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氣緩緩進入鼻腔，緩和了顧世夢的不適，往常覺得嗆人的煙氣此刻變的無比的舒緩，彷彿一汪水輕柔的掠過自已的四肢百骸，捋開腦中混亂的思緒，
還一有一股...清爽的青草香味。不甜，不香，但就是很舒服。
顧世夢安靜下來，失神的雙眼逐漸清明起來，率先進入眼簾的便是溫洛靈的漂亮唇瓣，一張一合，含了一口煙，嘟起唇將霧氣吐在自已的鼻尖，飽滿的很誘人。
她面色微紅，不好意思的避開了視線，然後看見蕭景的床下有什麼東西發出了微弱的亮光。闔眼又吸了幾口煙，顧世夢輕聲道：“我好了，謝謝你。”
“嗯。”
輕輕的應了一聲後，溫洛靈馬上離開顧世夢，她對自已有股奇怪的吸引力，如此近距離待著，對她也是一種折磨。
還沒等她站直，顧世夢幽幽道：“你的煙還有多少？”
溫洛靈指尖一頓，似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還是誠實的回答道：“八根。”
顧世夢：“......”這麼少？這能撐多久？
“你放心，是白顏清告訴我的，你需要煙來壓制。這些能撐多久？”
因為過量吸取，此刻溫洛靈的心緒非常平穩。顧世夢聽見她淡淡道：“至多八日。”
八日？那就是一天至少一次，還得算上這些特殊情況....待會兒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已臉上是不是寫了'拖油瓶'三個字吧。
期限驟然縮減，顧世夢心情複雜的趴在地上緩衝了一會兒，然後挪到蕭景床旁，順著縫隙仔細看了一眼。
兩道圓形的光芒，就像是眼睛一樣....
顧世夢覺得自已對恐怖事物的耐受性提高了，這點小手段已經嚇不到她了。
“溫洛靈，床下有東西。”耐受性是提高了，但她也不敢親自動手。
溫洛靈掐滅還剩半根的煙，思量了一會兒放回了自已的隨身空間。聽著顧世夢的話，也跟著俯身看了進去。
黑暗的床底，盤踞了另一道黑暗，弱小的、蜷曲的。
裡面確實有東西。
“......我來。”她隱藏的雙眸微閃，說，“後退。”
顧世夢馬上挪開位置，看著溫洛靈用自已的劍，盜火在床下勾。
想說可以用晾衣杆的顧世夢：“......”
她就不怕劍鋒磨損嗎？
劍身在裡面來回掃了幾下，然後“咚”的一聲，打到了一個實心的東西。溫洛靈身子再次壓低更進去了一些，連帶著柳眉都用力的皺了起來。
很快，一個沾滿灰塵的棉花娃娃被溫洛靈掃了出來。
顧世夢的第一印象就是：好醜。
娃娃頭頂稀疏到只剩下三根黑毛，臉上只有一對當成眼睛的銀色紐扣，顧世夢看見的光芒就是它們反射出來的。
沒有嘴巴，潦草的四肢，一身皺皺巴巴的卡通西裝，如今沾滿了灰顯得格外的磕磣。
這啥？
沒等顧世夢問出聲，溫洛靈就用劍尖劃開了娃娃的身體，大量的棉花從小小的身體內吐出，嫣的露出一點黑紅色，像是血染的一樣。
白色棉絮在空中飛揚，顧世夢有些嫌棄的揮了揮手，然後就看見溫洛靈蹲下在裡面拿出了一張捲起的白紙。
她平靜的當著顧世夢的面展開了。
白紙黑字，顧世夢念出了上面的內容，心裡卡的慌：“蕭景.....？”
“我之前感受到的就是這個的氣息。”溫洛靈再看了一眼牆上的符紙，說：“我不認識這些，但是....空間在這裡是唯一的，應該是它的作用。”
說完，她來到牆邊，揭下一張收好，然後轉身看向顧世夢，莫名有些無辜。
顧世夢斟酌著她的話：“空間，唯一...？”
溫洛靈點頭。
“我不懂。”顧世夢乾脆道。
溫洛靈有瞬間的怔愣，鼻子皺了一下，似是有些為難：“....就是隻有一個。”
只有一個？
顧世夢說出了自已的猜想：“你的意思是，在這裡現實和裡世界融合了？”
“差不多....吧？”溫洛靈點頭，補充了一句：“還有陰間。”
顧世夢頓時身體狠狠的抖了一下。
陰間....？
裡世界還不陰間嗎！她立刻雙手搭在了溫洛靈的肩膀上，身子微俯黑髮散到了身前，聲音顫抖震驚：“你說什麼？”
“已經失效了，它只能停留在現實了。”溫洛靈抬手指向牆上被自已劃出的一長條劃痕。
突然對上溫洛靈腦回路的顧世夢，說出了兩個字：“電梯？”
“嗯？嗯。”
那沒事了，她還以為自已一腳踏進了陰間呢。握拳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她看向地上破損娃娃，再掃了一眼牆上的詭異符咒，說：“我剛才那是怎麼了？”
“普通人接觸這些太多會靈識紊亂。”溫洛靈說，然後看向露出的紅花花牆面，“牆上的符咒不是陽間之物，影響很大。”
那...想起白顏清交代的東西，顧世夢頓時皺起眉。那豈不是...這種狀態自已還要來個好多好多次？
愈想，這煙的數量愈發的不夠。
算了，現在還是專注眼前的事情吧。
顧世夢道：“那這些怎麼辦，你能處理掉嗎？....你說，蕭景是不是早就被盯上了。”
說到這裡，顧世夢一陣後怕：“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嗯。”溫洛靈又輕輕應了一聲，這牆上的陣法沒破壞之前，連她都只能感到隱隱的不對勁，別說顧世夢了。
她垂下眼，劍尖戳了一下地上的娃娃，露出了更多的內容物，少女面無表情的撥弄著，像是在評價一個尋常的物品：“血液、面板、毛髮、指甲、血肉。擬人，可以依附人形靈魂。”
看見裡面掉出的發黴肉塊，顧世夢手一抖，微笑的鬆開了握著紙張的手。
她的手髒了....
劍尖又點在紐釦眼睛上，溫洛靈清亮悅耳的聲音毫無起伏：“封眼無口...像是囚禁。”
囚禁。
顧世夢心中一驚：“也就是說..蕭景在裡面？”看著娃娃開膛破肚的模樣，她胃裡一陣翻湧。蕭景模樣大變有了合理解釋，那麼...現在那副軀殼裡面的是誰？
“這是空殼。”
聽溫洛靈這麼一說，顧世夢鬆了口氣，但隨後馬上想到..那蕭景的靈魂去哪兒了？如果宴會上這一切不是真正的蕭景所為，她還能...顧世夢抬起黑深的眸子，嘴角的笑容有些疲憊：“還有在意的東西嗎，我有些不太舒服，想出去了。”
“沒有了。”
“等等，你還沒說這些東西怎麼處理呢。”
“已經失效，不管就行。”
顧世夢：“......那我把娃娃扔了吧。”
總歸還是有些膈應，誰都不希望家裡有這些東西。收拾好地上垃圾後，她最後看了一眼前男友的房間，插入鑰匙，把門'咔嚓'的一聲徹底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