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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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秦系將領均已臣服,朱由榔鬆一口氣,將寶劍收起,哈哈大笑道:“嚴重了,嚴重了。諸位都是國之棟樑,千里迢迢趕回雲南拱衛朝廷,何罪之有?”
他將黃元才、王三才等人一個個扶起坐好,好言嘉勉了一番。最後宣佈眾將返滇勤王有勞,擊退清軍有功,各有升遷賞賜。
眾人想不到上司出了這樣的事,自己還能升官,都覺得皇帝真是夠意思。當初在廣西,怎麼沒看出來他也是個以德報怨的仁德之君呢?
……
朱由榔一行在元江逗留了兩天,酒飽飯足後,渡江北上石屏州,再折向東行,前往建水。
建水是臨安府城,也是王三才的駐地。眾人沒有停留太久,僅見了一下地方官,就繼續向開遠趕路。
除了預警性質的景東府,明軍南部防線由元江、建水、開遠和蒙自四個核心地區組成。
賀九儀的部下實力最強,佔了元江和建水兩個大城。頂在開遠前線的,卻是實力最弱的舊明軍系統,所以朱由榔最關心開遠的情況。
開遠守將雷朝聖、閻惟龍都是永曆朝的從龍之臣,與皇帝休慼與共,最是忠心耿耿。他們見到朱由榔既高興又親切,心裡都在暗想,陛下隱有光武之相,不枉辛苦撐了十幾年啊!
但開遠的接風宴和元江相比,卻顯得有點寒酸,薄酒淡菜而已。
吳三省正想呵斥他們無禮,卻被朱由榔使了個眼色攔住,暗示這兩人交給他應付。席間眾人君臣相得,細述別來之情,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酒過三巡,朱由榔問起正事:“兩位將軍,你們進駐開遠一年有餘,現在情況如何?”
主帥雷朝聖長嘆一聲,似乎覺得難以啟齒,沒有開口。閻惟龍的眼睛卻一下子溼潤起來。
“陛下……”
閻惟龍一臉憤懣,聲音哽咽:“王三才、張國用、趙得勝這些西賊,真是欺人太甚。前幾個月清軍來犯,他們非但遲遲不來增援,連糧草都不肯供給。這一年我們日子過得苦啊……”
“哦?或許他們也有苦衷?”
朱由榔知道戲#肉來了,假惺惺地為西營分辨了幾句,看看這兩人怎麼說。
“陛下明鑑,”雷朝聖將杯中酒一口喝盡,猛然站起,單膝跪下大聲控訴:
“賀九儀坐擁元江、臨安兩個府城,還能向安南買糧買槍。蒙自大屯海邊良田數萬畝,一季能收穫幾萬石糧食。他們日子都過得很寬裕,卻一點也不捨得分給友軍。我們休整半年,日子越過越差,實在心中有愧,枉負皇恩呀……”
“嘗寧伯不必如此,快請起,”朱由榔連忙將他扶起,安慰了幾句,接著問道,“也就是說,這兩家聯合排擠我們咯?”
閻惟龍道:“排擠是有的,聯合倒未必。張國用、趙得勝和王三才關係也不好。賀九儀走後,兩部更是劍拔弩張,快鬧翻了。”
“你們三部人馬,兵不過兩萬,互相之間關係都不好?”朱由榔擦了擦額角冒出汗,暗想真是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
“他們這些逆臣賊子,不改本性,吾恥與他們為伍也……”雷朝聖憤然道。
“好的,我明白了。明日我就去找他們問罪。”朱由榔見他們還是一臉不平之色,寬慰了很久,才將將勸住。但這麼一來,酒也喝得沒滋味了。
草草散場後,吳三省低聲提醒:“陛下,這兩人分明是故意裝窮,會不會有詐?”
朱由榔擺手道:“故意哭窮是真,但其他兩家擠兌他們,怕也不假。看看再說。”
第二天,朱由榔和吳三省點了五百精兵,前往蒙自看個究竟。兩城離得不遠,只是中間隔著千頃大湖,須繞一個大彎。
只見湖面微波漣漪,岸邊水田金黃一片,稻香撲鼻。
吳三省大讚:“陛下,張國用和趙得勝倒有些才幹,將蒙自經營得不錯。只是這麼多糧食,不肯分給友軍,又太小氣了些。”
朱由榔見到這些稻田,心情也很好,笑而不語。
中秋快到了,團圓過後就是離別。
天氣轉涼後,瘴氣退散,清軍恐怕不會老實,一場大戰難以避免。這些稻子,就是未來勝利最大的保障。
張國用、趙得勝聽說皇帝要來視察,出城二十里恭迎聖駕。他們都是白文選走散的舊部,只是山水相隔,不能前往妙當投奔。
朱由榔和他們的老上司聯手打敗莽達,他們是知道的。這樣下去,白文選封一字王指日可待,他們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所以都表現得畢恭畢敬,儼然把自己當成朱由榔的嫡系。
眾人騎馬緩緩而行,繞湖返回蒙自。朱由榔見一路景色宜人,田間阡陌相連,秋糧收割井然有序,由衷讚道:“我聽鞏昌王說,你二人皆有信布之勇,智比張、蕭。今日一見,所言不虛啊!”
趙得勝低聲問:“信布、張蕭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蠢材,陛下誇我們是韓信、英布、張良、蕭何呀!”張國用低聲解釋道。
他們哪裡敢當此誇讚,連聲推辭,說自己能做樊噲那樣的勇將,就差不多了。
到了蒙自,眾人分席坐定。朱由榔正色問道:“前幾個月清軍前來襲擾,我聽說你們坐視開遠友軍被圍攻,還故意不給軍糧,可有此事?”
“陛下冤枉啊,”張國用立即站了起來,大聲喊冤:“雷、閻二人惡人先告狀,真是可惡。我軍從昆明一路南撤,部眾多有失散,好不容易才在蒙自站穩腳跟。
雷、閻二人在開遠不但截住了大量百姓,連我們的部將也不放過,遲遲不肯歸還。有幾個人頂撞了幾句,還被他們說成細作,打發到龍潭挖煤去了。真是欺人太甚。”
“開遠山多地少,不懂要那麼多百姓幹什麼,”趙得勝也附和道,“他們還強行派兵到我們這邊搶收夏糧,打傷了好幾十人。”
“坐視友軍被攻,更是無稽之談,”張國用說到這裡,還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一道傷痕,指著道:“若不是我倆率軍拼死解圍,清軍哪能這麼快退兵呢?”
朱由榔見他們言之鑿鑿,似乎相信了幾分,嘆道:“這樣說來,你們果然是被冤枉了?”
兩人齊聲道:“千真萬確,求陛下做主。”
朱由榔點了點頭,又問:“你們和王三才又是怎麼回事,聽說快要打起來了?”
說起這個,張國用更來氣了,恨恨道:“王三才那廝,仗著有廣國公撐腰,強行霸佔我們的銀礦。若不是大敵當前,我必誅此賊。”
朱由榔奇怪道:“礦山又沒寫著名字,怎麼說是你們的?”
“陛下有所不知,此礦山在箇舊附近,乃蒙自地界,自然暫歸我們所有了。”張國用解釋道。
“王三才挖了白銀,向安南購買交銃,卻一支也不肯分給我們,”趙得勝又補充了一條罪狀。
朱由榔拍案而起,大聲道:“王三才太霸道了。明天我就去找他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