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跟這些通敵賣國的商人面對面的對話,就已經讓他夠噁心了。

雖然他平時也不是個什麼好人,對百姓也不見得多好,但至少他還記得自己的職責,不僅在地方上好好地練兵,還時常要到邊境去巡查。

尤其是大冬天的時候北邊草原上沒吃沒喝,韃子就越喜歡在這種時候南下叩關。

而他在那種時候為了盡忠職守也得在北邊那天寒地凍之下呆在邊境,那種苦日子他知道,手底下計程車兵也知道。

可是呢在這種情況之下,山西這些做生意的不僅不幫著大明守衛國土,反倒是偷偷摸摸地把一些物資販賣到北邊去,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戰略物資,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但這也是一種通敵賣國的行徑。

要不是陳寒反覆叮囑,這些人可能是將來開啟邊關互市貿易的人,他真想一刀就把這些人宰了。

晉商沒想到晉王翻臉這麼快,剛才還好好的可是一旦自己不同意修建工廠,馬上就發火。

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自己在晉王的眼裡面,其實也是利用的棋子而已。

想反抗的話,那後果也是很悽慘的。

而其他的王爺這時候也是滿臉的怒容。

自己是什麼人?

親王!

就算之前不能參與地方上的行政事務,但那也是親王,高高在上。

什麼時候會與這些腌臢的商人混在一塊,這次要不是陳寒說這些人有用,他們真的不可能放下身段來跟他們有什麼交集。

而現在自己等人不僅跟他們和顏悅色的,更是把身段放得和他們一樣。

可沒想到好處他們就想要,一旦要他們付出點什麼,馬上就不是剛才的那副樣子,誰看了都會生氣。

谷王更是直接說道:“真是給臉不要臉,你們自己做了什麼難道心裡不清楚?

真要是按照我們自己的脾氣,你們早死十幾回了,現在好聲好氣地跟你們商量,伱們倒是擺起譜了,怎麼?嫌命太長了嗎?”

撲通!撲通!!

晉商全部跪倒在地上。

嚇得一個個都是渾身滴汗。

到現在為止他們才知道原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

他們只不過是一介商人而已。

如果是普通的商人,可能這些王爺還不會怎麼樣,可要命的是自己等人居然是最無恥的通敵賣國的商人。

剛才他們只不過是看到這些王爺好像有求於自己,所以突然有了自信,但是沒想到,這些王爺翻臉這麼快。

“草民知罪!”

“草民知罪!!”

“草民願意按照王爺所說行事!”

晉王站了起來看著這些傢伙,“可能虔國公還不知道你們到底有多可惡,更不知道我們這些在邊關的將士有多辛苦,所以對你們還抱有一絲幻想,覺得你們這些傢伙看在有利可圖的份上,至少還會收斂一點,但虔國公還真是有點高看你們了,

你們這些人就是無利不起早的敗類,現在本王不想完全按照虔國公說的對你們,

從今天開始你們回去之後就給本王開始建廠房,

然後本王會知會稅務稽查司的官員入住到你們的商號去,親自查查你們這些年偷漏的國稅有多少,

本王不懂如何查你們的賬,但我想稅務稽查司的人不會不知道。”

晉商一聽稅務稽查司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如今朝廷的衙門哪個最可怕,非這個稅務稽查司莫屬。

聽說這個衙門就是原先的錦衣衛,他們不僅有高超的偵察能力,更是直接掌控在皇帝手上,連當地的衙門都不帶鳥的。

如今這些人正在山西等地架設寶鈔都提舉司,從裡面抽出幾個人來還是非常方便的。

晉商們早就透過分佈在各地的分號接到了訊息,說是稅務稽查司簡直比之前的錦衣衛還要可怕。

以前錦衣衛只是專門盯住那些官員,對民間的買賣人並不怎麼關注,除非是犯了事,但稅務稽查司可就不一樣了。

他們的職責就是對一切涉及商業的事件進行調查,尤其是涉及稅收方面的事務,更是他們的重點關注物件。

而自己等人的交稅情況,肯定是非常不合格,一旦被查出來,按照皇帝陛下對作奸犯科者眼裡不揉沙子的態度來看,自己很可能會被剝皮抽筋。

一想到這裡晉商們嚇得跪在地上抖成了篩糠。

晉王看到這幫人如此,冷哼一聲:“果然都是賤骨頭,好好跟你們說話你們不當回事,非要惹得本王生氣,現在條件還是一樣,但是虔國公對你們還有點信任,本王這裡卻萬萬是不可能了,

虔國公定下來的是五五分賬,但為了懲戒你們,我們西洋分會實行的是七三分賬,還有稅務稽查司不日就會入住你們的商號,查出不對勁的地方,要是三個月內不補齊,本王就把你們抓到城外去感受一下,冰天雪地裡將士們是怎麼過來的!”

這些晉商可都是養尊處優的,平日連涼水都不沾,怎麼能受得了長城之外的冰天雪地?一時之間嚇得他們跪倒在地,口中連連稱錯。

晉王是真的對這些晉商非常的憤怒,還真的就如同他說的那樣,要不是陳寒說這些人有點作用,他早就將這些人給砍了。

既然這幫人如此的唯唯諾諾,手裡邊又掌握了他們的一些罪證之後,晉王這才冷哼一聲:“條約還是像之前那樣,

不過既然已經撕破了臉,本王知道你們心裡邊,對本王也有著滔天的怒氣,

可是本王不怕,本王現在就在這裡告訴你們一件事,

本王這次掌握大明商會西洋分會,要你們加入,無非是告知整個西北地帶,

你們這些有實力一點的商號都已經加入了大明分會,

他們如果觀望的話,也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你們千萬不要以為你們自己有多重要,你們是有點錢,你們是在地方上有點勢力,你們的田畝的確是阡陌縱橫,但如果你們不願意配合朝廷,本王一句話下去,相信你們立刻就會成為喪家之犬。

言盡於此,把條約簽完,把你們每家商號分佈在西北地區的分號情況全部給本王列出來,如果有半點隱藏,你們可就是不給本王面子,到時候本王也不會給你們面子。

好了,滾出去吧!”

晉王這時候還真的就是沒有半點給這些晉商面子,可是這一回晉商門個個都沒有表現出怒氣,而是趕緊夾著尾巴就逃。

等晉商門離開之後,其他藩王這才回過頭來對晉王說道,“三哥,您剛才可真是霸道。

我還是想問一句,如果沒有陳先生說的那番話,你還真的要將這些人都給收拾了?”

晉王冷著一張臉:“我雖然不像戲裡面的包龍圖那樣,想著為民做主,

但咱家到底是怎麼來的,我還是有點清楚的。

聽完了先生的那堂課,我才知道,咱們家雖然坐擁了天下,但頭頭腦腦的還是有許多不確定之事,

我等若都不能為大明的江山盡心盡力,還指望得了下面這些個官僚嗎?就像眼前的這些做買賣的人,他們還不照樣的明裡一套暗裡一套,那些當官的更是如此。”

其他王爺聽完了這番話之後也都是點頭:“三哥,說的沒錯。

在這些年的歷練當中,我也是看透了這些當官的,口口聲聲說為民做主,為民做主,

其實他們骨子裡面就只是為他們而已,

順帶手,為老百姓們討個公道,也只是為他們自己的名聲。

還是先生比較明白事理,知道自家人還是得要向著自家人。

先生既然已經給咱們指明瞭一條道路,還為咱們爭取到了可以建功立業,不至於一輩子碌碌無為的機會,咱們爺們也得知道什麼叫做見好就收,大明商會西洋分會由先生指了這麼好的一條路子,現在咱們就大刀闊斧去幹。

三哥您放心,您在山西和陝西整治了這些商人之後,我等回到了蘭州和寧夏,也不會墮了您的威風。”

晉王這才微微一笑:“這就是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啊,先生既然相信咱們這些個親王,咱們就不能讓先生失望。

咱們也得為自己爭點臉面,別讓那些做官的小瞧了咱們。”

這話說得讓藩王們個個提了心氣。

……

十月下旬的天,關外已大雪紛飛,一片銀裝素裹。

身為南方人的陳寒,還真沒有見過北方的冰天雪地。

更不要說明朝這種嚴寒。

他身穿貂裘,裹得嚴嚴實實。

騎在駿馬上,聽著馬蹄踩在雪地裡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也是覺得別樣的新鮮。

寒風凜冽當中燕王朱棣、遼王朱植、寧王朱權正陪同陳寒向著遼東山海關而去。

那裡可是長城的重要關隘,也是防止女真人和蒙古人南下入侵的一處重要的隘口。

陳寒一路心情由半個月前到達遼東之時的新鮮,變得格外的沉重。

不是因為他現在來到了遼東被嚴寒之氣逼壓。

而是因為這片地方,承載了漢人以及女真人太多太多的恩怨情仇。

這片土地是如此的遼闊,人站在此處就猶如一粒沙,掉進了沙漠,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唯有到達了這東北大地,才能夠感受到一望無際,不僅發生在大海,在平原亦如此。

雖然腳下面還不一定能夠踩到黑土地。

但是那股濃郁的歷史厚重,卻撲面而來。

陳寒的心情始終是有一種壓抑。

無他,就因為這片土地不僅遭受過女真人的肆虐,更是在幾百年之後被倭奴人、羅剎國人輪番的蹂躪。

這裡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既要忍受嚴寒的考驗,又要承受侵略者的屠刀。

這裡的老百姓們堅毅而且勤勞,可是他們的命運卻那樣的不公。

他們屢次遭受侵害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們只能默默地忍受。

而在建國之後又為整個國家的發展貢獻出了他們巨大的心力。

他們貢獻資源,他們貢獻能力,他們貢獻土地,

所有人都知道黑土地是如此的肥沃。

所有人都知道油田、鐵礦在這裡分佈有多麼的廣泛。

這裡是所謂的資源型城市的集中地,可是又有多少人回顧他們的歷史,是從多麼血腥,多麼悲慘當中走過來的。

踩在這片土地上,似乎都能夠聽到那些曾經被屠殺者的悲鳴。

燕王朱棣、遼王朱植、寧王朱權看到陳寒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只當是陳寒久居南方不適應北方天氣。

來到了山海關前。

此處群峰陡峭,已經接近關外,還沒到關口,便有遼東總兵前來迎接。

遼王朱植奉命在此地鎮守,也算是兢兢業業。

加上捕魚兒海之戰,歸附的朵顏三衛的加持,如今遼東的兵力是兵強馬壯。

所以當遼王寧王他們聽說李氏朝鮮居然和女真人勾搭,準備南下搞一次大的入侵的時候,他們是感到很詫異的。

不知道這些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他們不知道,如今的大明與之前還要更強大嗎?

尤其是這一年來陸陸續續補充過來的火槍兵,更是增加了他們的戰力。

前段時間也遇到過小股的女真人和蒙古人南下搶掠,可還不等他們靠近城牆,城牆上方的將士們手拿火銃對著他們一頓的射擊。

雖然火銃的填裝時間比較長,但威力卻要比弓箭還要強一些,甚至上手的難度也減少許多。

弓箭手的培育,需要花費巨大的時間成本和資源成本。

但是火槍手不一樣,不需要經過特別長時間的訓練,就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火槍兵。

於是女真人和那些偶爾想要從這裡南下入關的,蒙古人就發現。

即便是他們強攻,也根本是傷不到關隘的皮毛。

陳寒和燕王朱棣、遼王朱植、寧王朱權很快來到山海關前。

他們跟隨遼東總兵往關口而去。

眼見就要進入到關口。

就見此處群峰簇聚,坡陡崖峭。

遼王按轡止步,向前方一指,“先生你看,九門口到了。”

陳寒舉目望去,只見兩山環抱之間一座偌大的關城橫陳在條石鋪砌的河灘之上,兩端與峭壁相銜。

九座巨大的拱形水門巍然聳立,一字排開,雄踞於兩山之間的峽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