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坦誠了一切的事情，就開始迫切地想要聽到顧清婉的答案。
他知道，一切的事情都是一場博弈。
顧清婉可以選擇接受自己，當然了也可以選擇不接受。
因為顧清婉愛丞相府的一切，他的做法雖然從理性角度去想，並沒有錯。
夜宸乃至於夜宸整個母族，勢必要對端朝進行討伐，而且最簡單，避免血流成河的方式，就是讓夜宸名正言順的繼位。
可是，這些想法在端朝，本就名不正言不順。
甚至說得難聽一點，還有叛國的嫌疑。
顧清婉選擇跟隨，等於要放棄自己珍惜的一切的東西，她那麼在乎丞相府的一切，夜宸這時候不應該說出來的。
不過想到二皇子說過，回京之後，甚至考慮迎娶顧清婉。
倘若顧清婉能回京，並且能夠以一己之力平復了這些事情，因為已經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緣故，二皇子就算是不愛顧清婉，也會想盡辦法將顧清婉娶回去的。
有了顧清婉，二皇子便有了夜宸的軟肋。
而且，這軟肋怕是會持續很久很久。
顧清婉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道理，她都懂。
這比讓她為夜宸死害難受。
因為涉及的東西太多了，她沒有辦法跟過去一樣義無反顧，這就是顧清婉顧慮的事情。
眼見著夜宸著急了，慌亂了，牽著她的手緊緊地放在心口。
她不回答，夜宸不曾逼她，但是他小動作上的急切，卻足夠說明一切的問題。
“夜宸！”
她的語氣有點重，讓夜宸陷入更深的緊張。
這會兒，她但凡沉默一下子，夜宸都生怕顧清婉會放棄。
顧清婉能想到的，夜宸都能想到。
兩個人沒有之前的含糊不清，夜宸是真實地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答案。
這件事情，任重而道遠。
夜宸沒有說話，只抬眸看著顧清婉。
“你真的給我出了個難題，我知道你日後會有所作為，但是今日才知道這故事會是這樣的。
哪怕你真的是個宮女的兒子，想要為了母親篡位我都覺得我沒有壓力，偏偏涉及外邦，這不是你不受寵的問題，而是皇上容不下外邦的問題！”
顧清婉這分析也沒錯。
不受寵是不受寵。
天生可以成為亂臣賊子，那是大家都會去忌憚的事情。
夜宸垂下眸子：“所以，你要走嗎？”
他的聲音很輕，雖然他不願意放手，但是事到如今，她就算是如此選擇，夜宸應該也會去尊重顧清婉吧。
他看向顧清婉：“想好了，我差人送你回去，送到京城附近，你若是有事情可以……”
“想把我送哪裡去？想好了如何解釋我死而復生這件事情嗎？想好了我回去之後我們之間可能發生的事情嗎？你想好了我回京若是安然，會經歷什麼嗎？
你甚至想好了，我為了保全丞相府，必須要做出的犧牲嗎？
那夜我去找你，你是否後悔，那天什麼都沒做？
你在我身邊那麼久，說真情我相信，說目的我也能接受，這樣結束，你豈不是浪費時間，弄巧成拙，並且一無所有？”
顧清婉說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踩在夜宸恐懼的點上。
夜宸恍然大悟，她的聰明，超過了自己的認知。
甚至，她若是野心大一點，她的本事跟自己不相上下。
不然一個未及笄的姑娘，怎麼做到說話捅他心窩子的。
“別說了，我不想去想。
按照你這樣說，我都不應該讓你回去！
不過坦誠是我選的，哪怕我現在就後悔了，我也願意聽你的安排。”
夜宸垂下眸子，生平第一次放棄什麼。
顧清婉卻笑了笑開口：“放心，我不走，我哪裡都不去。你去哪裡，我陪你去就是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不暴露我的身份，至少在我家人安全之前，畢竟朝中暗流湧動，我想與你在一起，又想要不連累家人，最好的兩全其美的法子我還沒想好，京城的人當我死了，或許不會連累我的家人。
二皇子那邊做事情畢竟也不乾淨，不會一時之間就對丞相府發難的吧。
他威脅我父親的機率大一點，所以這件事情還有轉機。
不過你若是衝動害我家人，我會恨你一輩子。”
她的聲音淡淡的，每一個字卻足夠能引起夜宸的雀躍。
夜宸唐突了，卻突然把顧清婉抱緊了：“婉婉，你想好了嗎？
今日你這樣說，我就這樣相信了。日後你想要離開我，無論是生是死，我都不會允許了！”
他的聲音十分堅定。
顧清婉的傷口很痛，卻也沒有推開他。
“嗯，我想好了！
父母對我是有恩，我對父母也有愧疚，我是不想要丞相府任何人有危險，平心而論，我也是個人。
我做不到拋棄家裡獨自幸福，現在最好的方式便是與你搏一搏。
二皇子為人城府很深，也沒有什麼感情，我若是回去，聽從命運的安排，不一定能救我一家。
鋌而走險雖然不是個好辦法，但是我都那麼傾心與你了，能給的不能給的我都想給，我還有什麼辦法。
難道來日真的能站在高臺，為了我的家人與你為敵？
這雖然也是個辦法，但是我更喜歡的是勢均力敵！”
她怎麼那麼堅強啊。
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怯弱的姑娘。
這事情反而讓夜宸直接一驚。
他做好失去的準備，得到的竟然是完整的她，這事情難道不足以讓自己雀躍嗎？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來日若是有機會，我答應你的事情，會一一做到的，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會放棄你的，也不會放棄我的承諾，我發誓！”
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顧清婉之前沒有體驗過，現在卻也深深的刻骨銘心了一把。
或許，顧清婉換個想法，當初在山洞裡面，夜宸沒辦法掙扎的時候，自己直接殺了夜宸，會是什麼結果呢。
沒有朝代更替，一切太平，丞相府風調雨順，自己或許有個好前程。
這是顧清婉的夢，她也成了一國之後，只不過不是夜宸的。
他夫君款款走來，顧清婉猛地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