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羽並沒有跟我提及此事。思兒，小心有詐。”陌雲開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冷靜下來，“卓烈是戰場殺神，這天下幾人能重傷得了他？”
“可是，可是葉錦他有什麼理由用卓烈的生死來開玩笑？！”
“前線只有驚羽和卓烈並肩而戰，若他出事，驚羽不可能瞞著我，他一個人也應付不了如今的卓軍，你相信我，卓烈不會有事的！”陌雲開將她擁在懷裡，心頭一陣苦澀。
“我，我不放心。”
“我們當務之急是將北蠻驅除出去，解決後方之患。龍驍騎還需要你的帶領，你這一走，無異於抽去了北疆最精銳的部隊，北蠻一旦捲土重來又當如何？思兒，卓烈久經沙場，不會出事的，若你實在不放心，大可先派人去前線一探真假。”
穆青思在陌雲開懷中安穩下來，許久才咬著唇點點頭。
數日後，穆青思接到天機堂的確切訊息，卓烈安然無恙，從未受傷。心中石頭落地的同時，穆青思不禁皺眉。
葉錦，為何騙她？
“思兒，”陌雲開進門，一身鎧甲，英姿颯爽，“明日我們就進軍黑水河一鼓作氣將北蠻從哪來打回哪去！”
穆青思收了思緒，微微一笑，“這麼急？你的傷可好了？”
“前線戰況吃緊，我們解決這裡後得趕緊回去。這小傷，不算什麼。”
穆青思看著眼前的男子，腦海中依稀還有他一身錦衣，橫行在帝都的模樣。翩翩貴家公子，如今已是征戰一方的將軍。短短一年而已，他真的變了許多。
“你幹嘛盯著我看？”陌雲開的俊顏放大在她面前，眼中滿是促狹的笑意，“是不是本將軍太丰神俊朗，思兒被我迷住了？”
穆青思臉色一變，剛想和他拉開距離，就被男子順勢攬住了纖腰，只能窩在他的胸口，動彈不得。
“思兒。有你在身邊，真好。”陌雲開喟嘆一聲，“待戰事停歇，你我若能就此天荒地老，此生無憾了。”
穆青思聽著他的心跳，沉默著不知作何回答。
待戰事停歇，她只願身邊的人都還安好。
軍營大帳裡，燈火通明，卓驚羽一襲鍾愛的青衣，手持摺扇，眉目沉穩，目光清明。卓烈站在桌案邊，眉頭微皺，神色有些憔悴但眸光中殺伐冷意不減，帳內立了一眾大大小小的將領。
“區區一個夢州城，打了快一個月了！帝都近在眼前，你們就翻不過這道坎？！你們自已說說，就在這夢川，我們折損了多少人？！”卓烈的聲音壓抑著怒火，炎炎夏日，將領們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喘，帳內溫度降至零點。
“砰！”男子一掌下去，桌子稀里嘩啦成了一地木渣子，底下的將領一個哆嗦生怕一不小心落得和那桌子一個下場。
“王，王爺，敵軍實在是實力大漲如同神助，我們，我們實在是難以望其項背……”一人戰戰兢兢地上前道，“末將愚見，是否敵人用了什麼妖法讓他們的戰鬥力一夜之間暴增，才……”
“一派胡言！”卓驚羽冷聲道，“你們都是恕王和本殿的精銳，戰事接連失利，不知從自已身上找問題，反而借怪力亂神之說擾亂軍心，你該當何罪！”
“殿下饒命！”那將領嚇得立馬跪下叩首，“末將失言！”
“都給本殿滾下去！”
“是!”
眾人如獲大赦，轉身匆匆忙忙離開。不願意多停一刻。
卓烈閉目，長嘆一聲。
“雲開連同那朔城軍隊聯手，已經快將北蠻驅除出關，等他們回來，定可一鼓作氣拿下夢州！”卓驚羽握了握拳頭，“將卓驚風趕下皇位，指日可待！”
“只要解決了北蠻，我們集全力南下，任他卓驚風猛將再多，也撐不了多久。”卓烈看著地圖上那個奪目的紅點，夢州離帝都，就只有三座城池了！
“聽說朔城的那一支軍隊驍勇善戰，勇猛異常，雲開在信中讚不絕口，真不知道南宮令之從何處借來的兵。所能為我所用，事半功倍！”
“她會來的。”卓烈扔了手裡的筆，“驅除了北蠻後她定會來的。”
“皇叔如此確定？”
卓烈聞言輕笑一聲，“因為，她是本王的人。”
卓驚羽目光一頓，盯著卓烈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南宮令之不會背叛我。況且你除了鎮邊軍，難道還有其他軍隊？”
“軍隊不是我的，”卓烈轉身仔細看著牆上的作戰部署圖，聲音沉沉卻不難聽出了幾分輕快，“可是統率軍隊的人是我的。”
“呵，”卓驚羽看著男人的背影，“你我若聯手，可說天下無敵手，可偏偏，你我卻是對手。”
“驚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你對我的恨，總有一天會消散的。”
“不會。”卓驚羽冷漠道，“我承認你是個值得欽佩的天降之才，你也曾經是我最尊重的皇叔，可是當你的劍上染了清離的血的時候，你我之間就註定了不死不休。”
“看不出，一向瀟灑恬淡的你，用情如此之深。她有什麼好？”
“什麼都好。”卓驚羽唇畔繾綣一笑，腦海中又浮現出她乾淨的笑臉，“卓烈，你是戰場殺神，一身殺戮，根本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滋味。滿樹海棠，繁花似錦，她站在滿天飛紅中，一雙明眸像卻是歷經了人世沉浮，哀哀的眸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她心頭的褶皺，那只是我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動心了。我想接近她，保護她，只要她笑，我就開心……”
卓烈側頭，卓驚羽陷入回憶，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和陌清離的點滴，笑意如同暖陽，好像陌清離就站在他眼前。看著他的模樣，卓烈眉心微動，目光變得深邃。
“她喜歡叫花雞，糖葫蘆，像個孩子，我曾送了她一隻銀絲兔，她視若珍寶，把最喜歡的豌豆黃都餵了兔子。父皇壽宴那晚，她被辱跳水，心疼或許是我當時唯一的感受，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自已一世逍遙，終敗在她手上。我希望她能一直像個孩子那樣開心，我離開帝都那日跟她許下諾言，只要她願意，待我重臨帝都之日，就是迎娶她之時，可是……”
卓驚羽悲傷一笑，沒有怒火，只有心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