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死了……

他死在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屍坑裡,同“屍橋鎮”的原住民們葬身在了一起,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所有人只能把對逝者的追思與離去的悲慟拋至腦後,想想後面的路,該怎麼走,怎麼走完,怎麼走下去……

“那屍坑的洞口,真黑!”武謝回頭張望,不禁縮了縮脖子。

他才發現屍坑的洞口在陽光的照射下,還看不到底。他的心情稍微好轉了幾分,不再沉浸於悲傷之中,理智和意識也清醒了幾分。

孫靈通從揹包中取出一把鏟子和一個小玩意兒,對著屍坑旁的一塊草皮就下鏟。鏟去一塊草皮後,露出了潮溼的泥土。

孫靈通用鏟子的平滑處按實了泥土,然後用不起眼的小玩意兒用力往下壓去,一個標記性的圖案映入眼簾:是一朵蓮花。

這不由勾起萬千的遐想:想象一下,蓮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而花蕾含苞待放,似含羞的姑娘一般。

意境感十足,這枚章做工也萬分精細,很是別緻。

圖案裡面還有些細小的字跡,仔細一看,有一行用著行楷鐫刻的字型——“道行山真傳弟子孫靈通”。若李猛子還在,一定會大為震撼。

孫靈通又取出一根銀針,上面繫著一條紅線,她動作乾脆的插在洞口的邊緣處,只留出了紅線的一小部分。

紅線上面,掛著一個金黃色、小巧的鈴鐺。

鈴鐺隨著孫靈通手上的動作不住搖晃,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做個標記,留下記號,以防找不到。反正這屍坑又不會跑,你們說是吧?”孫靈通完工似的拍了拍手,語氣稍稍變得輕快些,說道。

“靈通姐,你倒是細心的很,你最厲害。”武謝讚賞似的一個馬屁拍過去,這惹的孫靈通翻了翻白眼。

沒有了李猛子,武謝便“取代”了李猛子負責拍馬屁的位置。

這倆兄弟,一個比一個會拍馬屁,只要不拍到馬腿上,就行了。

沒有了李猛子的一路跟隨,眾人的行程立即被枯燥無味所覆蓋,變得有些無聊起來,彷彿其中少了些什麼,可就是說不上來。

以前還嫌李猛子又吵又愛鬧的武謝,立即覺得寂寞難耐,感覺少了某種樂趣,內心也不住的心煩意亂起來,眼底的失望一直掩飾不掉。

落魄感籠罩著剩餘幾人,而那陣陰風總是在他們耳邊呼呼作響,始終不願離去,緊隨其後,甩也甩不掉似的,他們也不在意,也無心去理會,任由著風吹草隨動,只是不停的往前趕路,一個勁兒往前急走。

彷彿,這就是一隊急行軍,妥妥的著急趕路風範。

失去了李猛子,武謝的心情其實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難受不知道多少倍。李猛子是自已的初中同學,認識他快八年了。人生裡,有幾個八年?而這才一個八年,故人就已經離去,青春就已經遠逝……

他多麼想再陪李猛子,陪他活到八十歲,陪他看遍世間幽幽的月光,走過人世間的漫漫長路,去山谷和地峽闖一闖,在年歲已老時,還想陪他去看看哈爾濱的雪景,同他站於高山之巔一起最後的吶喊……

直到壽終正寢,一生風華無限時,於那一方木榻上度過命殘留於世的最後一刻,然後相視而笑,一起就此長眠,毫無不甘與遺憾可言。

可他,或許再也等不到了……

李猛子他心留有遺憾麼?也許,他也有所不甘吧。

本想著把他打暈給他治頭痛,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難料,世事無常啊……

結果好心辦壞事,還害著他在不明不白中死去,白白丟了性命。

武謝心裡萬分慚愧,很內疚,也很後悔,內心奮力且死死的掙扎,所有負面情緒如決堤的洪水通通都朝他湧來。他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邊走邊想,又沉浸在了失去摯友的痛苦與折磨當中,無法自拔。

他發自內心最深處的罪惡感正無限的放大,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