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賞春節。

每年到了賞春節,京城總是格外熱鬧。

不少貴家女眷都要在這一日出門遊玩。

街上的小商小販早早就做好各種小玩意兒,等著讓那些女眷們挑選。

今天若是非要評選出一個最熱鬧的街道,當屬東街無疑。

一大早,東街便車水馬龍,世家貴族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

整條東街都快被停滿了。

東街盡頭,一家新開門的店面前掛著大紅燈籠。

隨著掌櫃一聲高呵:“開張嘍~”

噼裡啪啦--

鞭炮聲不絕於耳,連綿起伏。

周圍眾人紛紛捂著耳朵,躲開地上炸起的鞭炮,臉上卻各個都喜氣洋洋。

這家喚作胭脂閣的鋪子是梁家夫人沈月溪所開。

聽聞胭脂閣所有的東西都是梁夫人獨家秘方調製。

那胭脂水粉抹了,不僅可以用來化妝,更能養膚。

這玩意兒著實新奇,一經開業便引得眾人都來購買。

此刻,沈月溪正抱著梁羽羽,在店裡來回穿梭,忙得不亦樂乎。

“梁夫人。”

一道甜蜜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沈月溪回首順著聲音望去。

卻見一個披金戴銀,脖子上還圍著銀狐微博的胖女人,正蠕動著她略顯肥胖的身子,穿過人群,往沈月溪這邊擠了過來。

原本在同沈月溪說話的幾個婦人見狀,紛紛讓開幾步,低聲議論。

“她怎麼來了?”

“宮裡那位齊嬪正是因為梁家才降了位份,這鎮國公夫人可是齊嬪的嫡親姐姐,我瞧著今日怕是來者不善啊。”

梁羽羽聽到眾人的議論,也忍不住扒拉開襁褓,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望向襁褓外。

只見胖女人已經蠕動到沈月溪面前。

她的臉上塗了厚厚一層脂粉,梁羽羽距離她這麼遠,也能清楚看到臉上卡粉卡得極其嚴重。

【天爺,她不會一笑就抖下二斤粉來吧?】

梁羽羽想著,轉過身,小手扒住沈月溪的脖頸,身子連連往上蠕動些許,極力想要同胖女人保持距離。

沈月溪微躬身,對胖女人見禮,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國公夫人,別來無恙啊。”

鎮國公夫人齊菏,是齊妃也就是如今齊嬪和齊豫的姐姐。

此前齊家因為齊豫走私軍械,以劣充好一事受到皇上嚴責,齊菏因為是已經外嫁的女兒,加上夫家又是赫赫有名的鎮國公,故而並未受到什麼影響。

自然了,那是表面上沒有被皇上斥責。

可是私底下,這些官家女眷也沒少給齊菏臉子看。

這麼多日下來,齊菏算是看進了京城的冷暖。

她將自己受的委屈盡數都算在梁家頭上。

此刻聽到沈月溪這話,齊菏更覺是沈月溪故意揶揄嘲諷自己。

她那張胖臉微微抖動兩下,眼皮輕翻,沒好氣地剜了沈月溪一眼:“怎麼?梁夫人瞧著我今日還能站在這裡,心中怕是有不少想法吧?”

沈月溪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她微緊眉心,心中已經蕩起些許不悅。

【孃親,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別同她生氣。】

沈月溪勉強定了定心神,挑起眉角,看向齊菏:“夫人說笑了。既然來了,就請夫人好好挑選挑選,今日不管夫人看中了什麼,都由我來買單。”

齊菏冷笑:“梁夫人這是瞧著我齊家出了事,擔心我給不起你銀子啊?”

沈月溪半偏腦袋,眼角挑起幾分,目光中多出些許冷色。

梁羽羽生怕沈月溪發飆,忙用小手在她身前上上下下摩挲,以示撫慰。

【孃親別生氣,別搭理她。氣壞了身子,她可賠不起。】

沈月溪做了一個深長的呼吸,將心中怒氣平定些許。

她索性不再理會齊菏,轉身同其他人說話。

哪知道這齊菏卻不依不饒,反倒逼上前,擋在沈月溪和其他人中間。

她本就胖,這一強行阻擋,險些將身後的人擠翻。

身後幾人不悅盯著齊菏:“夫人這是做什麼啊?”

齊菏別過頭,冷色看向幾人:“現在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在我面前狂吠幾句了嗎?”

那幾人的夫君官職不如鎮國公,自己的出身也比不得齊菏。

被她這麼一呵斥,頓時矮下去一多半。

她們對視幾眼,紛紛低下頭,神色悻然,饒是心中諸多不滿,卻只能低聲嘟囔,不敢再和齊菏硬碰硬。

【孃親,可不能讓她在這裡這麼囂張。】

【這是咱們的地盤,如果讓她這麼囂張,咱們還怎麼混啊!】

梁羽羽瞪大眼睛,咧開嘴角,露出一排小牙牙,對齊菏擺出一副兇巴巴的威脅模樣。

齊菏餘光斜乜梁羽羽,不屑冷笑。

她趁著沈月溪還沒有反應過來,伸手一把捏住梁羽羽的小臉,還使勁地拽了幾下。

梁羽羽疼得頓時雙眼通紅,別過腦袋,張開嘴,一口咬住齊菏的虎口。

齊菏吃痛,揚手就要往梁羽羽的臉上落。

“你幹什麼?”沈月溪一把扣齊菏的手腕。

她眼神冷厲,全身散發出含情,那張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色彩。

沈月溪直勾勾盯著齊菏,猛然一拽,將齊菏的手從半空拉下。

順勢猛推,齊菏踉踉蹌蹌,後退幾步,肥胖的身子頓時撞在一旁的長桌上。

胳膊划動,桌上擺放著的各種樣品被齊菏一把推落在地。

叮鈴咣噹--

那些東西摔了一地,有的更是當場碎裂。

頓時,店鋪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這邊。

很快,眾人紛紛上前,將沈月溪和齊菏兩人圍在正中。

齊菏跌坐在地上。

她雙眼一紅,居然哭出聲來。

“各位,你們可都瞧到了。”

齊菏肥胖的身子癱在地上,像是一坨扶不起來的五花肉。

她嘴角顫抖,哆哆嗦嗦地抬手指向沈月溪:“我今日好心好意來給你捧場,你居然這麼對我。”

“我們齊家到底哪裡對不住你們梁家?你為何要處處針對我們齊家?”

“梁夫人,你就算不看在齊家的面子上,難道我家老爺的面子你也一點都不給嗎?”

齊菏倒打一耙,聲音不低,惹得周遭眾人都議論紛紛,皆用餘光睥睨沈月溪,眼神中充滿了厭惡和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