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聽到晉王說這樣的話都不由得笑噴。
怎麼都沒有想到晉王居然會是這麼個見風使舵的傢伙。
剛才他們在門口,明明聽到晉王說要聯合所有的兄弟們一起。
在這一次開會的時候給陳寒來個下馬威。
讓他知道知道,他們這些個親王們不是好惹的。
其實陳寒在外邊就知道。
肯定是因為自己主張要將親王們的俸祿減掉一些,以此來給改革開路。
讓所有的官員們知道朝廷現在是先拿宗室藩王來開刀,這樣的話,即便是攤丁入畝讓讀書人、地主階層們都有所損失,他們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麼來。
所以這些宗室藩王們覺得自己無故捱了一刀。
心裡邊當然會有一些脾氣,更想著在這一次的會議上面為難自己。
甚至還說出即便是有太子殿下給自己撐腰,他們也不會害怕。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打臉來得這麼快。
陳寒之所以要叫上太子朱標,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也是明白。
自己如果單獨的應對這些宗室藩王們,他們肯定想著要一口吃掉自己。
於是叫上了自己的老丈人。
果然效果非常好,太子朱標一出馬,所有的親王們個個都低下頭去。
都不承認自己剛才說過了那樣的話。
晉王倒是在這時候搞出了這麼一出讓兄弟們對他鄙夷至極。
可是他自己卻仍舊是沒有半點收斂。
反而是大聲說道,“大哥你放心,這些弟弟們我一定會管好。
現在您是日理萬機要幫著老爹處理國家大事。
二哥呢又因為犯錯,被幽禁在了鳳陽中都府。
那剩下的這些弟弟們,我不管著誰來管著,是吧?我必須得為您承擔一點責任,要不然的話下面這些弟弟們亂套了。”
越說越來勁,都沒有看到下面這些弟弟們翻白眼都快要將他給掀翻了。
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明明剛才是你自己在說著,要聯合在一塊來給陳寒來一個下馬威。
讓他知道知道大家的深淺。
讓他在大明商會方面讓出點權利來。
可沒想到居然這般的拍馬屁。
太子朱標聽完了,都差點樂出聲了,他指了指下邊那些弟弟們說道,“你看看他們的表情,哪個不是想要吞掉伱?”
晉王看了看下邊這些弟弟們的表情,只見每個人對他都是翻著白眼。
那意思是你真是不要臉的。
不過晉王還真的是不要臉,他昂首挺胸:“大哥,剛才我就是試探試探他們,看看他們這些人是點什麼成色。
現在給您試探清楚了,這些人個個都是見風使舵。
我是一直都強調,即便陳寒把我們的俸祿都給減了不少。
但是呢無所謂,因為在我的心裡邊,我是覺得一家人就要同心協力。
怎麼能夠因為一點點錢的事情,就為難咱們的侄女婿呢。
侄女婿做事沒有做親叔叔的不去支援他反而是為難他。”
呸!!
下面弟弟們集體呸了一聲,湘王朱柏更是舉起手來,大聲說道,“大哥,我要舉報,剛才三哥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說讓我們聯合起來要,給侄女婿陳寒一個下馬威的,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他一定會硬氣起來。
可是現在明顯不行啊……”
話還沒說完,大家已經鬨堂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
晉王臉色頓時紅得跟猴屁股一樣,衝了上前去:”小十二,你個渾蛋,我要掐死你!”
大傢伙頓時是樂成一團。
陳寒看到老朱家的子孫們,在老大朱標還在的時候,個個都表現出了非常的和諧一幕。
這可真是要比其他家的帝王兄弟之間感情要好很多。
因為從後邊的一些歷史來看。
老朱家的家庭教育是相當成功的。
他們之間不管怎麼鬧怎麼吵,可是很少會拿自家人下刀子。
除非是做得太破格,比如造反,比如搞得天怒人怨。
而且也基本是囚禁為主,不會直接殺。
這種風氣應該是從朱元璋開始就形成的。
而且看現在大傢伙其樂融融,也看得出來,他們平日裡即便見不著面,也應該會有書信往來,互相溝通。
要不然的話不會一見面就能有這麼默契。
所有人打鬧了一會兒之後,朱標這才說道:“好了,現在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著太子朱標就開始給陳寒介紹所有的親王。
介紹完了就把陳寒叫到了面前,“這位就是咱們老朱家的女婿,今後就是咱們老朱家的家人。
而今天叫你們過來討論的,還真的像老三說的那樣,是咱們一家子的事情。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做大哥的知道削減了你們的俸祿,你們心裡邊多多少少有些不悅。
以為這就是老爹還有大哥我,對你們的懲罰,就是為了讓朝廷同意攤丁入畝,讓他們沒話說。
跟你們說實話,這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就讓陳寒來給你們解釋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
同時在這裡也給你們透露一個底,今天的會,將決定咱們家將來所有的宗室能夠得到多少好處。”
這麼一說頓時讓王爺們感興趣起來。
估計心裡面多少還是有點不服氣。
怎麼一個會議就能決定今後我們的生活。
這也有點說得太誇張了點。
說著朱標讓所有的弟弟們坐了下來。
把舞臺讓給了陳寒。
陳寒站在二十來位親王面前,心裡邊也是有點激動的。
曾幾何時,他在考教師資格證的時候,也去實習過。
可是教的都是一些小孩子。
可沒有想到一轉眼的功夫。
他現在居然要在講臺上面給大明王朝的親王們講課。
這些王爺們有不少還是在歷史上面極為有名的人物。
就比如晉王,比如燕王朱棣更是永樂大帝。
所以這心裡邊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緊張的。
不過他鎮定了心神之後,對下邊的親王們說道:“各位王爺們,咱們今天在這裡討論的正如殿下說的。
那是一家子的事情,更是咱們宗室們利益攸關的事。
說到這個削減俸祿,我想你們一個個肯定是不服氣,心裡邊不定的多恨我。”陳寒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其實心裡面更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其實到了洪武二十八年,老朱為了軍隊軍餉,直接是將親王的俸祿從五萬石銳減至一萬石。
郡王的俸祿從六千石直接是銳減到兩千石。
那時候估計你們更要哭。
現在只不過是稍微的削減一點而已。
當然其實一萬石已經是非常豐厚的俸祿。
真的很難想象當時拿著五萬石俸祿的親王們,得把日子過得多麼的富裕。
陳寒繼續說道:“你們心裡面一定會說,你陳寒改革就改革。
尤其是稅制改革,讓天下的田地多的地主繳納賦稅,讓那些秀才們繳納賦稅也就罷了,為什麼要減你們的俸祿?
這兩者之間有聯絡嗎?”
陳寒笑了笑,“說實話是沒有聯絡的,但為什麼要削減你們的俸祿呢?
就一點,為了讓天下的讀書人官員心服口服。”
這話一出來晉王、燕王、周王、楚王等個個都有點不開心。
晉王更是直接發話:“侄女婿,既然咱們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
我這脾氣直,就想問一問。
你這直接拿我們開刀,總得有個道理吧,總不能就是為了稅制改革就拿我們放血。
我是認為,既然作為一家人,就不應該做這樣的事,不知道這麼問,大哥你覺得合理嗎?”
朱標明白他想說什麼,不過他沒有替陳寒回答,反倒是說道,“所以現在讓陳康過來給你們解答解答,陳寒來說吧!”
陳寒於是說道:“其實很簡單,朝廷現在要在稅制改革上面動讀書人,還有官員以及地主們的利益,如果不找個藉口,他們勢必要鬧騰。
而親王們俸祿拿的比官員們不知高了多少倍,他們心裡邊有怨氣。”
晉王一聽這話立刻就說道,“哪來的怨氣?自古以來,皇帝的兒子拿得比官員多,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他們不服,不服得讓他們的老子去開國,讓他們來當皇帝。”
陳寒對晉王的直率還是挺喜歡的。
至少這樣的人不會像燕王朱棣那樣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燕王朱棣一直都沒怎麼說話。
而且看他表情也知道他在等一個回答。
陳寒回道:“按理來說是這個道理,可是壞就壞在陛下對各位王爺太好了,好到有點過分的程度。
歷朝歷代以來對藩王的確給予了高俸祿,但不會像大明這樣懸殊太大。
就拿朝廷的一品二品高官,一年的俸祿拿得還不如親王們俸祿的一成,他們心裡面能沒有怨氣?
更重要的是,老爺子還定下宗室到了奉國中尉之後就不再遞減,永別於平民。
也就是說,不管自己的子孫到了多少代,都可以從朝廷國庫當中拿俸祿。
這一點才是引起朝臣們不滿的原因。
因為縱觀往來朝代,唯有咱們大明是這麼做。
官員們自然不平衡,而且說實話,這完全拖累了朝廷,會給朝廷帶來巨大的負擔。”
燕王聽到這裡深以為然。
其實他也覺得照這樣下去,後輩兒孫們的數量會越來越多。
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夠從朝廷國庫當中拿到俸祿的話。
那會給朝廷國庫帶來巨大的壓力。
但是晉王他們不理解,反倒是說道,“能佔國庫多少?我們一家就算是生再多,也不如天下百姓多。
也不如天下百姓消耗的大,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就是那些文官們嫉妒。”
陳寒回道:“晉王殿下就因為你還有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所以我必須得要給你們把這個問題解釋清楚。
來人啊!把圍棋棋盤和棋子拿上來。”
外邊早有太監抱著圍棋和兩盒黑白棋子上來。
陳寒招呼,“各位王爺們都上前來,我來給你們解釋一下。”
晉王燕王他們都圍了過來,陳寒首先拿過黑色棋子,在棋盤上面擺了二十顆。
然後指著棋子給王爺們解釋:“諸位王爺,這二十枚棋子,就如同你們這二十多位親王。
這就是如今我大明的第一代親王們。
這看上去不多,即便每位親王每年的俸祿拿到了五萬石,對於朝廷國庫來講也沒有多少負擔。”
晉王說道:“對呀,根本就不能算是負擔,那為什麼朝廷還要削減呢?”
陳寒道,“晉王殿下不要著急,咱們往下看。”
說著陳寒在每一個黑色棋子下邊,都分別擺上了五顆白色棋子。
這麼一來,棋盤上面就有一百顆白棋子。
陳寒說道:“如果二十位親王,平均每人生五個子嗣,那就相當於第三代有一百位郡王。
五個兒子不多吧?畢竟咱們陛下可是足足有二十一二個兒子,還有十幾位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也是拿俸祿的,雖然不及親王們多,但依舊不是一筆小數目。
咱們現在就不算公主殿下,只算兒子。
到了第三代就有一百位郡王,要供應這些親王宗室,一年朝廷要付出多少糧食呢?親王的俸祿是一年五萬石,郡王是六千石。
二十位親王加上一百位郡王,每年朝廷就要支付一百六十萬石的糧食作為基本俸祿,這還是基本俸祿。”
晉王說道,“即便是一百六十萬石糧食,那也不多呀。”
其他親王也都點頭,畢竟在他們的眼裡邊,朝廷廣擁四海,這點糧食難道還是問題嗎?陳寒再一次說道:“的確,到了第三代,朝廷負擔也不是很重。
那麼我就接著說,如果咱們還是按照每一個人都生五個的標準來算的話,那麼到了第四代,老朱家的宗室就會有六百人。
到了第五代,六百人每人又再生五個,那麼就是三千六百個;
到了第六代,三千六百人每人又生五個,就是兩萬一千六百個;
到了第七代,兩萬一千六百人每人又生五個,就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到第八代,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人,每人也同樣再生個五個,就是七十七萬七千六百個。”
當陳寒把整個棋盤都擺滿了白色棋子。
並且按照這樣的演算法來算的時候,所有的親王們都震驚得無以復加。
陳寒這時候抬起頭來看向他們,然後說道,“即便是這當中有生老病死,可是到了第八代之後,存量就可以穩住了。
就算後邊的子孫們生長速度慢那麼一點點,咱們就樂觀的來說,總體還是能夠保證每年有五十萬的宗室在吃著朝廷的俸祿。
咱們也不說這五十萬宗室都是親王、郡王這一級別。
就折中來算,每一個宗室能領到的糧食,一年算他個二百石。
這五十萬個宗室,每年就需要消耗朝廷糧食一萬萬石。”
晉王燕王等王爺臉色十分的沉重。
“諸位王爺可知道,如今朝廷每年的糧食收入是多少呢?
我來給諸位念一念,洪武二十四年夏稅是米麥四百七十一萬兩千九百石。
秋糧是兩千四百七十二萬九千四百五十石。
兩者合一,乃是兩千九百四十四萬兩千三百五十石。
也就是說到了第八代開始,朝廷為了供養天下宗室,必須得每年拿出三年的全天下收入來供給。
請問一下諸位王爺們,還覺得這是一筆小數字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