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玉瓊山的宮殿內出現了一道虛影。
宮殿大門被破開。
“漂亮就讓它留著啊，”驟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室內旖旎畸形的場景，男人維持著一腳踹開房門的動作，一手法訣念出。手長腿長、身姿挺拔的樣子格外出挑，季清懷有些痞氣地挑了挑眉：“長腿美人不好嗎？”
“你是。”
裴煜之抬眸，瞳孔有一瞬間豎立。
“你好啊，該叫你什麼？”凱撒自顧自地笑了笑：“邪神嗎？還是裴卿？還是裴少爺？”
“真難想象，”溫潤如玉的眉目劃過絲絲戾氣：“上古時期毀天滅地的邪神這種東西傳承到你這裡，卻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啊。”
這種東西？
“季清懷？”
“嗯啊。”見朝燈眼神閃爍，凱撒補充道：“我就是哦。陪了你那麼多世呢。”
千苓勉強於疼痛中維持著理智，迷迷糊糊中她聽見裴煜之洩了一絲輕笑。
“我說是誰呢，每一世都給苓兒出壞主意殺我，你以為這樣她就能喜歡你？”
男人微微蹙眉，見他不語，蛇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深：“告訴她啊，你靠她得到了什麼，”他的手指撫摸過千苓眼皮上淡色的淚痣，裴煜之見千苓條件反射般閉上眼，意有所指地呢喃道：“被蒙在鼓很難受罷，一直被九重天的上神利用來牽制我，你若是肯心甘情願留在這兒陪我，我就將所有事都告訴你，你遇見我們的原因、你不得不離開，以及你為什麼要殺我的原因只要你現在點頭，我便對所有事既往不咎，我替你殺了九重天的上神，解除你對我的感情碎片，此生此世陪著我，我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好不好？”
“千苓，醒醒啊，你如果不殺了他，他最終會毀了整個世界的。”凱撒的聲音聽起來難得有些焦急：“這些都是他騙你的，你是神女，你的職責便是殺了他。”
“你願意相信他還是相信我？”烏髮與烏髮交纏，蛇溫柔地替她理開擋在額前的髮絲：“先前是我不對，我太過著急了，你我相識了七世，那麼多年，忽然看見你，我不免激動得有些過分，”他邊說，手裡邊掐出的靈訣治癒了千苓碎裂的肩骨：“你知道的，不論如何，我是真心心悅你，就算最後每世都被你所殺，我不還是會回來找你嗎？你和他不過認識幾世而已，哪兒有我陪你的多，他和九重天的上神一樣從頭到尾都只在利用你，利用你毀滅我，留下來陪著我好嗎，求你了姐姐，這一世能不能不殺我。”
“千苓…”
季清懷沒辦法反駁他，因為他確實說對了，自已和利用千苓的那位九重天上神有什麼區別，連說話都要慎重考慮，他害怕自已刺激到千苓。
畢竟自已的身份，和千苓是一樣的。
季清懷覺得自已來的太晚了，千苓已經無法被控制了。
視野裡只餘下那雙鉛色的眸眼，耳邊不時傳來蛇柔情蜜意的呢喃，千苓的神色不由開始變化，鉛色眼眸逐步流露出愉悅，蛇看著不遠處無法作為的季清懷，不由得微微笑起來。
我就像一個傀儡一樣。
“這種感覺很好，你離不開的，”他的手指細膩揉捏千苓的耳垂，感受著那一小塊白皙軟肉由原本的冰冷逐漸變得溫熱：“苓兒，你看，他們都在利用你，只有我心甘情願喜歡你，對你好。”
眼前的場景變成了玉瓊山的暗色寢宮，鉛銀巨蛇盤踞在朝燈身側，蛇頭湊在他的肩窩處，千苓想要抬動手臂，卻感覺身體似有千斤重，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腳心磨蹭，冰冷的、滑膩的，他勉強放低視線，終於看清了那截柔軟的蛇尾。
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毀。
“煜之，讓他走吧，我不想看到他。”千苓無法控制自已對裴煜之的感情，她認了，但是這一世，不想再當別人的工具了。
季清懷低聲咒罵。
“千苓…我不是…”
“煜之，讓他走好不好。”千苓不再說了，抱著裴煜之，不再說了。
“好，苓兒，都聽你的。”
四周黑霧顯現，季清懷還沒說完話，便被連人帶門一起卷出去了。
千苓心累了，只想回到當乞丐時那種破破爛爛的日子。
避著裴煜之，閃身到門邊，剛邁出一步，後方便猛地傳來拉力，她被人抵在破了的門旁邊的門板上，特有的闇昧光線從他們頭頂紛紛揚揚墮落而下，
人身蛇尾的樣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裴煜之整個人。
近在眼前的少年黑眸深幽如子夜，裴煜之靠近了千苓，單手固住她的下顎，不容置疑地與後者唇齒交纏。
那是個纏綿至極又極具侵略性的吻對方的舌掃過她的口腔上壁，一點點汲取其中甘液，裴煜之的另一隻手停在了她的脖頸處，在千苓毫無防備之際，少年眸色一暗，原本自然停放的五指用力掐住了千苓脖頸。
“嗯！”
“煜之…”
跳動血管被阻力堵塞，偏偏裴煜之沒有停止與她接吻的意思，舌尖依舊在她口內肆意搜刮，對方的五指越收越緊，呼吸對於千苓來說越來越困難，揮去的靈力還沒近少年的身，便被黑霧吞噬了。
那真像是吸血鬼才能給予的親吻，旖旎至極又貼近死亡的黑色魅影，就在千苓幾乎以為裴煜之還在因為前幾世自已殺了他而選擇也殺死自已時，少年忽然卸去了手上的力道。
他們分開時的唇舌帶出縷縷水絲，脖頸處白皙的肌膚上一片緋紅掐痕，眼見千苓雙頰泛起不正常的潮色，大口大口的喘氣聲響在兩人耳邊，少年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零星情緒。
“千苓。”
“祈千苓。”
裴煜之叫著她的名字。
“咳咳、咳。”她被缺氧和嗆氣逼出了生理性的淚水，狼狽的模樣一一落進少年黑色的瞳孔深處，千苓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小聲叫他：“煜之…”
“剛剛那個打擾我們的人已經走了，你既然想起前幾世了，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我”
“我真想殺了你。”
千苓只聽見對方低聲呢喃，黑色髮絲掩映了少年的表情，見千苓咬住唇、目光忐忑地望著自已，裴煜之忽然輕輕笑了笑。
“苓兒，我怎麼捨得殺你。”少年的手指撫摸過她脖頸上的掐痕，小心翼翼得仿若在碰觸獨一無二的珍寶，全然不見先前狠厲模樣：“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跟小孩似的，做錯了事只會撒嬌？”
“什麼？”
“沒有人能像你當初那樣吸引我你嘗試過那種感覺嗎？”裴煜之同她四目相對：“你有了財富、名聲、權勢，你什麼都不缺，你卻怎樣都不會滿足，你還要得到我的心，又一次又一次毀掉我。”
“你說我們會再見面，每一世都見面了，你卻一次次忘記對我的感情，苓兒，我想過很多次，如果你恢復記憶了，我一定會殺了你，我寧願守著一具屍體都不想再回到那種處境，”少年面色複雜地凝望她的面容：“可我真沒想到再見時你還是這個樣子，你不還是會被我吸引嗎？看見我還是那副表情、態度也不變你都沒長大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什麼…煜之。”千苓想開口，只感覺面前的裴煜之深深望了他一眼，修長的身形逐漸模糊。
最後千苓軟在懷中，被穩穩接住。
“苓兒，這一次我依然會讓你愛上我，不過，沒有殺我這一步了，只有我殺你的份了。”少年聲音裡總帶著股懶洋洋的意味，聽起來就像只正在休憩的獅子。
………
等到千苓再次醒來時，整座宮殿已經不在玉瓊山內了，已經被移向上林鳶內。
千苓不想跟他吵，畢竟沒什麼用，也打不過，不如欣然接受。
畢竟……
裴煜之真的愛自已。
“你是上界和下界的樞紐，上神不敢親自來找你，會違反天道法則，但是其他人可以。”烏髮交纏著，千苓只能任由他動作著。
嗯…所以為什麼每世我最後都要殺了你？”看到他不殺了自已，感覺挺內疚的，回抱著他。“每一次都要我殺了你，究竟是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苓兒…”輕輕的吻落在額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