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置之死地於後生的自信,他就不再把剛才一直都想象得很強的稅務稽查司放在眼裡。

就猶如演講比賽上面,當把下面的觀眾都當做了青菜蘿蔔,那就沒有什麼好害怕了。

他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了會客廳。

此時徐寧等人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

徐寧之前就聽說過這個溫州知府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如今在這裡等待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溫州知府,明明知道自己等人是稅務稽查司的人,卻還敢這麼慢待。

就這樣讓自己等人在會客廳裡面等著。

“徐頭,這個溫州知府聽說不是本地人而是山東那邊過來的,聖人故地的人不是說更懂禮節嗎?怎能如此慢待客人?”

其他人則是說道:“我看這老小子是被我們殺他兩個師爺的舉動嚇壞了才是。”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就怕這老小子什麼都不認象條泥鰍一樣,滑溜的很。”

“不管他是什麼泥鰍落到了我們手上都讓他不死也掉層皮!”

稅務稽查司的人就是這麼的自信。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犯在他們手上的人,沒有一個是不招供的。

徐寧現在倒是很冷靜。

就在這時門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接著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來:“幾位稅務稽查司的上差大家光臨,是我這小小的溫州府衙們蓬蓽生輝啊!”

稅務稽查司的人站了起來,就看到在們外面站著一個非常自信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沒有穿官服而是穿著便服,整個人的狀態說不出來的好。

這怎麼看到都不太正常的樣子,讓稅務稽查司的這幾個人感覺到這個傢伙不好對付。

徐寧也是個沉穩的人笑道:“看起來林知府是有備而來。”

溫州知府笑道:“下官不知上差所言何事?”

徐寧也不跟他虛與委蛇:“林支付應當聽說了我們在永嘉縣將你的師爺看到了腦袋,頭顱也被懸掛在了城門上面。”

溫州知府道:“如果下官的那兩個事業不懂事得罪了上差,被上差砍掉腦袋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徐寧這下還真是覺得這個溫州知府是個人物。

說實話,真的敢這樣跟自己說話的,真的沒有幾個。

要知道徐寧自從從京城來到了溫州府開始,邊上所有的人對於自己都必須得要客客氣氣的,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怎麼也算得上是錦衣衛的人。

特別是現在在虔國公改革變法的大前提之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這個稅務稽查司衙門,現在不僅要幫助當地的官府把財政方面的事情做得妥妥貼貼,

更是朝廷對於地方官府的一種監督,甚至連考成法的考核任務都在他們的手上。

說他們是掌握了當地官府的一條命脈,也不為過。

在這種情況之下,地方官府不管怎麼樣都要給自己幾分面子跟自己這樣說話。

甚至見到自己都必須得要客客氣氣的。

而這個溫州知府呢,

在這個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則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說實話就這樣的一種態度,對於徐寧他們而言就是一種褻瀆。

尤其是徐寧他們剛剛在永嘉縣縣令那邊,把溫州知府的兩個師爺給砍掉了腦袋,更可以看得出來,

現在徐寧他們對這個溫州知府已經非常的不滿。

在如此情況之下,這個溫州知府應該惶恐畏懼才是。

因為從他們調查的情況來看,這個溫州知府絕不是一個什麼省油的燈,也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這樣的一個貪官汙吏,見到自己等人的時候,更加會畏懼害怕才是。

可是不同的是這個傢伙居然如此的鎮定。

說實話就憑這個,就可以讓徐寧覺得這個溫州知府絕對是一個人物。

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正是有了這樣的一個考量。

現在徐寧覺得這個溫州知府能夠成就一番事業,靠的也不僅僅是那些見不得光的本事。

更多的還是他掌控了人心這一塊。

就像現在自己等人,明明對他不滿意,可是他居然能夠輕而易舉的把自己的人的怨氣給化解掉。

就這樣的一種本事,就已經勝過了不知多少貪官汙吏。

就這樣的一種本事,就可以讓他位列自己必須要重視起來的人物。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現在徐寧看向溫州知府的時候,眼神當中多了一絲玩味。

他知道現在這個溫州知府可是很難對付了,那就必須得要好好的跟他下一盤大棋。

要不然他還會覺得自己很好對付。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於是徐寧哈哈一笑:“既然溫州知府如此的大度,那我們也就沒必要跟你拐彎子繞圈圈。

一句話,考成法是虔國公苦心孤詣弄出來的,他想讓天下所有的官員都能夠自覺遵守,都能夠把考成法當作是激勵自己主動做事的工具,

而不是某些人拿來打壓下屬的武器。”

“不知上差,您這麼說是因為什麼呢?”溫州知府不疾不徐得說道。

徐寧看著他這副無奈的模樣,心裡面也是有點怒氣。

這個傢伙居然敢把自己的話當做放屁。

明明自己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了。

居然還敢在這種情況之下跟自己打哈哈。

於是徐寧開門見山說道:“我等錢去永嘉縣,剛好碰到你派出去的兩個師爺,正在對永嘉縣縣令進行責難,希望他在受災的縣分拿出十萬畝土地,用於你所謂的改稻為桑事業。

可是經過我們的調查,改稻為桑根本就是爾等用來糊弄上面的政績而已,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溫州府從來也有有過這樣的事情。

百姓們種桑養蠶不是主業,主業還是以山貨為主,你突然之間讓百姓們把土地改成桑苗,百姓們無所適從,根本不可能讓桑苗長勢良好,也根本完不成你所說的,在一年之內就讓溫州府成為產絲大府,

你們這根本就是在那百姓養家餬口的地,來養活伱們自己的政績而已。

就你們這樣的官員就算是殺一百次也是活該。

更不用說你居然還敢把虔國公的考成法拿來當擋箭牌,就這一條你就更加是罪該萬死。”

可是沒想到溫州知府再聽到這話之後居然非常的無辜,“上差說這樣的話可就冤枉死下官了,下官可沒有做這樣的事情,下官只是做自己份內之事而已。

至於你說的所謂的讓百姓們沒有活路,那不是下官的責任,就連省裡面也是同意下官這麼做的。

您幾位真要想問罪的話,得去找上面的人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