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動以教訓口吻說:“別管我們是誰。山裡有人行走,你這樣放蛇是不對的。”

少年很不不客氣,“以大欺小,你還要不要臉。”

龍動還要說話,我一把拉住了他,走上前說道:“喂,我叔跟你說話,是欺負你,咱倆年紀一般大,咱們來說說。”

少年往前面走了兩步,葉子放在嘴邊,說:“不錯,你倒有些水準,可以和我說話了。”

龍動臉都氣青了。

“我們來這邊是找一種蜈蚣,你這樣放蛇,咬到人怎麼辦啊?”我責怪地說。

“我的蛇不會咬人。再說這一片山都是我的,放蛇前我已吹過樹葉。住在附近的人自然會回家……我在自己家放蛇,有什麼不對的!你們亂跑,是在找死!”少年反駁說。

我笑了,“好大的口氣,把你的蛇請出來,讓我看看,都是些什麼蛇。”

少年眼前一亮,倒有些驚訝,問道:“你不怕蛇嗎?”

“不怕,有什麼好怕的。”我拍著胸脯說。

少年將樹葉放在嘴邊,吹了兩聲,兩條綠色的竹葉青爬了過來,動作很快,就停在少年的身邊。

我瞪大眼睛,看著竹葉青,喝了一聲,喊道:“散開。”

在喊叫的時候,右手捏了一道金光劍訣,打了出去。

兩條竹葉青,當即後退了數米。

我則哈哈大笑起來。

少年瞪大眼珠子看著我,語氣倒變得和緩,說道:“看來你真不怕蛇,了不起。”

我說:“我是好人,所以你的蛇朋友們,不會過來咬我的。”

少年露齒一笑,“我感覺出來,你身上的氣息,和蛇有緣分。”

“人小鬼大,說話的口氣像極了大人。”我笑道。

少年個子矮,身形也很瘦弱,站在我面前,聽了我這話,有些不高興。

正說著話,山中就開始起風了,烏雲壓在很低,暴雨將至。

“不打不相識,你的蛇不咬我,咱們能不能做朋友?”我笑著說。

少年想了一會,點點頭說道:“可以。”

“現在要下雨了,你能不能,帶朋友去你家躲一躲暴雨……”我又問。

少年沒有說話,有些為難。

“你有這麼多蛇,還怕我們嗎?”我笑著說。

“好吧。不過我們寨子,有很多養蛇人,猜忌心很重。你們要低調一些。”少年想了一會,開口說。

“認識一下,我就孟無,十八歲。”我伸出手。

“我叫白芽……十六歲。”少年應道,但是沒有跟我握手。

他吹動樹葉,引導蛇群,飛快地朝山下走去。

“龍叔,我這不算擅作主張吧!”我笑著問。

“沒有!”龍動沉著臉。

白芽的技巧很高,發出聲音,高高低低,不斷地引著蛇群趕路。

風越來越大,雲越來越低。

“沒想到,還有這麼厲害的馴蛇人。”龍動嘖嘖稱讚。

終於,到達了白芽所在的寨子。

寨子背靠一座高山,雲層黑壓壓的。

雖有云層壓制,但我能看到一股地脈靈氣,直衝雲霄,心中不由地大喜。

連日來奔波,今日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龍叔,後面那座高山,興許有我們要找的蜈蚣。”我激動地說。

“先不要聲張,過了今晚,再說。”龍動說。

蛇群經由邊上的蛇道,開始進村。白芽引著我與龍動,往寨子裡走。

屋簷下,有些苗民聚攏在一起,見我們走來,不太友好地看著我們,目光陰測測的。

這種反應,與我第一次進白茶峒是一樣的。

“龍叔,他們不太歡迎我們啊。”我小聲說。

“是啊,像我這麼善良的人。”龍動說。

“跟著走,不要嚼舌頭。”白芽白了我們一眼。

白芽停在一處木製房屋前,蛇群從蛇道出來,進入院後的鐵籠子,非常地聽話。

“爺爺,有兩個過路人,想來家中過一夜,避避大雨。”白芽引我們進門。

剛一進來,一場大雨從天而降,地面很快有了積水。

一身灰袍的老人,坐在客廳上,一旁的牆壁上,還有一個白色蛇骨,做成的工藝品。

我與他目光對視,不由地後退一步。

好犀利的目光。

“你們是來抓蜈蚣的?”老人開門見山,說。

龍動警覺地看著老人。

“雙龍山縱橫幾百裡,你想抓蜈蚣就抓,老漢不會阻攔你們,何必遮遮掩掩。”老人不悅地說。

“哈哈,前輩果然是高人。我侄兒喜歡蜈蚣,我來抓一條玩玩。”龍動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一旁沒有插話。

老人與龍動閒聊幾句。

雨勢沒有變小,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白芽忙活了幾樣小菜。

“我們來找一種,可以療傷的神蟲蜈蚣回去。”兩杯酒下肚後,龍動倒什麼都說出來。

我給他使眼色都沒用。

“我也常進雙龍山,你說的神蟲蜈蚣,老漢聞所未聞。”老人說。

“雙龍山就有神蟲蜈蚣,您老人家不願意我們找到吧!”龍動說。

“啪”地一聲,老人重拍桌子,冷笑:“胖子,老漢是好心,雙龍山海拔將近三千米,更有山神把守,你去捕捉奇蟲,怕是有苦頭吃的。”

龍動說:“喝多了喝多了。老人家不要怪罪!”

正說著話,白芽清點完蛇群回來,臉色焦慮,擔憂地喊道:“爺爺,小赤蛇不見了,該不會是,迷路沒有回來吧。”

老人正色說:“小赤蛇素來聰明,怎麼會沒有回來!”

老人目光狐疑,掃過了我與龍動。

龍動說:“我們為神蟲蜈蚣而來。再說了,朋友的蛇,我們不會覬覦,這是苗人的原則。”

老人安慰說:“等明天雨停了,我們再去把赤蛇找回來,沒事的,你放心。”

白芽還要說什麼,老人嚴厲地看了一眼,說:“不要多想了,一條蛇罷了!”

老人很嚴苛,白芽只能退讓。

吃完後,我和龍動被安排在二樓過夜。

到了半夜,我卻聽到了微弱的哭聲。

我起床把方口罐子帶好,準備溜下去看看。

龍動醒過來問:“你要幹什麼去?”

我謊說:“我去上廁所,一會就回來。”

出了木門,走了幾步下到樓下,發現白芽就坐在門口,對著大雨在哭。

我走了過去,問道:“小兄弟,你為什麼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