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話,便讓趙磊和張帆大吃一驚。

這老東西,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死棋。

多少人心中明確卻又不會明說出來的詞,在曲空堯這裡卻彷彿喝水一般簡單。

“所以你放他出來就是送死的?”

趙磊皺眉,既然是送死,那為什麼還把這人放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他雖然是死棋,但這顆死棋卻特別重要,我放的位置沒錯,甚至恨不得把他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送死,他死的越有價值,對我們來說就越有利.”

趙磊眉頭緊鎖,冷漠的看著曲空堯。

“老東西,你現在越來越沒有人情味了.”

曲空堯淡淡的抽著煙:“是嗎?”

“能毫不動容的說出死棋這兩個字,隨意拿捏一個手下的生死,換了我是絕對做不出來.”

“其實你們很多人,都早就該死了.”

曲空堯似乎是站的有些累,拉過一條椅子坐下,嘆了口氣。

張帆聳聳肩,不以為然。

“舉個例子,張帆,就算是為了任務,但他也殺了麼多人,不論是隊伍裡,還是更上一層的國法上,都容不了他,為什麼他還活著?”

“我手下的人,不只是你這種光明正大為打仗而生的人,更多的,甚至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暗棋死士,他們的作用或許很小,但只要他們浮出水面的時候,必然能癱瘓地方的重要設施,不論是人還是機器.”

“不要和我說什麼德不配位之類的屁話,這就是他們的命,就像我們一樣.”

趙磊無言以對。

曲空堯這話看似在理,可實際上,卻陰暗非常。

“換句話說吧,趙磊.”

曲空堯笑笑:“你也是棋子,我也是.”

“這裡,不僅是一座島,還是一面棋盤,你我都是這上面的棋子,所有人都是,不過分量輕重不同,作用也一樣不同.”

“我無法理解.”

趙磊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豁然起身。

“道不同不相為謀是麼?沒關係,這些我可以和張帆說,他能理解.”

曲空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起身為趙磊拉開了門。

趙磊走到門口,突然站住,轉頭看向曲空堯。

“若欣是棋盤上的棋子麼?”

曲空堯一怔:“我說過,我們所有人都是,要是不想她這顆小棋子被動,你就要在她被挪動之前,砍斷敵人的爪子.”

“或許我該先砍斷你的.”

趙磊冷哼,大跨步出門。

張帆坐在窗邊,看著曲空堯關上門,重新坐回椅子上。

“楚若欣真的是棋子?”

“假的.”

曲空堯翹著二郎腿,笑道:“逗他玩呢.”

張帆一臉黑線。

“拿你們當做棋子,恨我麼?”

張帆歪著頭想了想:“怎麼說呢,有點想揍你一頓,但是又覺得你的做法沒什麼問題,還是算了.”

曲空堯不置可否。

房間外,趙磊黑著臉走到自己的房子前,駐足良久,直到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才推門走了進去。

楚若欣坐在床邊,正在整理衣服,看見趙磊進來,立馬起身。

“回來了?”

趙磊一怔。

“怎麼了?”

楚若欣見他盯著自己,也不由得低下頭打量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

可打量一圈下來,也沒見什麼不對的,頓時有些疑惑。

不知為何,趙磊突然鬆了口氣,緊走兩步,有些遲疑地伸手,輕輕抱住了楚若欣。

楚若欣一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推開他還是怎樣。

可趙磊只是微微彎著腰,輕輕的抱著楚若欣,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甚至在微微發顫。

不知為何,楚若欣只感覺到一股無聲無息的悲傷,從趙磊體內溢位,將整個房間鋪滿。

楚若欣下意識伸手,也抱住了趙磊。

“你怎麼了?”

“沒事.”

趙磊突然鬆開她,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是棋子,意料之中的混賬話。

趙磊自然不怕死,作為一個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好幾年的人,趙磊什麼風浪沒見過?這世上絕大多數的滋味他都嘗試過,除了死。

可楚若欣呢......唐雨墨有赴死之志,他不會多做評價,和林菲菲和曹寧,還有楚若欣,甚至是楚飛,她們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他們只想從這裡走出去,僅此而已。

被不知名的人按在這幅棋局裡,趙磊不知該作何感想。

“若欣,你害怕麼?”

趙磊坐在床邊,低著頭,問道。

“什麼?”

楚若欣一怔,沒有聽清。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已要死在這座島上,你會害怕麼?”

楚若欣呆呆的看著趙磊,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