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墜落,不斷的墜落。
他緊緊的抱著她,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閉著雙眼、白皙的面孔。
是的,若雪,我們就要這樣,永遠永遠的在一起了。你開心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永遠都不。
好好在我的懷裡睡吧,安安穩穩的睡一覺,等到你醒過來了,便會發現,你的梅大哥已經和你共同去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美麗、安靜,沒有那許多的煩憂,也沒有那麼多的爭鬥、殺戮。
那是屬於我們的地方,和諧、安寧。在那裡,我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相守,結婚生子,白頭偕老,永遠也不再分離。
這樣的結局真好,真的很好。我們經歷了那麼多曲折、那麼多憂傷,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這麼相依相守的在一起,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麼?那麼,你此刻在我的懷裡,應該是幸福的吧?是不是非常幸福?
那就好了,只要你感覺幸福,你的梅大哥便也就感覺很幸福。
所以,現在我放心了。因為我們兩人都是幸福的。
沒有眼淚,唯有此刻心底油然而生的幸福。
墜落,不斷地墜落。
那黑壓壓的懸崖,不停地閃爍而過,那麼險峻,那麼令人眩暈,卻又那樣讓人感覺這樣的風景獨好。
有風在耳邊呼呼的颳著,不斷地颳著。
吹亂了若雪的長髮,吹迷了他的眼睛。
“丫頭,頭髮亂了吧?你那麼愛美,一定不喜歡這樣吧?放心,梅大哥這就幫你理好它們。”
梅逸落努力的眨了眨眼皮,看著依舊在熟睡之中的她,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想將她額前的秀髮捋了過去。
卻就是這個時候,一陣更大的風夾著大片的雪花席捲而來。
那鼓風的力量如此巨大,似乎就是為了要存心跟他們搗亂,故意將他們分開一般,“呼呼”的刺得他的眼睛生疼,片片雪花冰涼刺骨的貼上在他的面孔之上,一時之間似乎無法擺脫。
“這討厭的風,是故意要跟我們開玩笑麼?故意讓那雪花矇住我的眼睛,是因為嫉妒我的目光中只有你麼?若雪。”
梅逸落心底又是淡然一笑,剛剛幫若雪理順頭髮的那隻手便又瞬時在自己的眼前彈了一下,想要將自己的視線透開。
卻突然就感覺一陣猝不及防的力量逼來,似乎是有人猛然間將若雪從他的懷裡奪了過去,他沒有任何的防備,手臂一顫,懷裡的若雪倏忽滑了下去。
“若雪,若雪,對不起,這是怎麼回事?是我不小心,太不小心了、、、、、、”
只感覺心中立時的焦急不堪,嘴裡面便是不由自主的呼喚了幾聲,隨即馬上將眼睛上那些惱人的雪花揉開,便就低頭超四周尋去。
卻就見若雪已是滑落在了自己的身下,在那片片飛舞的雪花包圍中,長髮飛舞,裙裾飄飄,就似一個正在風雪中旋轉起舞的仙女一般,疾速的要與自己拉開距離。
“若雪,若雪,不行,我們要在一起,要在一起、、、、、、”
梅逸落一急,運用內功一個翻轉,有先前的腳向下變為了頭向下,伸出雙手,努力的想要抓住若雪的手。
可是,卻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在捉弄他,命運有意的在考驗他,雖然他在此時已是用盡了全力,疾速向下墜去,卻也依舊跟不上若雪的身影,抓不住她那雙手。
“若雪,不,等等我,等等我,不能這樣,我們說好了不分開的,不分開的、、、、、、若雪,若雪、、、、、、”
梅逸落此時已是更加的焦躁不安起來,幾番努力之後,眼見的若雪已然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向上仰起、雙眼緊閉的面孔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到最後,她那美麗的身影,也已然只在自己的視線中留下了一片影子,就如同一片花瓣一般,依舊在那裡不斷的飛舞、下墜,自己卻就是怎麼也無法抓的住她時,梅逸落不由得開始感覺到悲慼和絕望。
“天哪,這難道也是天意麼?難道真是天意弄人,就連這最後的一刻,也不讓我們好好在一起麼?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啊?若雪,若雪,若雪啊、、、、、、”
就在那片花瓣在自己視線中徹底消失的最後一刻,梅逸落忍不住絕望的大叫了幾聲,那聲音飄蕩在那萬丈懸崖之間,在那些風雪之中悲慼的迴盪。
可是,卻也都只是無濟於事,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女孩消失不見,卻無能為力。原來一切竟就真是這麼殘酷,就在這最後的時刻,他卻不小心弄丟了她,沒有抓住她的手,沒有一直將她抱在懷裡。
那麼,在即將到達的另一個世界裡,他還能找到她麼?她等的久了,會不會傷心?會不會責怪他食言,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哭泣?
“若雪啊,若雪,不會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啊、、、、、、”
最後的無能為力之中,他絕望的閉上了本就被那風雪刺得生疼的眼睛。耳邊依舊只有“呼呼”的風聲刮過,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在這一刻迅速而清晰的回放而過,卻都又是一閃即逝。
是的,如她一樣嗎,他也就要死了。他們要去的,便就是那個死亡之後的另一個世界。
他的生命就要結束了。他的一聲短暫卻又漫長,憂傷而又幸運,他在這世上沒有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卻也沒有負過任何人,沒有幹過什麼壞事。
所以,在這一刻,他沒有任何的怨言,心中沒有對這個世界任何的留戀、牽掛。
唯獨遺憾的,便就是,在這最後的一刻,他放開了她的手,不能與她攜手一同踏入那個世界的大門。
耳邊的風聲嘎然而至,大腦之中一聲巨響,沒有恐懼,也沒有痛苦,他只感覺世界都已變成了一片黑暗。
“老朋友,你對我這麼好,卻是連師傅都不讓我叫,我卻是該如何報答你才好呢?”
耳邊又清晰的傳來了一個童音,那是年幼的他,正仰頭看著鹿老先生,若有所思的問道。
“呵呵,不用,不用,不過呢,若真是想要報答,就等來世吧。好小子,我這麼喜歡你,來世,你就做我上官家的子孫吧!”
鹿老先生“呵呵”一笑,那慈善的眉目清晰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來世?可是,老朋友嗎,我以為人就只能活這麼一輩子而已,卻還真的有來世的說法麼?”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卻又有些不解的看著老朋友。
“哈哈,這個嘛,你信就有,不信則無。今世因,來世果,一切的一切均有定數。你心中若想,就會明瞭,你若不思,糊塗便好。可曾聽得明瞭?”
老朋友卻又是神秘的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便就轉身自顧自的離去了。
“老朋友,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嗎,我答應你了,還有老先生,我們這麼親,來世也還做一家人,好不好?”
留下他楞楞的站在那裡良久,繼而突然間舉著手對著老朋友的背影大聲呼叫著、、、、、、
記憶片刻之間一閃而過,接著,一切都在這一刻徹底的停止了運轉。
“若雪,若雪,不能,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我要尋找到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不管你藏在哪裡,不管會經歷多麼久的時間,不管會有多少的困難,我都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可是,你一定要等我。記得,等我。”
梅逸落嘴裡喃喃的說著,只感覺自己以及周身的一切,那個他存在過的年代,都化作了空氣一般,開始不斷地消失、消失,直到最後,無影無蹤、毫無痕跡。
“若雪,若雪,不管怎樣,前世今生,我都一定要找到你。我知道你一定在哪裡等我,等我等的已經很累了。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嘴裡面喃喃的自言自語著,上官滌塵緩緩的睜開了眼皮,清晨明朗的陽光從窗簾間隙間絲絲縷縷的灑落了進來,臥室裡面的溫度剛剛好,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祥和。
心中還是帶著淡淡的憂傷,有一絲絲揪心的疼痛,原來,是還未有從那整整做了一整夜的夢境中緩和過來。
“這樣的世界,這樣的早晨,應該就是夢中的我們想要一同去的地方吧?是的,我一定就是想要帶著你去這麼一個地方,這麼和諧、安寧,充滿了溫暖,一定就是這兒。可是,我來了,你卻在哪兒啊?我的若雪。”
輕輕嘆息一了聲,腦子裡面依舊不斷重複著那個夢境,梅逸落慢吞吞的開始起床。
這是他在特A大隊又一次出色的完成任務後,得到的一個長休假期,所以他才會住在他的家裡,上官家這座豪華溫暖的宅院。
隨著輕輕的敲門聲,母親走了進來,疼愛的眼神看著他:“滌塵,起來了嗎?大家都在等你用早餐呢。”
“嗯,是的,媽媽。我就來了。”
上滾低沉應了一聲,麻利的收視了幾下,就在出門之間,卻才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竟是微微一怔。
哦,是啊,原來,他不是梅逸落,他是滌塵,上官滌塵。這裡,是他們上官家的宅院。
一切原來就是如此的恰到好處、如此的耐人尋味。
上官滌塵會心的一笑,急忙朝著客廳走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