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屈柏林帶著資料來到酒店,三零七房間,“褚組長,除去兩位站長當天活動軌跡,其餘六十名隊員的都在這裡.”

褚文昊隨手撿起幾份掃了一眼,“有幾分真?”

“這個...”屈柏林尷尬道:“隊員各自隱藏,組長雖有監管定時檢視,卻不能時時刻刻盯著。

想要詳細瞭解怕是大範圍調查,如此內部難免混亂。

真假...很難說,寫的都很認真.”

褚文昊點點頭示意坐下喝茶,房間裡很寬敞,裝飾很華麗。

裡外套間,靠北側有西餐桌,南側是沙發。

把資料扔到桌上,“你們先篩一遍,覺得誰有問題就單獨拿出來做研究.”

“是!”

六人坐在西餐桌開始過篩,寫的很詳細,每人兩頁紙,抓捕當天大事小情通通記錄在案。

唐美麗給泡好茶,來到褚文昊身邊端坐,乖巧的分茶,也不多話。

“三個被捕回來的名字,檔案,具體是何情況?”

褚文昊點著煙隨口詢問。

屈柏林放下茶杯回道:“楚鴻鈞,烏蘭生,景維民,三人檔案沒問題。

年齡都是二十四歲,黃埔第十二期畢業。

至於為何回來其本人也迷迷糊糊,前兩人是一批被抓,第二天回來,景維民第二批被捕,當夜回來。

根據三人的敘述,日本特務只是簡單詢問後,就把三人趕走,沒有動刑與審訊。

身體也檢查過,沒有傷痕,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是為何.”

煙霧彈?為柳雲飛跟程閩中打掩護,擾亂視聽?可能性不是沒有。

“都是誰的下屬?”

“都是情報科的人,且都是三隊,科長付軍,去年總部情報一處下放,聊天的時候會偶爾提到原一處副處長古寒升.”

褚文昊眼睛一亮,古寒升的人,有意思。

他的優勢很明顯,知道總部一些鼴鼠跟間諜,篩查起來就簡單很多。

像付軍跟古寒升聯絡在一起,就可以查查。

這讓他腦中閃過一絲明悟,可以先從關係網開始篩,篩出來再查就輕鬆很多。

“柳雲飛沒下來之前,誰跟他有往來或者聊天能提到他?”

這個很好分析,誰還不想讓其同仁高看一眼,點出自己身後之人很有必要。

“這...”屈柏林皺眉凝想,他在武漢站時間三年,一直跟著胡尤敏起來,內部花邊新聞最是清楚不過。

不確定道:“好像電訊組劉偉跟柳雲飛有些關係,去年沒淪陷之前偶爾聽過一次。

說以前跟著柳雲飛做事,就這一次,事後再也沒有說過.”

搖著腦袋:“其他人沒有聽說過跟柳雲飛有關係.”

有些不明白看了褚文昊一眼,為何要詢問跟柳雲飛有關的。

褚文昊手裡婆娑著茶杯,“劉偉應該兩次都沒波及到是嗎?”

“是,”屈柏林肯定道:“電訊組目前就三人很金貴,像派發偽鈔,出外勤都不需要電訊組來做,只需要收發電報即可.”

點點頭對著眾人喊道:“把電訊組劉偉,情報科付軍的報告找出來.”

“是!”

很快兩人的報告找出,來到近前交給他。

褚文昊拿起付軍的報告仔細掃了一遍,上面只有幾點幾分去做什麼,並沒有暴露自己隱藏身份,合乎規矩。

屈柏林開口道:“付軍兩次沒有波及到,其職位有關係,只需要定期審查隊員不需要親自出外勤.”

褚文昊點點頭仔細端詳,隨口道:“兩人的隱藏身份給我.”

“好.”

屈柏林從手提包裡取出六十封信,信封上有名字,卻是粘合狀態。

規矩,行動科長也不能知道其它部門人員隱藏身份,資料一會就地焚燒,不允許帶走。

找到兩人的信封放置一旁,只有褚文昊能看,卻也擔著風險。

一但隊員出問題說不清,懷疑你出賣也有可能。

褚文昊撕開付軍的信封,很小一張紙,標註:澀谷俱樂部經理張敬軒。

他對武漢不熟悉,付軍是情報處科長隱藏在人員混雜的俱樂部裡倒也合適。

對照報告沒啥毛病,兩次抓捕他都在店裡招待客人,俱樂部到晚上十點很正常。

付軍是古寒升的人,有沒有問題很難說,需要調查,機率還是很大。

划動火柴把資料焚燬,再次撕開劉偉的信封。

他是電訊組人員,需要隨時發電報,環境必須私密,且距離兩位站長不會太遠。

紙條上面標註:一元路慶民商店老闆。

焚燒後凝思片刻詢問:“電訊組跟誰對接?”

屈柏林回道:“電訊組只跟站長對接,其餘人有情況匯總到站長哪裡,收發訊息都只有站長知道.”

“站裡還有沒有跟古寒升往來之人?”

“沒有,只聽到付軍說過.”

褚文昊抽著煙凝想,兩個人,三個回來的嫌疑指定有,篩查很有必要。

柳雲飛是日本間諜,通風報信沒有比他更合適的,至於程閩中也需要調查。

“誰跟劉偉關係很密切,卻在外人看來並不接觸?”

要說嫌疑最大的還是劉偉,畢竟柳雲飛不會用外人,明面上用自然沒問題,私下還是自己人好用。

“這...”屈柏林搖著腦袋回想,“沒聽...”突然眼睛一亮,“他跟財務室楊麗娜像是有些關係,不確定,兩人來武漢站一年半,且幾乎前後腳。

未淪陷之前人員多,倒是沒聽說有啥關係。

淪陷後有一次聽隊員反應在大美電影院看到兩人很親密在一起看電影。

當時隊員只是隨口一說,也沒當回事,倒是想打趣幾句只是各自隱藏很少碰到,事後就不了了之,沒人在提起,也沒有在碰到過。

兩人平時見了面也很客氣,看不出有談婚論嫁的舉動,也許是顧忌軍統規矩,明面上避及一下.”

褚文昊點點頭算是認可,老闆是規定不讓結婚生子,其約束力主要針對底層人員。

可誰不是三妻四妾,只不過沒結婚生孩子,顧慮自然會少很多,真被捕也不會因為其相好出賣情報。

但他更相信楊麗娜有些問題,規矩對於老隊員約束力很差,時刻遵守紀律者鳳毛麟角,老闆也不能都打殺掉。

“兩人家庭情況如何?”

屈柏林顯然做了準備,“劉偉二十三歲,未婚,老家湖南,父母早亡,就一個姐姐嫁到外蒙很少聯絡。

楊麗娜二十四歲,未婚,老家廣東,據說只有一個哥哥去年廣州淪陷時候死掉,其餘再無親人.”

很符合日本間諜的形象,都是家裡沒負擔孤身一人行走。

“把楊麗娜隱藏身份給我.”

屈柏林點點頭翻找出來,褚文昊接過隨手撕開,上面標註:漢口醫院護士劉敏如。

資料燒燬,目前需要審查劉偉、楊麗娜、付軍以及三個回來的隊員,如果加上程閩中,七個人。

把三個被捕人員資料抽出來,他沒看,誰審查就給誰,只能自己知道,人越多說不清楚。

十一點半,眾人審查完畢,從報告上很難查出誰有毛病,編指定編的很完美。

褚文昊起身開始安排任務,“頂天找到楚鴻鈞的報告,這是其隱藏身份,看過後即刻銷燬有你負責甄別.”

“是!”

項頂天接過信封塞進衣服裡,知道規矩不能相互溝通,只能自己知道。

“商濯找到烏蘭生的報告,這是身份,你負責甄別.”

“是!”

“精忠找到景維民的報告,負責對齊甄別.”

“是!”

“鶴軒負責妝容,掩去本來模樣,找個地方隨時配合更換,缺什麼自己去添置.”

“是!”

“安全方面要主要,槍支留在酒店,遇到緊急情況要想辦法送信回來,能花錢的不要省,實在有問題報特務機關主任川島芳子讓其放人。

低調些,儘量不要惹事,你們四個先去準備.”

“是!”

取紙筆寫了兩張紙條,“叔同去甄別紙條上的人,不要漏出破綻.”

“是!”

“報國一樣,甄別紙條上的人,你們也去準備.”

“是!”

顧叔同跟石報國分別甄別付軍跟劉偉,楊麗娜先等等,抽空他去甄別一下。

這樣甄別自然效果不大,需要引蛇出洞才行。

褚文昊回到沙發上端坐,想了想:“目前隱藏身份怎麼保證其安全,到哪一級?”

屈柏林回道:“由於前兩次被捕與犧牲,柳站長做了調整。

每小組有三支小隊十人,只有其隊長知道隊員隱藏身份。

小組長只知道三名隊長隱藏身份,而科長只知道三名隊長與組長隱藏身份。

程副站長負責後勤,知道十人隱藏身份,柳站長只知道兩名科長,一名電報員,程副站長隱藏身份。

有任務一級級傳達下去,中間各個小隊都有自己傳遞與接收情報的方式,長官不得探尋。

而隊員傳遞訊息會去指定地點,並不知道其長官隱藏身份.”

褚文昊點點頭安全方面做的可以,只要沒有日本間諜或鼴鼠存在。

想了想好奇問:“武漢站兩次出問題,掩飾身份是否近期更換過,有沒有沒有更換的?”

屈柏林回道:“柳站長做了叮囑,原剩餘隊員基本重新更換隱藏身份,只有程副站長,兩位科長,兩名組長未波及到沒有更換.”

褚文昊點點頭端著茶杯,也就是付軍沒更換,到也說的過去。

示意公主取火盆把隱藏身份過一遍記在心裡,先後焚燬。

這會只有他自己知道全站人員隱藏身份,出問題跟他脫不了干係,屈柏林沒說話,只是把看到的記下,回去後彙報。

怎麼引蛇出洞呢?柳雲飛是站長,下命令繞不開他。

甄別也需要他配合,但讓一個日本間諜配合想法太單純。

柳雲飛是葵花小組組長,潛伏中國七年,等級很高,直接向二級間諜彙報工作。

武漢日本特務機關沒權責令他,川島芳子怕也是弟弟,真想提供訊息,有可能跟機關長建立單向聯絡。

“知道武漢日軍特務機關誰負責嗎?”

屈柏林點點頭:“負責人叫田中健二,具體情況不清楚,小道訊息說他是華中地區三省的負責人包括:武漢、湖南、湖北,隸屬蘭機關。

兩廣設有蘭機關負責華南情報,其機關長遙領華中三省情報,匯總後直接彙報南京侵華大本營參謀部,跟上海的梅機關一樣.”

褚文昊點點頭這個訊息他知道,小鬼子設梅蘭竹菊四個特務機構,遙領各地區特務機關,直接向南京彙報。

如此,柳雲飛跟田中健二建立聯絡有可能,畢竟暫時不能服務白鳳,價值也要體現卻謹慎的很。

總部沒傳出訊息,怕是以為沒有暴露吧,否則見了自己不是應該快點跑。

“麻煩屈科長彙報柳站長,說我下午開始進入甄別審查階段,責令隊員各自待在隱藏之地,暫時不要出門,其中五人有很大嫌疑,需要其配合。

今夜八點澀谷俱樂部,有軍統人員傳遞日海軍具體兵力等情報,潛伏者胸前佩戴一支紅色鋼筆,需要隊員做好準備,隨時等待命令接收情報。

兩條命令分開傳達,原地待命回去後就傳達,情報接收晚上七點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