,擦乾淨臉以後,只剩下紅腫的眼眶,才能看出他剛才哭過一場。

“我好了,你們在山上的人什麼時候下來?”

顧逢月站起身往天池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給宋春臨比了一個手指:“一個時辰,剩下的蠻子不太多了,我讓他們收尾就行。”

“嗯。”宋春臨悶悶應了一聲,末了他小聲嘀咕著:“得快點讓他們把門修好,我的變異藤蔓損耗太大了。”

顧逢月聽了他的話頗有些哭笑不得,都什麼時候了,他心裡還惦念著那城門呢?

不過門壞了確實該修,所以心腹在顧逢月上來的時候,就起身離開了這裡,著實讓人準備起修門的事情了。

好在那些變異藤蔓似乎並不會攻擊他們,甚至還能配合他們,將門扇給抬起來,有了變異藤蔓的幫助,他們的修復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幾乎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那門就簡單修好了。

說是簡單修好,是因為這扇門損毀的地方有些多,現在僅僅修到能用,要是在遇到蠻族來犯,這樣的門肯定是擋不住了,也就應付一下日常使用,等過了這段時間,才會去找材料跟工匠來徹底修復。

心腹本來打算讓這兩位先去臨淵王府休息一下的,但顧逢月跟宋春臨都很擔心天池的安全,於是兩人打算先去天池上看一眼,才能放心。

宋春臨跟顧逢月騎著馬上山,一路上經過的地方全是屍體,有大景士兵的,也有蠻族的,打掃戰場的人會把這些大景士兵的屍體統一運到一個地方,至於蠻族的,那就挖個坑直接燒了了事。

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宋春臨被空氣裡濃烈的血腥味燻得想吐。

“這死傷的人數也太多了,這些蠻子為了攻打天池,也是下了血本了。”

顧逢月沉聲道:“他們這次傾盡全力,必定不僅僅是為了臨淵跟周邊的幾個城池,臨淵城地處回京的必經之路上,若是他們拿下了臨淵城的話,等於是變相切斷了白塔城那邊的補給,到時候他們兵分兩路,一邊從白塔城那邊出兵,另一頭從臨淵城發兵,白塔城等於是腹背受敵,到時候我們才收復回來的萬山這些城池,恐怕又要落入蠻族手中。”

宋春臨掐指一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白塔跟臨淵的兵力已經是京城的好幾倍了,要是兩邊都失手,那不就等於給他們開了一個南下的口子,到時候只要他們想,隨時都能攻入京城裡?”

顧逢月點頭:“是的,所以臨淵決不能失去,春臨,謝謝你,替大家守住了城門,我都不敢想,若是沒有你,那麼臨淵城估計早就被蠻族打下來了,城中還有百姓,還有王爺的家眷,若是臨淵城落入蠻族手裡,利用城裡的百姓跟夫人們要挾臨淵王,怕是……”

說到家眷,宋春臨臉色微暗:“王爺的那些夫人們其實早就不在了。”

顧逢月聞言難得失態,他連忙拉住了韁繩:“你說什麼?王爺的夫人們,全都不在了?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這些?”

宋春臨側身抬頭看向顧逢月:“你來得太晚了,我也來得太晚了,我聽王爺的心腹說了,夫人們在三天前,就已經在城門口自盡而亡了,因為她們不想做王爺負累。”

顧逢月被驚的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們……都沒了?”

“嗯,都沒了,不過據說她們用自已的命,換了一條讓孩子逃出去的路,對了,你是收到了臨淵王的求救才趕過來的嗎?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孩子?”

顧逢月想到那個小小的奶糰子,輕輕點頭。

“嗯,是王爺的小兒子,就最小的那個,他被護衛一路護著逃到了白塔城,護衛身上受了重傷,我拿到了他懷裡的血書,才知道了臨淵城被圍困的訊息,只是,我不知道那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