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嬤嬤實在是心裡著急啊,那寧家小姐可是同自家少爺同齡的,如今也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國公爺要是沒個章程,親事兒吹了可如何是好?

那可是老夫人千挑萬選給少爺定下來的頂頂好親事兒啊。

雖說退親的名頭好說不好聽,但這婚事兒畢竟沒有宣揚出去,襄國公府也沒有正式上門提親不是?若是寧家心疼姑娘,說服了國公爺要另找可怎生是好?

雲蘇見秋嬤嬤面有急色,忙寬慰道:“嬤嬤莫急,這親事兒啊跑不了。今兒去拜訪舅祖父,父親讓我去請舅祖父去同汝陽王商談,我們兩家先準備起來,待兩年後父親母親都出現後就儘快完婚。”

秋嬤嬤聽罷心下稍安,面上喜意漸濃。

她本是老國公夫人的大丫鬟,到年紀後也沒成親一直跟著老國公夫人,後來又被安排到了大少爺身邊,那是指著大少爺養老的,因此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少爺能夠過得好。

董昌先生辭別宴

董昌先生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而後看著雲蘇沉沉嘆了口氣。

一年,不,不到一年而已,次子便將他腹中學了三十六載的學識給掏了個空,如今他已是教無可教,只得辭館了。

真的好捨不得這樣一個天資聰穎又勤奮不輟的學生啊。

四書五經、經史子集、雜文律例,但凡他說會的,他只需講授一遍,此子便會悉數接收學會,過目不忘,頭腦靈活,且還十分的勤奮。

秉性更是沒得說,尊師重道,溫文爾雅,簡直就是他們這些當人老師的心目中最理想的好學生。

只可惜他學識不如那些大儒淵博,不然就是舍了老臉,他也是定要將此子收做徒弟的。

可惜了,可惜了。

董昌先生邊看著雲蘇感慨,邊往嘴裡倒酒,喝地極兇,叫人見了不忍。

“先生慢些喝,蘇哥兒釀的好酒還有好些呢。”

被董昌先生誇獎長子的話哄得飄飄欲仙的楊榮超見狀斂了喜意,蹙眉拿起董昌先生手邊的酒壺給其續上一杯,而後將酒壺稍稍放遠些,關心道:“不知先生接下來可有何打算?”

雲蘇也好奇的看向董昌先生。

出孝以來雲蘇實在是太忙了,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同董昌先生坐下來好好聊聊了,是以現下他還針對董昌先生接下來的安排一無所知。

於雲蘇來說,董昌先生是雲蘇來到這個任務世界後實際意義上的第一個老師。

董昌先生學識淵博,又是一個認真負責的性子,秉性極為溫和,雲蘇深覺得同他相處起來令人十分舒適,因此師生倆這一年來很是相得。

說句不好聽的,雲蘇穿到這個世界一年來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就是董昌,從午後一直到晚上,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小一年來從不間斷。

且師生倆呆一塊也不是乾坐著,而是頻頻有交流的那種,偶爾雲蘇也會將自己生活中的煩惱事兒說與董昌先生聽,尋求他的看法,董昌先生也會竭力幫助開解於他,因此至少在這個世界,是個時候,董昌先生在雲蘇心裡所佔比重還是不小的,現在這個突然要離開,雲蘇心中當真惆悵非常。

“我決意明日回鄉侍奉雙親,得閒再開傢俬塾。”

襄國公府給的束脩高,三節兩壽給的節禮也十分豐厚,不過一年而已,他一攢足了在家鄉買個五進院子的銀錢了,到時前院教書,後院自住,父母妻小在旁,日子豈不美哉。

雲蘇聽罷,心中極為安慰,老師能過得好就行。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次日一早雲蘇不捨的將董昌先生送至碼頭,折柳相送。

去國子監進學的前一日,用罷午飯,楊榮超並沒有如往日那般回他自己的院子午睡,反而留了下來,捧著一盞茶怔怔出神。

雲蘇見此,學他也捧起一盞茶,瞅著茶香四溢的杯盞發呆,琢磨著楊毅晨這兩日來那莫名的討好。

原劇情裡楊毅晨可從來沒有討好過原主,畢竟楊榮超在時楊毅晨可以靠老子,待楊毅晨走了,他又已娶妻生子,有岳家可靠了。

“蘇哥兒在想什麼?”

忽聞聲響,雲蘇回過神看去,見楊榮超正端坐著看他,忙道:“兒子頭一回兒去國子監讀書,有些緊張期待,不知道那的教授學政都是怎麼授課的,同窗好不好相處。”

楊榮超聞此捋了捋須,笑道:“我兒安心便是,那些教授學政的授課方式大都同董昌先生迥同,待你多上幾天課也就習慣了。”

雲蘇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嗯,兒子明白。”

“父親可是有事兒要叮囑兒子?”雲蘇好奇問道。

“你頭一回兒外出讀書,為父有一二事項要叮囑於你。”楊榮超揚唇,難得和煦笑了笑,道:“你祖母是能耐的,你打小在你祖母膝下長大,行止有度,允文允武,加之為父觀你近來言行越發沉穩,是個大人了。”

雲蘇面容嚴肅,一副洗耳恭聽狀看著楊榮超。

楊榮超見狀,不由想起了以往見著他就跟老鼠見著貓似得的樣子,心頭感慨非常。

“咱們襄國公府如今是如何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想必你心中也有數罷。”不然你也不會藏拙這麼多年,楊榮超心中悵然又挫敗,懊惱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夠犀利,定力也不堅韌,否則怎會耳根子軟的聽信了老妻,誤會母親和蘇哥兒這麼多年。

楊榮超看著長子清俊的容顏斂了斂心緒,又道:“如今聖上剛登基不久,太上皇聖體日益康健,幾位皇子前幾年又都已成婚建府,國子監作為官學,難免會混亂些,為父望你去了後將心思多放在功課上,切莫參和了進去。”

雲蘇鄭重的點了點頭,“是,多謝父親教誨,兒子定會多加註意。”雖說楊榮超說得含糊了些,不過卻非常的好理解。

不消楊榮超說雲蘇也是不會參和進去的,畢竟雲蘇可是個掌握了先知的人,咱們這位當今可是個狠人,更是個長壽的,壽命比太上皇和太子都長,最後直接成了有史以來在位最長久的皇帝,熬死了兒子,又耗死了孫子,立了太曾孫。

是以不論是向著太上皇還是現在就已在積攢奪嫡力量的眾皇子們,那都是純粹在作死。

雲蘇可不會在有正確答案的時候非要去反正來,咱是個乖寶寶,可不興玩叛逆那一套。

楊榮超見雲蘇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心裡安定不少,揚聲喊道:“莫旬,進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