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離去

女子淡淡妝容，身材窈窕，保養得當，麵皮白淨，三十出頭，眉眼之間，與方有容有幾分相似之處。

方有容臉色微微一變，卻沒有太過悲傷，“回方家嗎？”

我心中咯噔一下。

煞氣衝運，方有容的轉運，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來到。

她弟弟是方家嫡孫，年少早夭。

這個時候，方有容可以回家。

而且，後面的日子，料定不會太難的。

果然，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女子說：“是的，你這次作為方家的大小姐，回去的。你媽媽，特意讓我來的。”

方有容站在一旁，沒有馬上回答。

龍動有些侷促，“胡萍，你來了。”

女子衝著龍動一笑：“龍動，多年不見，你又胖了不少。”

龍動一張臉通紅，忙說：“你放心，我一定減肥。進屋說話吧。”

進屋之後，龍動忙活著倒茶。

胡萍見我站在方有容身邊，朝我一笑，“你是孟擒虎的侄子。我聽說，你也在白茶峒。”

我淡淡一笑，“阿姨，你好。我叫孟無。”

胡萍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眼，又看著方有容，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她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剎那。我倍感卑微。

“有容，老姑在不在？我馬上見她，我來和她談。錢，藥材，或者別的東西。都可以談的。方傢什麼都可以出！”胡萍很自信。

她舉止之間，展現出很好的教養。

一身貴氣，應該是從富裕家庭出來的。

相反，一旁的龍動，與她則是兩種迥然不同的風格。

他們二人的氣質，並不搭調。

“小姨，他們現在又要把我換回去了？”方有容問。

“有容，生在大家族裡，很多東西，不能由你自己做主。你弟弟出事，你現在不回去。你媽會很被動的。現在，你是頭號繼承人。”胡萍看著方有容。

方有容嘴唇動了動，“看來，來去之間，我都不能做主了。”

胡萍無奈地說：“不要淘氣了。你一直都想回去，怎麼現在，反而不情願了。”

“我想回家。可我，總感覺自己，是提線木偶。”方有容咬著嘴唇。

“孟無，咱們先出去。”龍動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

我看了一眼方有容，與龍動一起出去。

門口的保鏢，個個虎背熊腰。

“龍叔，方家是不是很有錢？”我問。

龍動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對。比你我想象中，還有錢。北方大家族。而且，他們家中，也有供奉的高人。”

龍動的眼神，似乎對我有些同情。

我淡然一笑，“恐怕就是那高人，替方小姐，推演的命格吧！”

龍動苦笑：“那我就不太清楚。”

兩人說了幾句話，便沒什麼話說了。

龍動抽了一根菸給我，我默契地接了過來。

過了半個小時，胡萍開門走了出來，脆聲喊道：“龍動，我還是第一次來苗寨。今日正好有雪景，你之前跟我說過，你們的茶園很漂亮，帶我去看看。”

龍動說：“我帶你去。這裡雪景很美，夏花更燦爛。若是夏天來，會更美。”

胡萍半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想我留下來……”

龍動一愣，哈哈地說：“你住幾天，會很喜歡，時間長，就會難受的……”

龍動引著胡萍，出了白茶峒。

我在門口遲疑一會，大步走了進去。

“孟無，我一會兒就要走。”方有容眼眶溼了。

“又不是不能見面！”我笑著說。

我感覺到她的不捨，昨天我們不顧一切想逃走。

可是到了今天，卻不想離去了。

但她不屬於這裡。

終有一天，會離開的。

我也一樣。

我也會離開的。

“我家在終南山南麓。有時候會住在玉京。你要去……終南山，有很多線路的。”她看著我。

我點點頭，笑著說，“記下來了。哎，你走了後，我都不知道，每天該吃些什麼。”

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又說胡話了。你沒見我之前。一個人過了好多年。”

我抓著腦袋，憨憨地笑了一聲。

她低下頭，抓著衣角，問道：“孟無，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點點頭說道：“你說吧。一百件事情，我都答應你。”

她說：“在我十九歲生日前，你一定要來看我一眼。記住了嗎，如果你不來，就再也看不到我的。”

我愣了一下。

沒有金蠶蠱，方有容會死的，她今年十七歲，十九歲那年就要死了。

所以她才要我，在十九歲生日之前，去看她。

想到這裡，我沒有表現出我的不快樂，大聲說道：“好的，我答應你，十九歲生日之前，我一定帶著金蠶蠱去終南山找你。”

她笑道：“那就好。到時候，你來教我術數。”

我低著頭，淚水從眼角流出來，朝夕相處的日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可是卻要結束了。

我感覺天要塌下來一樣，這是爺爺去世後，我再一次擁有這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無人分享。

很快，胡萍折回來，帶方有容離開了。

等到她們走了半個小時。

我順著小路上一路狂奔，跑到石頭上，悄悄地跟著她們，直到他們上了停在盤山路的車隊，緩緩遠去。

車裡的她，似乎永永遠遠都觸控不到。

我的內心，一陣荒涼。

我的淚水，不經意之間，氾濫成河。

返回大屋後，我站在門口，遲遲不願意進去。

因為，裡面再也沒有，一個人在等著我。

龍動提來一壺酒，還有幾道小菜。

“孟無，不要再去做這個夢了。你與她之間的交集，從此斬斷了。”龍動說。

“為什麼？”我忍著淚水問。

“你，是流落人間的風水師，是下九流；而她，這次回去，是方家大小姐，豪門大家新的繼承人，是上九流。你們之間，從此是兩條平行線。他們家，必定會下血本，花費重金，給方小姐破十九歲，那道煞關與劫數的……”龍動給我倒上了酒。

後面的話，龍動沒有說。

我也明白過來，方家不需要我。我與方有容，本屬於兩個不同世界，註定很難有交集。

寒風瑟瑟，烈酒如火。

一口烈火下肚，把我的眼淚嗆了出來。

“不。待我成名！”我含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