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所有人性最好的遮蔽物。
這一點，顧清婉是完全贊同的。
夜宸帶著她大步走進了快活城，在這快活城內，每個人都需要一張面具，它就像是通行證，能夠遮住一切的汙穢一樣，這讓顧清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下意識抓住夜宸的衣袖。
“小姐現在是個小少爺，這樣抓著我不合適吧，小姐若是怕了，現在還有回去的可能！”
顧清婉仰起頭：“你說，誰害怕了！”
一個姑娘家，能踏進這個大門，便是別人都學不來的勇氣，至少對於夜宸來說她這勇氣已經夠了。
放開夜宸的顧清婉跟在夜宸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這快活城的人不少，到了這個時辰，竟然能夠如此的熱鬧。
這剛剛進門，便給顧清婉上了一課。
這快活城裡面，都是不大的女孩子，甚至她們看起來，都比自己年紀要小很多，挽著輕紗，衣不蔽體，彷彿就是這些滿臉貪婪的男人最好的玩物。她的眼中帶著一抹說不出的難受，作為一個女子看到這一幕，她真的看不下去。
這面具，剛好遮住了她此時的窘迫。
一個不大的姑娘主動走過來，她滿眼的倔強，指節分明的捏著面前的銀質的酒壺，站在了夜宸和顧清婉的身邊。這姑娘生得瘦弱，卻跟那些早就習慣了這快活城淡然的，亦或者說是被恐嚇到怯生生的眼神並不一樣，她的眸子還是有神的，只是為了自己這一身的旖旎感覺到不好意思。
都是女子，顧清婉多看了她兩眼。
那女孩順勢坐在了夜宸身邊，嬌小的身子往夜宸身上靠，主動地迎合這裡客人的喜歡。
夜宸有些不自在，捏著拳頭，隔著面具顧清婉都能夠感覺到其中的戾氣，她剛剛將酒杯遞到了嘴邊，夜宸卻一把將酒杯搶了過來：“這裡的東西，你還是不要喝的好！”
此處為何叫做快活城，因為到處活色生香，鶯歌曼妙，追逐打鬧，對於女人來說怕是人間地獄，卻是這些色令智昏的男人的天堂。
“洛兒，過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的，靠在夜宸身邊的姑娘身體本能的僵硬，她就像是一個不會動的機器，十分木訥地站起來，就在這一瞬間，在少女倔強的眸子裡面，她看到了一抹緊張，她微微偏過頭，那女人身邊的人竟然是孫興奇。
“少爺，您看看這個你可滿意？”
孫興奇打量著眼前個子矮小的滿臉傲氣的少女，倒是與顧清婉有幾分神似，儘管她長得不像是顧清婉，但是那倔強的表情，卻是這裡不常見的。
那女人陪著笑臉說道：“她脾氣可不好，過來之後也捱了幾頓打，才知道如何在這快活城裡面做事情。少爺，您什麼時候喜歡這種脾氣硬的了！”
“少爺我喜歡的暫時得不到，只是遙寄相思一下而已！”
這麼齷齪的事情，孫興奇卻也能說得附庸風雅。
“她差多了，湊合著吧！”
孫興奇不是很滿意，卻伸出手來，一把扯過少女的胳膊，冷聲往後拖了去。
見到孫興奇，顧清婉忍不住要站起來。
夜宸按住她，從容地叫來了帶著紅色面具的小廝，隨便指了兩個姑娘，之後指了指後堂的門：“走！”
這快活城之後，依舊是別有洞天。
走廊上，顧清婉聽得清晰的是少女的慘叫。
這裡真的不像是青樓，頂多是你追我趕的淫靡之聲，這裡更多的，像是人間煉獄。
此時，又一次證明了這件事情，這快活城裡面真的十分可怕。
顧清婉微微皺眉，低聲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你不是想要去追孫興奇嗎？”
“他那樣子，絕對不像是做什麼好事！”
“你是太單純，還是我說得不夠直白，你來到此處還想要做什麼好事兒！”
夜宸的話，讓顧清婉的臉羞憤而紅。
夜宸反覆後悔，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看這些不該看的東西。
他們被帶到一間客房，紅燭嫋嫋，感覺一片旖旎。
兩個少女跟著進門，在身後的小廝退下之後，她們就像是習慣一樣，伸手解開那本來就薄如蟬翼的衣裳。
顧清婉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她可曾看過這些，懊惱著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還是憋不住喊了一句：“等等！”
她儘量用男人的口氣，那兩個姑娘面面相覷，眸子裡面更新增了一抹恐怖的神色，顧清婉才發現，那屏風後面擺放著各種——刑具吧。
繼而，她們就像是人命一樣，垂下頭。
“我……我不是要那些！”
顧清婉解釋，卻被夜宸一把拉住。
“自己走過去！”
夜宸說罷，那兩個少女心如死灰，朝著刑架那邊走了過去，這一幕顧清婉可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算是明白了夜宸帶她過來之前的意思了，這並不是尋常的青樓，看一些那些髒了眼睛的汙穢東西也就算了，這裡處處都是詭異，處處都是殘忍。
十多歲的丫頭，本應該最無憂無慮的年紀，遠離了父母，來到了這種人間地獄。
那些快活城的客人，白天是衣冠楚楚的朝廷棟樑，但是夜裡卻骯髒齷齪，極盡殘忍的手段折磨一個個少女。
這一切真的讓顧清婉感覺，歎為觀止。
她皺眉，見到那兩個姑娘已經走到刑架旁邊了。
顧清婉想阻止，抬眸去問夜宸：“阿宸，你來的時候還跟我說今日你第一次過來，我看你分明就是……”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夜宸拉住，強大的威懾力讓顧清婉主動噤聲。
“我可不想要你這樣想我的，這是你逼我過來的，我對此處的一切沒有一點興趣，你要我如何證明給你看！”
“你明明就……”
面對年輕姑娘的親熱，他顯得從容自得的，彷彿來過這裡很多次，已經輕車熟路，得心應手了。
顧清婉不相信，面對夜宸的眸子。
那兩個少女也沒見過這種客人，面面相覷卻不敢打斷他們說話。
“小姐！”
他聲音一沉，走向兩個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