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婉婉你今天整日都在照顧父親，可是父親的病有什麼問題，你才會跟我說這番話。
若是真的有問題，我們應該也喊大哥過來商量才好啊！”
顧子彥一個人做不了主，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顧清婉看向顧子彥，嘆息道：“今日正因為我陪著父親，所以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斷了症，父親根本不是舊傷復發，急火攻心，這不是舊疾，而是新毒。這毒素用得奇怪，不至於傷人性命，與父親的舊疾一起，卻折磨得父親不省人事，所以我只能……”
顧清婉話還沒說完，顧子彥便著急道：“這麼大的事情，府中的大夫都沒有檢查出來嗎？”
“這大夫只是針對日常病灶，哪有幾個大夫願意去學毒理病理，這些東西博大精深，沒個十幾年光景難以參透，而且種類繁複，特別難懂。
我算是比較奇怪的那個，與我師父學藝的時候，就喜歡看這些東西。師父以前罵我不把心思用在正事兒上呢，卻沒想到現在那麼有用！”
顧清婉說到這裡，多少還有點慶幸的。
“那我們……”
“二哥，我在府中雖然受寵，畢竟還是個小姑娘，我若貿貿然說了這些話，沒有證據誰會相信呢？
大哥為人正直，自然不信這些，我與他扯皮只是浪費時間，索性父親中毒不深，我只需要排出了毒血，再加條理便就好了。今夜只有母親在父親房中，我想要……”
顧清婉索性，將計劃全盤托出。
不得不說，顧子彥此時也開始遲疑。
這不是什麼頭疼腦熱，相信了顧清婉絕對不會把事情做得過了頭。這可是一條性命，而且是當朝丞相，他們的父親的性命。顧子彥聽了顧清婉的話，若是有片刻的閃失的話，定然會後悔一輩子的。
“妹妹，難道我們就不能去請別人？或是宮中太醫位高權重，我們一起去求皇上，我們……”
顧清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父親若真的是中毒，哥哥還敢求助於朝堂嗎，到時候救命變成索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哥哥，那也是我父親的命，我自然珍而重之，不敢胡來了，如今就不知道哥哥是否願意相信我了呢！”
她的語氣，認真極了。
此時，顧子彥一時語塞了。
他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顧清婉考慮的長遠，說起來也並非沒有道理，他只是缺少一個可以商量的人了。
他再看看夜宸。
“你當真連這個決定都做不了！我這一條命，在小姐手中死而復生很多次，我是相信小姐的。
更何況，她回府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為了相府！”
夜宸的話，聲音不重。
顧子彥猛地想起，那時候夜宸毒發顧清婉施針的樣子，她滿臉的認真，還真的不像個小女娃了。
顧子彥咬咬牙，應允了。
“妹妹想要我怎麼做！”
“我們一起到父親臥室，哥哥與阿宸幫我看門爭取時間就好了。這父親的餘毒不清，便會一直不醒，放心我是不會貿然下藥，做危害父親身體的事情的。
父親若是不在了，我還是什麼相府千金啊，我所擁有的一切，不都是父親給的！”
“妹妹，我並非這個意思，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了父親，只不過這件事情事出突然，我剛才需要仔細想想。
這不是有大哥做主的時候了，這事情確實不能讓大哥知道！”
顧子彥與夜宸拿了顧清婉院子裡面的金針和迷香，還有一些固本培元的藥材，夜色更深一些，府中的人都已經歇下了，他們才來到了顧丞相的住處。
秦氏帶著貼身丫鬟照顧著顧丞相，顧清婉只需要一根迷香，便讓她們沉沉地睡去了。
這夜宸和顧子彥可以幫她躲避了所有的守衛，如今屋裡面靜悄悄的。這院子也只有外院有人看守，剩下的人都不在，害怕影響了顧丞相養病。
房間更是安靜到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出去看看，千萬不要放任何人進來，我需要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
這中間若是有人進來，還請哥哥幫忙應付一下，千萬不要放人進來，任何人都不可！”
想著顧子彥畢竟是男丁，府中之人也能勸退了大半，這正是一個好時間，好機會。
此時，顧子彥與夜宸一齊點點頭。
顧清婉拿出金針，重新給顧丞相診脈一次，她的判斷差不多，甚至想了一天也想到了應對之策。
只是，她親自為顧丞相施針，在丞相府眾人看來，怕是比什麼事情都要危險。
顧清婉猶豫，下了第一針。
然後，第二針第三針都很穩。
然而這時候杜姨娘來了。
秦氏和顧丞相伉儷情深，卻也沒有虧待杜姨娘，都到了這歲數了，雖然杜姨娘已經有了一兒一女，不想著爭寵了，如今聽說了顧丞相的事情，直接掐著時間過來的。都昏迷一日了，如今正是要醒的時候吧，杜姨娘不過是來惺惺作態一下。
沒想到還沒進門，母子兩個人便碰面了。
“娘！”
顧子彥喊了一句，杜氏笑道：“你總算是學聰明瞭，知道父親病重過來守著，不似你那一心只有公務的大哥，你父親見到定要誇你孝順的！老爺他怎麼樣了，我進去看看！”
想到顧清婉的囑咐，顧子彥伸手攔住了杜氏。
“娘，您明天再來吧，大夫人剛剛進去，吩咐了所有人都不要打擾父親休息，我也是被拒之門外的！”
杜氏一聽，立馬急了，聲音有點高：“她，她大夫人就了不起了，老爺就被她一個人霸佔了？平日裡老爺耳根子軟，不忍她受委屈也就算了，現如今老爺都這樣了，我連看上一眼都不行，這世上哪裡有那麼霸道的道理！”
杜氏本就沒讀過多少書，做人家小妾的，當時秦氏也沒認真挑選。
顧子彥的眉毛跳了跳，從小到大他雖然不被重視，也看不慣母親的做派，尤其是現在這樣子。
他卻只能硬著頭皮：“娘，父親還沒醒呢，大夫說還要幾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