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辛氏心底明白,哪怕她再覺得心肝次子哪哪都好,哪哪都比長子強,次子的婚事也是強不過長子的。

哪怕自己的謀劃當真成了,次子當真越過長子承爵了,她也是沒有辦法為次子尋到這般好親的。

楊辛氏惱恨的咬緊了後槽牙,氣惱上回怎麼就讓長子逃脫了呢?要是成了,那這門親豈不是就能吹了,她再給長子另外相看一門,這樣一來將來次媳的家世也不會差長媳太多,說不定還能越過長媳呢。

越想楊辛氏的心情就越是鬱卒,腦子一熱,開口邊道:“老爺,那寧家小姐不是和同門蘇哥兒同歲嗎?等我們都出孝能給蘇哥兒去辦婚事兒了,那寧家小姐豈不是也都快雙十之齡了,這不是耽誤人家好年華了嗎?”

楊榮超猛地睜開眼,犀利的眼神鎖定楊辛氏,問道:“何意?你想要退親?”這婆娘是瘋了嗎?汝陽王府那是什麼人家,這時候把親事給退了,那不是要同汝陽王府結仇,逼死人小姑娘嗎?

楊辛氏被楊榮超眼睛一瞪,暗叫不好,忙鬆開一直緊抓著的手臂,起身走到楊榮超背後,避開楊榮超的探視的眼神,兩手搭到楊榮超肩上按揉起來,諂笑兩聲,道:“老爺您會錯意了,我哪敢有這想法啊。”

楊榮超眼睛一眯,沉聲道:“沒有就好。”

說罷,楊榮超深吸一口氣,道:“汝南王世子可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門生遍佈,往後蘇哥兒涵哥兒若還想出頭,你便歇了那些個心思吧。”

楊辛氏臉上的諂笑一凝,乾巴巴道:“這不是還有老爺您在嗎?”

“呵呵”楊榮超乾笑兩聲,“別指望你老爺我,他們哥倆要是從軍,你老爺我倒是能出手提攜一二,從文?呵,你就別想了,我張羅不開。”

沒見其他書香世家給孩子請的西席都是什麼樣兒的大儒人物,而自己耗時耗錢,耗費大把精力給請到家裡的西席先生又都是什麼人物嗎?

真是異想天開。

他一個武夫怎麼可能能夠融入到文人圈裡去?

就是可以,他也不敢啊,上頭不得搞死他們襄國公府?

“要不是母親使力,我們說不定都沒法兒給他們哥兒倆說個合心意的書香世家出來的姑娘,就只能在武官家族裡頭尋摸。”

楊榮超感嘆道:“現在好了,蘇哥兒那母親忙我們解決了,等過幾年寧家姑娘過門了,你再去請親家夫人幫幫忙,給涵哥兒也說上個好的,給雅姐兒張羅個出息的,我這心裡頭的大事兒啊,也就能徹底的放下來了。”

這些事故楊辛氏也不是不明白,只不過是不甘心長媳越過了心肝次子的媳婦罷了。

但事實也確實如此,楊辛氏知道這事兒是沒法兒改了,只得作罷,不過國子監廕監的名額,一定得是涵哥兒的才行。

是夜,忙碌了一天的雲蘇終於完成一整日的學習,有了難得的空暇時間,收拾好自己,同西席先生董昌坐在炭爐旁邊烤火,邊悠哉的下著棋。

轉眼穿到這個任務世界來也快一年了,雲蘇也逐漸習慣了古代的生活節奏和襄國公府貴族般腐敗的生活習慣。

現在雲蘇每日都過得非常自律健康,寅時末起來洗漱吃早飯,去演武場和兄弟們鍛鍊一上午,下午午睡後起來上文化課,晚上做完功課就看看書,練練琴,琢磨詩詞,亦或是早早上床,到學習空間裡將原主所會的諸如君子六藝等技能融會貫通,爭取更加精進。

小一年過去,按董昌先生的判斷,雲蘇現在去考個院試,拿個秀才功名回來也不在話下。

當然,雲蘇的學習之旅也不是這般一帆風順的,半年前的某一天下午放課,董昌先生曾告知雲蘇壽嬤嬤曾聯絡過他,讓他教授雲蘇時多放水,拖慢雲蘇的學習進度,亦或是誤導雲蘇,在楊榮超跟前批判雲蘇。

雲蘇知道後頗有些震驚,轉念一想便也就明白這是為何了。

雲蘇非常感謝董昌先生沒有答應壽嬤嬤,還將這事兒告知了他,課上待他也仍舊盡心盡職,也更加可惜以雲蘇現在的身份並不能拿楊辛氏如何。

就在雲蘇打算就這樣先吃下這個啞巴虧時,楊辛氏又作妖了。

見楊榮超仍頻頻誇獎雲蘇的學習進度,楊辛氏便知董昌先生便沒有按她們的意思做,開始剋扣董昌先生的吃食來,原本每頓兩葷一素一湯兩點心的份例竟然被剋扣的一道解膩青菜都沒有,且菜食物質量也下降許多,油膩不不堪不說,等送到董昌先生跟前時全都冷透了,豬油全浮在肉上,叫人實在難以下嚥。

原本雲蘇是不知道這事兒的,董昌先生也沒說,直到有一日雲蘇看著院裡的梅花忽然詩意上頭,難得做出了首好詩,想讓董昌先生評鑑點評一二在飯點去找了人家,這才知道董昌先生受了什麼委屈,楊辛氏出了什麼昏招。

原本董昌先生住在東院,東院裡又都是雲蘇的人手,雲蘇本不該知道的這麼晚的,遭就遭在董昌先生身邊貼身伺候的是他自己帶到襄國公府的兩個長隨;雲蘇未免董昌先生住著拘束,又特意囑咐過沒事兒少打攪人家,儘量給其自由空間;楊辛氏做這事兒又是循序漸進的,這不,一直等人董昌先生吃了好些天的豬油,這才叫雲蘇在不經意間發現了。

雲蘇當時那是一個火大,恨不得衝到楊辛氏跟前扇她兩巴掌,問她的待客之道在哪兒,懂不懂得尊師重道。

好在,因著雲蘇越發的優秀,楊榮超也越發的器重雲蘇,恰好又是孝期,楊榮超基本每日午膳都會同雲蘇一起吃,晚膳回後院吃。

那天中午久等不來雲蘇,在小廝的指引下找到了董昌先生的屋子,知曉了這事兒。

於是,在押著楊辛氏給董昌先生賠禮道歉後,東院砌了小廚房,往後賬房撥錢,想吃什麼自己負責,再也不用跑到大廚房去各種催了。

“今日晌午國公爺派人來我這將你的課業全都搬走了。”董昌先生下了一子在棋盤上,冷不丁說道。

雲蘇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嗯,過兩天我們這些做孫輩的就出孝了。”也是時候決定國子監廕監名額是誰的了。

“你不擔心嗎?我看國公爺似乎屬意你去青山書院。”

“嗯,前陣子聽他提過。”雲蘇聳聳肩,又道:“愛子心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