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一行數人乘著馬車來到興華街太師府時,太師府東側門已開,有一老僕帶著小廝婆子迎在門口。

雲蘇弗一下車,見來人,忙驚道:“薛伯,安好,怎的是您在這兒?”

薛伯乃是徐家家生子,同老國公夫人乃是同一輩人,可以說是看著楊榮超和原主長大的。

今兒個薛伯已過古稀,手中的差事也早早的安排給了長子,早在數年前便就已經過起了榮養生活。

是以這會兒猛不丁的見著這個已經在養老的薛伯,雲蘇還真是有些意外,不過回過神來後多少也能猜測到些就是了。

薛伯見著雲蘇當即笑眯了眼,上前行禮,親切道:“太老爺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在等著您呢。”

“誒”雲蘇忙攙住薛伯欲要彎腰行禮的身子,朗聲笑道:“我就知道舅祖父和您鐵定是想我了,哈哈哈……”

雲蘇轉身讓開,朝後道:“涵哥兒,晨哥兒、磊哥兒、海哥兒快下來同薛伯道聲好。”

因著老夫人早逝多年,老大人的兩個兒子帶著家眷都在外地任官,現下太師府裡就只有老太師一個正經主子,府中並無女眷可以待客的原因,這回兒出門雲蘇併為將家中其餘五個姊妹也都帶來。

同薛伯簡單寒暄一番,一行人便在薛伯的陪同下來到了前院正房。

一通通報後,待小廝掀開棉帳,雲蘇率先快速走進,一抬頭便見著了端坐在上首的老者。

“舅祖父,安好,孫兒給您磕頭了。”雲蘇邊高聲唱道,邊膝蓋一彎,噗通一聲用力跪了下去。

對於這個可親的老者,雲蘇覺得待他再是親近敬愛也不為過。

相信若是原主在這兒也是會這般的。

“舅祖父,安好,孫兒給您磕頭了。”落在身後的楊雲涵楊毅晨四人見雲蘇如此,忙也疾步上前跪在雲蘇身側。

“好好好,好孩子,快都起來吧。”

上首老者乍一見到久未見面的外孫,激動地無以復加,一個起身便想上前將人都給攙扶起來,只最後掃了一眼堂中跪著的五人又給坐了回去,只得連連道好、叫起。

眾人聽罷,又磕了一回這才起身。

雲蘇快步走到上首,看著眼前這個雖白髮蒼顏但精神十分矍鑠的老者,想到原劇情裡的這個時候老者早已溘然長逝,原因又是為何,不禁溼了眼眶,顫了聲,“舅祖父。”

原劇情裡葉楊辛氏的謀劃是成了的,原主被楊榮超打至重傷昏厥後仍氣惱不已,不肯理會昏厥的長子甩袖而去,楊辛氏尋得機會藉口擔心此事若是請太醫的話會使人生疑,徒生事端,於是便只叫府裡供奉的一名專給奴僕治病的郎中給雲蘇看診。

那郎中雖醫術也算不錯,但擱在老國公夫人留給原主的忠僕秋嬤嬤翠松等人的眼裡,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只因府中的大小主子,上到兩任國公、兩任國公夫人、眾位嫡出少爺小姐,下到府中的庶出少爺小姐,那可都是除了太醫就沒再見過其他醫者的,更甚至楊榮超得寵的姨娘,主子身邊慣用的心腹等有時都是可以請太醫給主子看病時順便診治一二的。

而原主作為超品國公府的承爵人在重傷昏迷的時刻竟然只能叫一給奴僕治病的郎中診治,這如何能不叫忠僕替主子感到憤怒委屈?只可惜她們都只是奴僕,抗爭不得楊辛氏,無法兒只得想盡辦法突破了楊辛氏的封鎖出了襄國公府,找到了原主剛致仕退休的舅祖父太師徐青求助。

彼時七十有三的徐青乍然聽聞原主被人陷害的在祖母熱孝淫樂被抓,又被其父打得重傷昏迷,其母還不讓請太醫的訊息,老人家一個沒挺住直接捂著心口撅了過去,待次日人醒來後硬是不理會身邊人的勸阻,硬撐著病弱的身體上了襄國公府探望原主,給原主請太醫,討說法。

只可惜徐青還是去晚了,早在徐青暈過去時得到原主身邊有人在她嚴密守衛下溜出府的楊辛氏,就已經找了個沒有看護好主子、教唆主子犯錯等藉口將原主身邊得用的人來了個大換血,或打殺;或灌了藥發賣;或不知發配到了哪裡,給徐青來了個死無對證,叫猜測到可能同妹妹不對付甥媳做的這事兒的徐青起了個倒仰,再又見妹妹唯一的兒子竟是個眼瞎心盲的棒槌,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破,竟一個勁兒的偏袒於楊辛氏,一心一意的認為被妹妹親自帶大的外孫就是這麼個不孝之人後再次昏厥了過去。

老人家身體上的毛病本就多,再加上短時間內接連突聞噩耗,兩度昏迷,待徐青再次清醒過來時,人已經重度中風,未等外任的子女回京,不過三五日而便駕鶴西去了。

想到這裡,本就同理心強的雲蘇當即有些哽咽起來,叫時隔一年,終於得以再次見著外孫的徐青不由心裡一個咯噔,不明白外孫怎的一臉委屈。

徐青忙起身拉住雲蘇的手溫聲喚道:“蘇哥兒莫要傷心,舅祖父在呢。”

手上溫熱的觸感酥酥麻麻的,叫正為原主感到憋屈的雲蘇不由心中一熱,含在眼眶裡的眼淚乍然落下,笑著連連點頭。

只外人不知道的是,當眼淚滑落的那一刻,雲蘇心裡是複雜的,是尷尬的,感覺就像是看電視看到傷感的地方感同身受,為之落淚啜泣時,突然發現自己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身邊還有人在注視著你。

這不,不需要回頭,雲蘇就已經感受到四周投視過來的灼熱目光了。

同時雲蘇心裡還有一些些高興自得,上一個任務世界同樣是面對原主爸媽的偏心行為,對原主的遭遇感同身受,但云蘇就是沒法兒自如的在人前落淚哽咽,也就是做戲。

這回經過上個任務世界後期的學習演練,以及穿到這個世界後對著楊榮超練習一年後,雲蘇已經可以很自如的操控面部表情和情緒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心緒百轉之間,突然身體一重,雲蘇回過神一看,原來竟是心疼外孫的徐青見雲蘇哭了,老人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寬慰,於是便上前張開了雙手抱住了雲蘇。

徐青輕輕地摩挲著雲蘇的後腦勺上,溫聲喃喃道:“好孩子,莫哭,舅祖父在呢,受了委屈你就同舅祖父說,舅祖父給你做主。”

聽著耳邊的溫聲細語,感受著心頭一重又一重的熱浪,雲蘇不禁軟了心腸,將腦袋輕輕靠在了老人家略有些消瘦的肩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