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此時已經站在了立謙樓邊上。

夏元吉此時也在。

他是前幾天才被陳寒從廣東叫回來的,

一方面是真的要彙報一下如今他們開墾嶺南的情況,另一方面也要接收一下從倭奴那裡被送過來的俘虜。

按照夏元吉的說法為什麼不直接運送到廣東去。

但陳寒只能抱歉地說道,“你是不知道這裡面要承擔的風險有多大?”

“什麼意思?”夏元吉問。

“這些俘虜還是有點本事的,我們不能總走海運,有一船俘虜在海面上劫持了船隻。”陳寒道。

這件事情讓夏元吉感到不可思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現在的大明王朝。

要知道海軍的實力可是相當的不錯。

“到底怎麼回事?”夏元吉問。

猶豫了一下之後陳寒還是說道:“我們派過去的將士們在倭奴和一些女子產生了感情。

那個將士的相好的剛好在那艘船上,於是他們就合作劫持了船隻。

最後甚至要對我們的船進行炮擊。”

夏元吉愣了許久。

終於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可是相當嚴重的問題你們有什麼對策,我現在才想起來很多將士從過去到現在,已經有兩三年的時間,他們血氣方剛,這……還真說不定……”

想到這個問題就連夏元吉也是覺得,好像很棘手。

“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初只覺得將士們給夠了報酬就行,現在看起來還得照顧他們的精神情況。”陳寒一開始還真沒有意識到這些將士們,可能會跟當地的女子產生感情。

後來經過調查才發現那女人還真狡猾。

她之所以委身於那名將士,竟然一開始就沒有單純的目的。

此人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皇室的成員。

一開始這個女人志向在這名將士的庇護下,得到好的對待。

可後面他策動了好幾次的不法行動,被殖民區委員會給判了刑,直接關了起來,這次更是要運送到大明來充當勞工。

該女子在被運送的過程發現自己委身的將士也在同一條船上。

於是進行蠱惑。

那名將士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就輕信了那女子的話,然後就發生了非常嚴重的劫持事件。

幸好最後這兩個人都被擊斃,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但卻給了陳寒他們一個非常嚴厲的警告。

那就是倭奴那邊的人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地屈從。

這些人一直都在暗地裡面組織某些反抗。

經過了這件事情的陳翰他們一方面讓殖民區委員會那邊自行偵察,倭奴女子的情況。

尤其是注意倭奴女子與明朝將士的關係。

當然這封信過去之後,陳寒才發現其實有點晚了。

根據沐英後面的回信來看。

這件事情已經到了有點控制不住的局面。

將士們在外作戰除了滿足他們建功立業的榮譽感之外,審理需求也需要額外的滿足,要不然這些人就會出現暴躁的情緒。

所以不可避免地在作戰的時候抓來很多的女俘虜,成了那方面的女人。

不過在對待這些女子方面,殖民委員會還是有點任性的,對於看對眼的則可以臨時組成夫妻。

這樣一來解決了將士們在倭奴那邊的生理需求,也解決了不服倭奴女人工作的問題。

沐英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希望殖民委員會能夠穩定。

至於最後被利用的這件事,他們那邊會嚴格的審查。

夏元吉聽完了陳寒的話這才明白。

“這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夏元吉道。

“可不是!”陳寒也是頭疼得很。

以前他沒有發現將士們的生理需求會成為這麼嚴重的事情,現在看起來還真就有點晚了。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如今陳寒不僅要求在殖民委員會那邊嚴格審查,更是在落地之後對於其中的某些女子嚴厲審查。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不能直接運到廣東去了吧?”陳寒笑道。

夏元吉點頭:“那是自然我們那邊忍受本就不足,這要是再來一個稽核倭奴小鬼子是不是內奸的事情,那就真的要垮了。

看起來我們還是想得有點天真,以為用武力就能將一個國家給滅亡。

卻恰恰低估了這個國家的國民有著超越他們軍隊的能力。”

“對了,立謙兄的兒子已經入學了!”陳寒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夏元吉問。

“就前兩天,他孝期已滿,我就把他們母子兩個給接下了山。”陳寒道。

一想到沈立謙,夏元吉就感覺愧疚之極。

想當年三個人多麼的意氣風發,以為憑藉著一己之力就能將大明給扭正過來。

可沒想到的是,還沒有怎麼進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就因為行刺而丟了性命。

一想到這件事情即便兩個人已經有如今的成就,依舊覺得很是憋屈。

“當年我們就應該想到,我們如此的侵害那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必然拼死的反擊,是我們的警惕性不夠。”夏元吉很是自責。

陳寒感覺心裡面也是壓抑許久。

尤其是看到這棟教學大樓的時候,更是覺得一股難言的自責湧上心頭。

看著那麼多學子正在參加入學考核,看著她們臉上洋溢的笑容。

陳寒沒有覺得自己很老但是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心態好像一下就老了。

自己再也不能像曾經那樣的意氣風發,因為自己曾經的意氣風發曾經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當年要不是自己年少輕狂,就不會害得沈立謙被當街刺死。

“當年那件事情我仔細想來,才明白錦衣衛裡面未必就沒有奸細。”陳寒道。

夏元吉愣了一下:“你的意思,錦衣衛當初是故意離開我們身邊的?”

“這兩年我雖然一直致力於開創新的科技技術,但是對當年那件事情的調查就沒有停過。

我也是後來才慢慢發現一點線索。當年的那幾個錦衣衛其可能有點問題,他們離開得太巧合。

我把當時的發現給了老爺子。

老爺子沒說什麼,但是後來就找不到那幾個人了!”

夏元吉聽了後眼珠子都瞪大了。

“難道……”

“殺人滅口了吧!”陳寒解釋。

“可是當時為什麼不公佈出來?”夏元吉很是惱火。

尤其是看到眼前這棟教學樓的落成。

因為他知道如果當時能夠將這幾個人給揪出來,可能沈立謙就不用白白死掉。

而現在聽到陳寒這麼說他更是憤怒。

那樣的人只是被殺人滅口了算什麼?就應該揪出來,然後當著所官員的面將其凌遲處死,這樣才能告慰沈立謙的在天之靈。

陳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為我就算是不懂朝堂的人,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天真,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被公佈天下!”

“為什麼?錦衣衛出了問題難道……”他剛想說什麼馬上就想起來,這裡面涉及皇帝的臉面問題。

畢竟錦衣衛是直接聽命於皇帝的。

公佈了出去就算天下人不懷疑,這是皇帝陛下對改革派打壓,

也會讓很多人聯想你這個當皇帝的,連錦衣衛都控制不了,你好意思當這個皇帝嗎?這種印象一旦傳出去對皇帝的臉面傷害性可是相當嚴重的。

所以這才是這件事情沒有公佈出去的原因所在。

一開始陳寒也是很疑惑的。

甚至還找到了太子殿下當面對質。

“本來這件事情要不是今天教學樓落成,我是不會跟你說的,但既然我們是最好的盟友,我就必須要告訴伱。

這件事我一開始也是憤怒的,後來我聽了太子殿下的一番話才反應過來。”

夏元吉就地坐在了臺階下面,邊上有很多的護衛環繞。

即便是在大明工程學院現在兩個人也是驚弓之鳥。

即便如今兩個人都已經位高權重,但是面對那些刺殺兩個人的態度還是相當的鮮明,那就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看到那麼多的護衛就在邊上兢兢業業的保護,陳寒才明白這些年其實老爺子對這件事情也是很自責的。

“夏兄!你我兩個人都是眼裡面不揉沙子的人,所以我們不太適合掌握朝局。

我們太堅信一切都要有真相這句話。

但是朝堂上的爭鬥,從來都遊走在真與假中間。

當年那些錦衣衛是不是出賣了我們,我只能說,有三個人是出賣了的。

後面確切地查了出來。”

夏元吉一想到居然還有三個。

這件事讓他汗毛倒豎。

“怎麼會有這麼多,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是他們要如此做?”夏元吉很不理解。

畢竟錦衣衛那可都是皇帝身邊的人,入選的時候可都是查過三代的,沒有問題才能入選在其中,可這樣的人居然也都出了問題,那皇帝陛下的安危豈能保證?陳寒點點頭:“你猜測的沒錯,這件事情查出來後其實連陛下還有殿下都有點吃驚,他們不相信精心挑選的錦衣衛居然也能出賣我們。

怪就怪我們只針對了他們本人,而沒有看到這些錦衣衛也有親人家眷。”

夏元吉聽了後腦子嗡的一瞬給炸了開來。

“你是說,背地裡面那些人居然要挾了錦衣衛的家人?”夏元吉問。

“對啊!”陳寒點頭:“很猖狂吧?”

“更猖狂的還在後面。”陳寒道,“其實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你還有沈立謙,不是我!”

陳寒一說,夏元吉更加詫異。

“這是為什麼?”夏元吉道,接著他一拍腦門:“對了你當時已經跟郡主確定了關係,他們不敢動你,但是可以從我們身上下黑手。

我的天這幫人太大膽了。

我當時還以為就是我們倒黴,有錦衣衛護衛的情況居然還能被刺殺。

原來這裡面還潛藏著這麼大的一個秘密。

你是怎麼調查清楚的?”

陳寒笑道:“跟你說實話不是我調查清楚的,我當時只是覺得奇怪但是沒有真正調查清楚情況。

真正的原因是有個人找到了我,告訴了這個秘密。”

嗯?夏元吉更加的吃驚。

“說說看,我現在太想要知道這個秘密了。對了,你這次叫我回來不是就因為這個原因吧?”夏元吉忽然反應過來。

“對!我叫你回來一方面是讓你接受這些俘虜,另一方面也是要再派一些護衛到你的身邊去。”陳寒道。=“什麼意思,那些人又回來了?不是都已經被陛下解決了嗎?”夏元吉很奇怪。

但是陳寒從倭奴回來,為了給陳翰接風洗塵,陛下親自處決了幾百個官員。

陳寒搖頭:“沒有完全解決。這可是一個很大的網路。”

“你快點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元吉很著急。

陳寒道:“其實事情很簡單,一個自稱是廣東來的商人忽然找到我,說三年前沈立謙之所以會被刺殺,是因為有人買通了錦衣衛故意放刺客進去。

而他之所以要說出這個秘密來,是因為從南洋回來的那幫人殺了他全家滅口,他拼死跑了出來,為了自保,他找到了我,告訴了我這個秘密,而我的代價就是保護這個人,以及他在外面養的妾室。”

夏元吉更加的奇怪:“廣東?妾室?”

他覺得陳寒說的每句話都言外有意。

接著夏元吉試探性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希望我去保護他的妾室?”

陳寒拍了拍他的肩膀:“舍你其誰啊!我最信任你,你又是廣工布政使,我不拜託你拜託誰!”

“你啊你,我就知道每次叫我回來就不會有好事情。”說著夏元吉又說道:“按照你的性格,如果這個人沒有利用價值,他敢說出當年的陳年舊案,你早就活颳了那個人,說說這個人嘴裡面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陳寒笑著指了指夏元吉:“也沒什麼,他說他知道當年的陳祖義埋藏在南洋的一批黃金在哪裡!”

“黃金?多少黃金才能讓你心動?”夏元吉道。

陳寒笑道:“區區兩萬斤黃金倒是無所謂,我在乎的是他說的可以滅掉三佛齊這個國家的秘密。”

夏元吉聽了後倒是覺得有道理。

不過才三十多萬兩黃金而已。

不過滅亡三佛齊。

如此遙遠的地方,怎麼又和廣東商人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