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她像一隻被踩住尾巴的猛獸,發出憤怒的嘶吼。
“咦嘿....”
男子發出漏氣的笑聲,嘴角咧開至已經不存在的耳垂邊,一個標準式的驚悚笑容。他抖動著身體,掛下的皮肉不斷粘附在溫洛靈的身上,然後連最後的五官都掉落了。
“嘻嘻,你回話了....”
依舊在蠕動的嘴唇'啪嘰'一聲掉落在漆黑的土地上,不見了蹤影。
剩下的身體'嘩啦'的一下全部落在溫洛靈身上,腦部傳來劇痛,她頓時跪倒在地,掉落在身上的皮肉開始顫抖、舒展,然後像是有意識一樣互相尋找彼此黏連起來。'噗'、'噗'的融合在一起,想將溫洛靈包裹在內。
一條被隱瞞的規則:[工作期間你的身邊不會出現他人,更不會有你的影子]
溫洛靈知道此人非人,但她被激怒了,搭理了怪異,違反了規則。
精神汙染瞬間衝入她的靈魂,在海洋中引起震盪。被壓制在最深層的混沌,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馬上翻湧傾巢而出,將溫洛靈平靜的意識海攪的一團糟。
“呃....”
少女單手撐地,眼瞳顫抖著,不斷喘著粗氣。
黑色要湧過來了...溫洛靈咬緊牙關'滋啦'一聲撕開被皮肉包圍的手臂,去摸包裡的黃旗。白花花的脂肪和鮮血淋漓的肌肉在裂口處露出,它們瞬間爆發出尖刺,企圖連線上彼此。
她的觀念,對事物的看法、理解和態度正在轉變,就像換色的推板一樣,一寸一寸的推進,將這一切硬生生的碾進來,產生難以言喻的痛感。
她額間冷汗直冒,雙手顫抖的插下了黃旗,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身上的人皮在休息室中瞬間爆炸,碎塊濺射在每一寸牆皮上,將小小的空間變成了一個兇殺案現場,腥臭無比。
“咔嚓——”
白色的煙氣在休息室升起,溫洛靈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心中一陣後怕。
藥物將流出的混沌重新壓回深處,一個念頭不斷在溫洛靈腦中迴盪。
她認識我,或者是知道我的過去....
是他們,是他們......戰爭中倖存下來的非人類殘部。
她想讓我失控....我得想個方法。
清除靈魂受到的汙染後,鋪滿整個房間的血肉瞬間消失,溫洛靈平靜的更換了被大動作撕破的防護服,再次出發了。
這次不是完全的黑暗了,一道散發著耀眼白光的門出現在溫洛靈的視線內,它既明亮又溫暖,彷彿蘊含了所有的美好,只需要你踏入其中。
腳步微動,'咯'的一下,地面變的又硬又硌腳,溫洛靈緩慢的地下頭,發現自已踩在了一片屍骨之上。
形狀大小各不相同,但都是人形生物的屍骨。
“......”
剛剛用過靜神草的溫洛靈內心恬靜如水,向前踏出了一步。
“咔嚓”的一下,一顆圓溜溜的頭蓋骨碎裂了,她的身體晃了幾下。站定後,她又邁出一步,“咔嚓”。又一步,“咔嚓”,“咔嚓”,“咔嚓”。
她停了下來,往屍骸上插入了一面旗。
附近的一顆頭骨動了起來,它張開嘴巴,皺起了漆黑的眼窩:“剛剛用完藥的你好冷漠啊,不心疼一下那些被踩碎的家人們嗎?”
“......”
“嘻嘻...這樣才是你啊。”它嘲笑了一聲,然後被溫洛靈無情的踩碎了。
又一顆頭骨動了起來,它的頭頂還有兩個尖狀凸起,看起來蠻有趣的,有點像惡魔的尖角。它說話的音調也很有趣:“嘿,不覺得這一切很眼熟嗎?”
“咔嚓”溫洛靈立刻踩碎了它。
“雖然你加快了速度讓我很欣慰,但是...”
“咔嚓”
“.......讓我把話說完啊。”
“咔嚓”
溫洛靈抬起腳,又是準確的命中。
“行啊!”它的語氣陰惻惻的,“走吧,儘管去,門就在前面了!”
走?好啊。
“咔嚓”
就在她插下旗子的瞬間,“哐當——”前方傳來了鎖鏈墜地的聲音,溫洛靈指尖微顫,然後泰然自若的站起了身體,暫時待在了原地。
因為她在前方看見了自已,準確來講是自已的影子,影子已經站在門口了,距離進入內部只有幾步之遙。
溫洛靈也嘗試著改變方向,但是無論怎麼偏移,這門始終都在自已的正前方,等待著人的進入。
沒辦法,她們共同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然後她看著那個她進入了門中。
“進去了呢,你看到了嗎?”瘦人從一顆頭骨中拉出影子,嘴中傳出一聲嗤笑:“噗...踏著滿是屍骸的道路進入光明?真是荒謬。”
它咧開嘴,“她會被接受嗎?她會獲得同伴嗎?她會過的開心嗎?”
你被接受了嗎?
你有同伴嗎?
還不如以前開心呢,對吧?
你也不看看自已的雙手沾染了多少的罪業?
傷疤被硬生生的扯開,還撒上了一把鹽。焦灼、刺痛。
情緒越積越大,一股靜神草也無法壓抑的情感波動反了上來。溫洛靈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大,指尖深深的嵌入了手心,藉助這個行為強行壓制著這股龐大的怒意。
“嗚....嗚....”
溫洛靈的嘴裡發出了野獸般的警告聲,潔白貝齒咬破嘴唇,腥甜的血液在口腔內擴散,她嚥下一口腥甜,繼續走出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嚓”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溫洛靈眉梢緊蹙,單腳高高抬起,踩碎了最後一顆頭骨。
儘管最頂端的那位包容了她的汙穢,赦免了她的罪業,給予她機會贖罪。但是滿是鮮血的狂亂過往,是她根本無法承擔的重任。
極端的不穩定依舊困擾著她,沒有多少人敢接近她,接近的也都離開了。她不想傷害大家,也不想品嚐失去的可怕,一直躲避著,回過神來,好像把自已完全的摘出了世界。
她融不進這個光鮮亮麗的地方。
你說白顏清?我對她做了很過分我事情,她非常的討厭我,但表面上仍裝作和氣的樣子,她就是這樣的人。
顧世夢?因為她還不知道真相。
我最希望的是死亡,希望被傷害過的人殺死....你們為什麼不銷燬我,因為我還有價值?好的,那就榨乾這份價值,讓我去死吧。
她還記得白顏清說過的話。
——“我們的結局絕對不會如此輕鬆。”
現在,她的答案還是這個:我依然如此期望著。
胸口的對講機播放出了歡舒的樂曲聲,溫洛靈插下綠旗,在準備室直接扯掉了脆弱的防護服。
她的聲音冰冷,帶著還未消散的怒火:“將我拖入黑暗的東西,沒有資格評價我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