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雖然曉彤和俊武的關係稍有緩和,但受買車風波的影響,曉彤對俊武的看法已經明顯和以前不一樣了,情人間的濾鏡已經完全消失。
準備給曉彤提的新車終究是沒有提成,但鎖仁讓俊武從他們家裡拿了20萬打給了曉彤。“哥哥嫂嫂的二手車送給曉彤”這樣的話從此再沒有人提及。
生活又似乎歸於平靜。
這段時間梅花還在西山,沒有下來。鎖仁最近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也許是要當爺爺了,心情喜悅也養的人神清氣爽。昌盛見曉彤快要生了,讓變英也早點和單位請了假。最近,曉剛和他的女朋友發展迅速,有的時候,天色太晚的話,女朋友也會留宿在變英家裡,這男女雙方都已經過了明路,只差辦事了。這段時間的俊武仍舊醉心於自已的工作和股市,特別是迷戀資本市場讓他不能自拔。曉彤呢,單位經驗豐富的袁大姐摸了摸曉彤的肚子,預言不出一週就應該會生了,她說曉彤的肚子已經溜下來了,很快就能卸貨了。
為了讓家人安心,曉彤已經向單位請了假,準備在家安心待產。在家待產的曉彤先是把生寶寶要用的所有東西都一件一件的整理好,裝好了箱子。剩下的時間就是看看電視吃吃東西。變英想著法子的給曉彤吃好吃的,在她當姑娘那個年代坐了月子就基本上忌口了,生冷、水果都不能吃了,所以,她想著趕在曉彤生之前好好的讓曉彤過過嘴癮。
平時的時候,曉彤基本上是白天回孃家,吃了晚飯就回到鎖仁那邊了。鎖仁一個人住在市裡,有曉彤和俊武一起作伴,生活也很愜意舒心。每天傍晚,鎖仁估摸著曉彤他們快回來了,就在市場上也買些應季的水果,拿回家洗好以後,就等著曉彤他們回來。每天早晨,鎖仁都會早早的起來為曉彤和俊武準備好早餐,雞蛋,牛奶,小米粥這些,雖然簡單,但對於鎖仁這個大男人來說,也算不太容易。每天,鎖仁都會靜靜的觀察曉彤吃的怎麼樣,有幾天見曉彤吃的不多,鎖仁心裡很是著急,還專門打電話給在西山的梅花,覺得梅花作為婆婆,沒有盡到責任,眼看兒媳婦就要臨盆了還什麼都不管,又懊惱自已廚藝不精,做不出什麼好吃的好喝的。
梅花雖然被鎖仁埋怨,氣不打一處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電話裡頭和鎖仁吵了一架,嘴上痛痛快快的罵了鎖仁一頓。但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在下山照顧曉彤幾天。在西山的梅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還在向自已的二姐抱怨鎖仁,想當初自已生俊武的時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鎖仁的母親自始自終不知道給過自已多少白眼。一想起當年受得委屈,梅花整個人就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鎖仁生吞活剝了。
梅花的二姐勸梅花,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讓自已受委屈的婆婆早就變成了一具白骨了,何必想著死去的人為難自已,又勸梅花說,自已現在不也是做婆婆的人了,以後多想想怎麼和媳婦兒處吧。同時,梅花的二姐,還唸叨著自已有預感,可能就這一兩天曉彤應該就快生了。
梅花聽後,算了算日子,已經過了37周,又看向二姐,說道:“37周麼,還沒到40周了。”
二姐指了指梅花,著急的說:“哎呀,梅花呀。就算你早就不在婦幼院了吧,可咋地你也是從婦幼院出來的了。有的人七個月就生了,還有八個月生的,人們都說這七活八不活。咱們家的都這個時候了,為啥就要都等的四十週了,瓜兒熟了,就該落了。聽我我說的,走不了我的話。聽俊武昨天不是打電話了麼,單位也讓曉彤休息了,他自已還說曉彤的肚子溜下來了,快咧,快咧。你快做奶奶咧。這還是頭一個呢。”
梅花聽完,想了想,最後點了點。接著收拾東西,計劃第二天就下山,回平原市裡。
其實,呆在西山的梅花還辦了一件大事,她給自已結婚多年始終沒有孩子的老大家抱養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娃兒抱回來的時候就五個多月了,模樣長得挺可愛的,兩隻黑溜溜的眼睛透著好奇和頑皮,一抱回來沒有哭鬧,就開始上下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只一眼就惹得老大媳婦愛不釋手了。據說,這個女娃兒是西山那邊一個煤礦包工頭的妹妹的孩子,應該是四川那邊過來的。那個妹子,年紀不大就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都是女孩兒,最近又發現懷孕了,就想著把這個小女兒送給個好些的人家。四川那邊的妹子,個頭不高,長得不錯,幹起活來很精幹利索,而且也從不講究,生完孩子三兩天就開始下地幹活,和北方的女人不太一樣。聽自已哥哥說起有一個老闆家孩子自已不能生養,想抱養個孩子,就同意把自已的小女兒抱出來,心裡想著也許自已這個孩子在別人家裡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也算是為自已的孩子謀了一個好出路。就這樣,梅花給了那個四川妹子五千的營養費,就抱回了一個五六個月大小娃兒。
在西山縣這個地方,因為有好多從外地過來打工下礦的工人,這些人生活條件不是很好,也沒有計劃生育的概念,有了孩子就生,不管有錢沒錢都能稀裡糊塗的把孩子養大,也有的遇到合適的家庭和緣分,就會抱給別人。所以,在西山這個地方抱養孩子是很常見的事情。
其實,上一次回平原市,梅花就把這個訊息告訴了鎖仁和俊武,還讓曉彤看了這個小女娃兒的照片。曉彤嘴上沒說什麼,只是淡淡說了句很可愛,可不知怎的心裡多少有點兒不是滋味。總覺得梅花有點兒故意為之的感覺,自已都快要生了,卻著著急急先抱回一個半大的孩子,還表現的熱情的不得了,有時候還會看著照片感嘆一生:“這孩子一看就很聰明,唉,真是生也未必能生的出來。”聽了梅花的話,曉彤疑心這話是不是說給自已聽的,可轉頭一想起,梅花曾經還想讓自已再生一個孩子過繼給俊武的哥哥,就覺得給俊武的哥哥嫂嫂抱個孩子應該是最好的選擇,自已可不是他們弓家生兒育女的工具。想到這裡,心裡也釋懷不少。
鎖仁的骨子裡是講究血緣的,他和梅花不一樣,他對大兒子家的這個小姑娘表現的很客氣但不熱情,而梅花則是從裡到外的熱情,喜歡的表情難以言表。鎖仁的關注點目前全放在曉彤肚子裡的孩子身上,他不止一次的有意無意當中透露特別希望這是一胎男孩。鎖仁希望他們弓家的頭一個孫子出生在他這一房,因為他是老大,現在自已的二弟弟和三弟弟的兒子也相繼成家,也都懷著孩子。對此,曉彤感到壓力特別大,也不止一次的和俊武說起自已的夢,感覺自已這個孩子應該像花朵一樣漂亮。在她心裡,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是自已的孩子,就算不能如願,希望家裡人也能喜歡這個孩子。
起初,俊武也受鎖仁影響,似乎對男孩有特別的執念,慢慢的,隨著曉彤即將生產,心裡也無奈的接受可能是女孩這個事實。有時也會無奈的說起:“女孩子也好,女孩子是招商銀行,也不錯。生個姑娘也沒什麼。”有時候,或許在某個時刻,仍然會執著的說起:“我必須要生個男孩兒。”
曉彤有時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感覺非常可笑,覺得這個人空有一把年紀,卻是出人意料的幼稚。真不知道自已當初怎麼會覺得眼前這個人成熟穩重的。生活,果然是去除濾鏡最好的辦法。
變英和昌盛主要是擔心曉彤的身體,生男生女他們沒有特別的執念,不過心底裡倒也是希望曉彤能一舉得男,也算成全親家公的心願。
昨天昌盛和幾個同事剛去上海出差,大概要走一週左右。走之前,昌盛還嘟囔著真不想出這樣差,萬一女兒生了該怎麼辦。昌盛的擔心,把變英逗樂了,說道:“你在又能怎麼樣呢?總不能你去替她生吧,說不來這幾天不生,也許過幾天才生吧。我懷剛子的時候,都快41周了才出來的。不用擔心了,自已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聽了變英的一番勸告,昌盛才較為安心的出了差。
臨近生產這幾日,曉彤明顯感覺肚子越來沉了,特別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感覺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姿勢,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好。尤其是最近這一兩天會突然的感覺到肚子變得硬邦邦的,自已摸著肚皮好像能摸出寶寶腿腿和胳膊的位置。曉彤心裡也開始琢磨是不是很快就要生了。於是,這幾天曉彤洗澡洗的勤快一些,廣怕突然來了訊號,來不及洗澡匆匆忙忙的進了月子。據變英說,這坐月子對女性極其重要,月子裡的毛病很難治。按照老南郊的風俗,坐月子要整整坐夠100天,這一百天裡不能洗澡不能洗頭,頭一個月連腳都不讓洗。曉彤光聽了這一條後,腦袋立刻就炸了,當即就不解的問變英:“那人不就臭了麼,衛生都不講能行麼?”
變英立即語重心長的說:“能行。月子裡的懶女人,出月子以後就是好女人。”同時呢,還現身說法和曉彤講了自已兩次坐月子的經歷,“生你的時候,只要是你姥姥伺候著,那個月子就做的好,出了月子你吃的可親呢,圓乎乎的,我也沒有發病。唉,生了剛子,姥姥又要照顧你,你奶奶也不幫忙,月子就沒坐好,看我自從那時候起身子就不太好了,動不動就腰困,動不動就受風著涼。”
曉彤聽後感覺腦子都暈,因為這是昌盛他們整個家族這一輩兒頭一個準備生娃的孩子。昌盛的媽媽也算是這個家裡輩分、威望最高的人了,一輩子又生育了六個孩子,可以說經驗豐富。於是,曉彤奶奶也打電話給曉彤:“彤兒,月子裡可不要吃生冷啊,不能吃水果,多和點米湯湯,那米湯湯讓你媽和你婆婆他們給你熬的稀稀的啊,可是不能稠了,多喝些湯湯水水的好下奶,不敢吃的多了,就頂住了。還有,不要著涼啊,帽子,圍巾都有了吧。”
“嗯嗯,有了,啥也弄好了。”曉彤應承著奶奶,對即將到來的月子心裡說不出來的恐懼,心想:自已將面臨怎麼樣的三個月呢。
這幾天,曉彤的女同事們經常打來電話來噓寒問暖,曉彤在他們單位不僅是新進的公務員,而且單位也是最年輕的。這個女孩兒一到單位,大姐們還沒來得及給介紹物件,自已便早早結婚了。大著肚子的曉彤是單位大姐圈裡的團寵,不是時不時的投餵好吃的,就是給買各式各樣的小衣服小鞋子。大姐們打聽曉彤的情況,目的是想看看新生的小精靈。曉彤一想到自已蓬頭垢面,臭氣熏天帶著帽子奶著孩子的狼狽樣子,就特別發愁見人,她希望大家記憶裡的自已都是美美的樣子。
這天早上一起床,曉彤小便完拿紙一擦,盡看到紙上有淡淡的粉色的印跡。她心裡很是疑惑,不知道這是什麼。據說生孩子就會很疼很疼,可是現在自已還沒有任何感覺,除了休息受些影響,胃口和精神可是好的很呢。她拿著那粉色的印跡向俊武走去,俊武看了後,刺溜的坐了起來,趕緊給梅花打去了電話。
梅花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本來打算儘早下山,偏偏老大家的小女娃兒趕著不舒服了,在醫院裡輸了幾天液,這樣就耽誤了兩天。接了俊武的電話,梅花的二姐急著一把搶過電話說道:“二小兒,俊武啊,媳婦兒快生啦,就這幾天了,你可是哪兒也不要去,跟著曉彤哈。她這幾天可是離不開人,保不住啥時候就生了。你媽她,我催她趕緊往下走。”說完,梅花的二姐,將手握成一拳頭,輕輕捶了梅花的肩說道:“快些兒準備下吧,老大家人家有人管呢,你趕緊招呼老二家的吧。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梅花只能應承,說好明天一早就下山回市裡。梅花心裡其實也並不是討厭曉彤,只是她這人的性格生的本來就有些孤傲,不合群,為人處世又極其自私。曉彤無論是長相、學識、工作、家庭,不管哪一點,她都是非常滿意。但是,即便這樣,她嘴上也從不說好,總是端著自已。如果非要說出哪裡不滿意,估計就是覺得這丫頭不太好控制,自已有自已的主意,這一點惹得梅花有些不太高興。對於曉彤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梅花心裡也是十分在意的,畢竟這個孩子是他們家的門面。免得有人說起他們家來是“空有錢有什麼用,沒個後人”或者“家丁不興旺”這類的詞。
就這樣,在大家的期盼著,曉彤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準備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