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看顧清婉這邊說不通，壓力又到了顧遙身上。
“你身為長姐，不顧形象，深更半夜與妹妹聊起這件事情來，遙兒這件事情到底是你做錯了。
婉婉性子本就不羈，這件事情任由她的想法，恐怕會生出幾分野性來。”
顧遙低著頭，她想要跟顧清婉看一眼，義正言辭地說自己不嫁了。得知了情愛的酸甜苦辣，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有多沉重，顧遙一下子就明白了。
而她，是更加不能選擇人生的人。
做一個大家主母，成為一個傀儡的話，顧遙寧願自己不嫁了。
但是，顧遙也不敢說。
分明就是一句隨時都可以出現在嘴邊的話，在顧遙口中卻千金重一樣。
重地，足以隨時壓垮顧遙了。
最終，她低下倔強的眉頭：“女兒知錯，日後一定在府中規行矩步，不會再影響弟弟妹妹！”
顧清婉驚訝地看著顧遙的服從，倔強站起來。
“我今日說的，不是大姐教的。大姐那麼老實，怎麼敢說這些事情呢，我知道母親想要怪罪，倒是不如直接怪罪在我的身上好了，左右我都是那個始作俑者，不是嗎？”
秦氏第一次見到顧清婉如此倔強的樣子。
她脾氣倔，秦氏一直都知道。
想著顧清婉這些年的委屈，秦氏一直都是把這些事情放在心裡的。但是今天，母女二人第一次矛盾。
“婉婉，你今日的言行實在冒失，不過你年紀還小，母親不想要與你計較。
你當真認為你嫡姐嫁給什麼人，就是為你以後的事情作為鋪墊嗎？能享受丞相府的榮華富貴，有些事情她從出生開始就應該懂！”
秦氏的言辭或許有些衝動，顧清婉聽過之後就沒心情了。
“女兒累了，先回去了。這事情左右都是女兒不服管教，今日或者明日母親想起來了，儘管責罰就是了。女兒不想說攛掇了大姐之後，最後還害了大姐，那麼女兒這輩子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害人精了！”
她的聲音很認真。
秦氏擺擺手，自己也累了。
顧清婉只有一個人，孤單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蘭兒如今昏迷不醒，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回到房間，丫鬟伺候她解了釵環，她就繃不住抱著被子哭出來。
這是顧清婉回丞相府到現在，第一次如此的委屈。
以至於到底是怎麼開始委屈的，她自己都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
一直到一道遲疑的聲音開口：“婉婉，誰惹你那麼難過了！”
那是夜宸的聲音，掀開被子，那男人淡定的側臥在自己臥房裡面，他神通廣大，這裡的人都沒有發現。
如今，顧清婉這心思哪裡管夜宸什麼啊，直接撲了過去，撲到了夜宸懷中。
“我第一次在想，我這種性格為何不是那個閒雲野鶴的顧清婉，偏要成為丞相千金。
我也第一次覺得，家人對我那麼好讓我愧疚，讓我如今放不下，是最最沉重地累贅，我想我是太會害人了，要不然怎麼會……”
顧清婉的聲音顫抖著，說明了自己到底多緊張，那緊張經久不散的，顧清婉也難掩自己話語之間的悲傷。
“怎麼，連自己身份都不要了？我還以為在婉婉心中，丞相府的一切都大過天呢，包括打過我！”
夜宸心疼的拍了拍顧清婉，他沒見過顧清婉如此失態過，除了自己要死了那一次。
顧清婉雖然性子大大咧咧，卻也是一個極其能夠掩飾自己情緒的人。
“乖乖，說說！”
夜宸也不顧什麼，將顧清婉摟在懷中，彷彿這事情是家常便飯一樣。
顧清婉皺了皺眉，言語之間一種說不出的情愫蔓延開來。
“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說才好了！”
顧清婉這會兒溫吞，做事情也慢吞吞的，卻也忍不住心中分享欲，將所有的事情跟夜宸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夜宸如大哥哥一樣爽朗地笑了笑：“你是因為你母親打你了，還是因為你姐姐的婚事，還是……”
“身不由己！”
顧清婉半晌才蹦出這一句話。
“姐姐喜歡的是尚書府的公子，孟鈺為人一表人才，也受到皇上的器重，我不明白，只是孟尚書的官階低於父親太多，母親便有如此的門戶之見。
我看他們談婚論嫁啊，比這爭搶江山還不容易。
日後到了我可如何是好啊！”
她喃喃自語。
“你不會等到那一天的，婉婉你放心，我會盡快將你娶回來，名正言順地娶回來！”
顧清婉還是掙開夜宸懷抱：“大事重要！”
她說完，一本正經地開口：“你回來，不會是想要見見父親那麼簡單。你之前留在永安侯府，大概不知道，二皇子三皇子養精蓄銳那麼多年，與你而言，他們有多少優勢呢。
阿宸，我不是覺得你不行，你的擔子那麼重，心思便不要放在兒女私情上。
只要我一日是丞相千金，這一輩子怕是改變不了命運，你若是不能成功，我們在一起害了我的一家人，也算是害了你的！”
她的聲音終究黯淡下來，沒有剛才那麼義憤填膺，顧清婉又冷靜起來，每一句話都讓夜宸心疼的。
“婉婉，你這個年紀，本就應該無憂無慮，不需要去想那麼多。
我都不知道一段日子沒見，你竟然幫我把後路都規劃好了。你有這樣的腦子，日後我不娶你，還能娶誰啊。”
夜宸抱顧清婉的時候，如珠如寶。
卻也是冷靜地勸幾句：“別人的婚事，各安天命。
你母親的身份在意這些也是沒錯，只不過你還有一個明事理的父親，他若是真的不想要爭奪，尚書府是個好選擇，能跟朝廷昭示了他一心為主子的心思！”
這一層關係，夜宸能想到，顧清婉卻想不到。
是啊，顧清婉都想自己身上了，顧丞相的女兒嫁到哪裡，再這樣的世道，還不是證明顧丞相往哪裡偏移了。
是個大戶人家，都想搞讓兒女婚事這種事情，變成一本萬利的事情。
顧清婉也是猛然想到，父親與母親的想法大不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