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本是想的,若是能娶到太子妃娘娘的妹妹,那是何等殊榮,後來聽說這宋明憐是庶出,母親還是靖安侯府的庶女,行為不端。

立刻就變了臉上,這樣的女子,只怕配不上她兒子。

誰知宋靈樞卻為庶妹出了頭,三言兩語便說的她無地之容。

眾夫人也只是看笑話,你家兒子才八歲,就迫不及待權貴,這不是赤露露的想靠裙帶關係是什麼?

大家心照不宣,這宋家姐妹在內院有什麼隔閡,那是人家府裡的事情。

又不是宋二小姐上趕著巴結你,本就是你自己找上去的,哪怕你看不上人家,只隨便找個藉口走到一旁就是,非要出言羞辱,讓人下不來臺。

這作為嫡長姐的宋靈樞,就算心中在不待見自己這個妹妹,丟的可是相府的面子,安能不出頭?

宋明憐也是沒想到宋靈樞會如此,怔怔的看著她,宋靈樞拍了拍她的手:

“你這些日子做的我都看在眼裡,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必理會旁人什麼看法,下次再遇見這樣的人,該動嘴動嘴,該動手動手,不用顧忌什麼就是了,只要不是你挑釁在先,我都給你兜著,若是我兜不住,還有父親在,總之我們宋府的女兒不能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欺負了去……”

宋明憐感激的點了點頭,還紅了眼眶,就差沒跪下叫爸爸了!

宋靈樞特意待著宋靈樞同桌用了午膳,姐妹二人又說又笑,關於宋氏姐妹不和的謠言不攻自破。

柳青玉趙如意和孫妙玉不知薛府發生的事,只是覺著宋明憐性情大變,聽說她被宋相罰了,或許是改了性子。

薛若卻是知曉宋明憐如何算計宋靈樞的,薛若無法想象宋明憐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怎會想到如此惡毒的法子,便只能認為是柳氏教壞的她。

雖然宋明憐如今看上去確實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靈樞妹妹能冰釋前嫌待她至此,也是難得了。

用過午膳後,外面便有人通傳,說是太子殿下來了。

柳青玉笑著打趣她,“瞧瞧太子表哥看你看的多緊,就這麼會兒沒見著你,就從宮中追來了!”

宋靈樞也是怔住了,太子哥哥怎麼來了?

裴鈺穿著太子蟒袍,孫府的眾人便知曉是有大事發生,孫大人和孫夫人面面相覷,到底還是孫老夫人有見識些,趕緊換了正裝去迎接。

孫府正門外,人跪了烏泱泱的一片,董雙成跟著嘉靖太子同來,此刻卻也跪到一旁。

這才有人將懿旨恭敬遞到裴鈺手中,裴鈺將懿旨展開,正色念道:

“孫府小姐孫妙玉蕙質蘭心,廝配於董家才貌仙郎董雙成,謹承皇后娘娘慈諭,賜金玉良緣。”

皇后娘娘賜婚,這實在是上上榮寵了,孫家人一拜在拜,裴鈺只隨便應付了兩句,讓眾人不必拘束,就恨不得將眼睛貼在宋靈樞身上了。

宋靈樞也時不時的抬眼偷瞄著他,她極少見太子哥哥穿正裝,這蟒袍襯的他愈發威嚴,不苟言笑的臉上稜角分明,倒完美的好似天人。

宋明憐自然察覺到她家大姐姐的分心,也順著那目光看了過去,然後……

媽媽啊!我好像戀愛了!

宋明憐花痴了許久,然後將這些亂七糟八的想法從自己腦子裡趕出去,又看了看宋靈樞。

她們家大姐姐怎的連跪下行禮都能如此優雅好看?

得了!這cp她磕了!

裴鈺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孫大人只能將他請進去,眾人也各自四散開,宋靈樞攜著宋明憐也走到孫府後面的園子裡。

孫妙玉知曉她一向喜歡奇花異草,她們家也是有幾朵名花的,正要領了她瞧瞧去,卻看見那頭情意款款的董雙成。

宋靈樞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玉姐兒還是好好陪陪董大人吧!這懿旨為何不到董家去宣旨?多半是董大人為玉姐兒求的呢!我若是將你拐走了,只怕董大人可得記恨我許久!”

董雙成笑而不語,衝宋靈樞作了一揖,算是給她賠罪,宋靈樞便自己領了宋明憐,看那傳說中的名花去。

“大姐姐,這是菊花?還真好看……”

這深秋孫府還有幾朵這樣的菊花,倒真是難得了,宋靈樞回道,“這是金絲皇菊。”

“那這個呢?”

宋明憐又指了一朵白色的問道。

“白娘娘。”

“這個?”

“墨菊。”

“啊!”

宋明憐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咋咋呼呼跑了過去,指著一朵紅色的菊花不可思議道:

“我猜這個叫紅菊!”

宋靈樞還未來得及應答她,身後一個清朗的聲音已經響起:

“宋二小姐倒真是天真浪漫,不過這花雖豔,卻喚做綺夢。”

宋靈樞回頭一瞧,只見一個翩翩公子正笑吟吟的看著她們。

宋靈樞只覺得他眉眼處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蔣清翊衝她狡黠一笑,“轉瞬已三年,復見君容顏,靈樞妹妹可還記得故人?”

“小翊子?”

宋靈樞試探著叫了出來,蔣清翊點了點頭,“自從老頭子被外放,咱們已經有三年沒見了吧?怎的我剛回來,你就要嫁做太子妃了?實在讓我悵然,悵然的很吶!”

蔣清翊故作惋惜狀,一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樣子,宋靈樞卻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蔣清翊是什麼樣的性子,宋靈樞最瞭解不過。

蔣清翊的父親原來也是御史臺的御史,他爺爺乃是元溯陛下的老師,蔣府就在宋府旁,兩家就佔了那一條街的大半地勢。

可宋靈樞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已經有好些年頭沒有見到過他,更何況他又長開了些,以至於宋靈樞更加認不出。

宋靈樞依稀記得自己和他在一起胡鬧是最多的。

他是府中的嫡次子,不向兄長那樣自幼就被給予厚望,非要刻苦讀書,可以隨意所趣。

那時宋靈樞和他總是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坐著,望著藍天發呆抱怨:

“爹爹不喜歡我,祖母說只能給我找個好人家了,以後才不會讓人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