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頌帶著沈北迴了趟孟家,這裡和孟頌夢中的場景沒有太大的區別。
只是夢中的人不只是一個,而是兩個,兩個活生生的人。
即使有一人坐在輪椅上,身體有殘缺,可是他依舊是鮮活的。
陸松源雖然利用了孟頌,可也有好好的幫他處理好他父母的遺體和遺物。
孟頌穿過滿是雜草的院子,終於在一間屋子裡見到了兩個牌位。
孟頌拿起牌位,吹了吹牌位上的灰。
灰塵四起,又落下。
沈北搖著輪椅靠過來,遞給他一塊乾淨的布。
孟頌看了他一眼,接過來開始輕輕擦拭兩塊牌位。
沈北見狀又拾起一塊布出了屋子。
孟頌沒太注意他,等沈北再回來的時候,再遞過來的就是一塊被打溼的布。
孟頌抬眼看向他,與上次的一觸即逝不同,這次孟頌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宅子慌了快十年,怎麼可能還有水,沈北應該是出了宅子去附近人家借的水。
可是院子裡荒草叢生,路不好走。
孟頌不敢想象沈北是如何單手搖著輪椅艱難的走出去又進來的。
孟頌心中酸澀,鼻子也跟著酸了起來。
他沒想著忍著,這裡除了他只有一個人——世上最愛他的人。
那個人會包容他的一切,所以他不會在他面前極力的隱忍自已。
他邊哭邊叫著沈北的名字:“沈北……沈北……”
沈北知道孟頌心裡難受,任由他抱著自已一遍又一遍叫著自已的名字。
“沈北在……沈北在……”沈北一遍又一遍的回覆他,他叫一聲沈北應一聲,從不讓他的呼喚落空。
沈北看著哭的停不下來的孟頌,只有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孟頌比自已年齡小,雖然只小了一歲,可他這種行為是在向比自已年長的人尋求安慰。
沈北一下一下的拍著孟頌的背,直到他不再哭為止。
孟頌把自已曾經住的房間收拾出來,和沈北一起在孟家住下了。
他想和沈北分享一下他的過去。
每一間屋子,都是他兒時的回憶。
孟頌和沈北在奐州待了快一個月,才準備回俞鎮。
臨行前,孟頌跪在父母的牌位前。
“兒不孝,沒能讓爹孃享到福,還讓爹孃為我擔心。今後,只要有這個人陪在身邊,我便會開心幸福,所以爹孃不用再擔心我。”
……
沈辰的婚期臨近,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忙的沒時間喝水。
只有沈北因禍得福不用跟著忙碌,可是孟頌被拉去幫忙了,沈北沒了孟頌陪伴,還不如也幫幫忙,可以讓他的孟頌輕鬆點。
但是很多事情沈北是幫不上忙的,而孟頌也讓他回去待著去,所以他只能待在自已的屋子裡獨守空閨。
等孟頌忙完了手裡的事情回到房間裡,沈北獨自一人坐在桌邊看書。
燭光閃爍,照在沈北認真的臉上。孟頌沒有開口打擾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沈北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沒有搭理他,見他輕飄飄的走過來依舊不理會他。
“小北哥,都幾點了,不要再刻苦學習了。”
孟頌拾起床上的外套,披在了沈北肩頭。
見沈北不理他孟頌繼續說道:“別再學了,我怕你進舉了拋下我這個在農村的妻子。你看你現在就開始冷落我了,以後還說不定會怎麼對我呢!”
孟頌裝什麼都裝的像,說這些話他已經快要從眼眶中擠出一滴淚。
沈北這才給了他個正眼。
“你好不害臊啊。”沈北說著轉過輪椅,與他面對面相望。
“小北哥。”
孟頌叫了他一聲,朝他偏過頭去。
嘴上的溫度非常清晰,沈北看著近在咫尺的孟頌以及他眼中血絲,這幾日的不滿全都散盡了。
他們忘情的深吻著彼此,想把這幾天冷落彼此而缺了的親熱都補回來。
……
沈辰的新娘是鎮上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性格活潑可愛,長相端正。
那女孩雖然身世不如沈家,可沈元康和宋秋向來不對兒女的情感介入太多,即使知道沈北這輩子都會跟孟頌在一起,也沒有因為沈北而反對,只要他們幸福就行。
而當時沈元康只問過孟頌,會不會後悔。
孟頌的回答是,無論以後的我會不會,現在的我肯定不會,而現在的我也相信以後的我不會後悔。
沈元康讓孟頌為自已考慮清楚,他不反對沈北追求孟頌,可他不想孟頌以後因為現在的選擇而後悔。
既然孟頌和沈北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彼此,他也不會再說什麼。
“這小姑娘不錯。”
沈北向孟頌誇了新娘兩句,孟頌裝模作樣的醋了一下,附和對方。
雖然自從沈辰的病好了以後就變得活潑了不少,可沈北覺得沈辰和那個女孩待在一起時更加有活力。
而孟頌也看得出來這個女孩給沈辰帶來的快樂,也跟著欣慰。
畢竟沈辰也算是他的弟弟,作為一個獨生子,孟頌沒有感受過兄弟之間的感情。
當他像個哥哥一樣給沈辰帶些小玩意時,看著沈辰開心的樣子他也跟著開心。
而如今看著沈辰成婚,找到了生命中一個重要的伴侶,孟頌心情愉悅。
這場婚禮熱熱鬧鬧,兩位新人收穫了所有人的祝福,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笑容。
孟頌想起了多年前他和沈北的婚禮,和這個規模差不多。
雖然世人不理解兩個男人成婚,可還是有人祝福他們。
這就是這個小鄉村的民風,純樸又和諧。
沈北和孟頌兩人一起在他們的小房子裡住著,鮮少有人去打擾,那裡像是一個世外桃源,與世界相隔。他們在市井中或者另一般生活,平靜又隱秘。
只是偶爾會有一些朋友提一壺酒登門拜訪,一眾人在花前月下把酒言歡,即使現在的他們不同以前,也沒有太大改變。
而從前與這群人相隔甚遠的孟頌也被他們之間的義氣所感染,舉杯豪飲,眾人其樂融融。
酒後眾人歸,兩位主人仍坐在桌前,看著月光灑下,灑在對方臉上、身上。
此刻,兩個影子靠的如此近,誰成想影子的主人彼此之間更加親密。
他們能相伴一生,而他們的影子自然也能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