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隨著對那兩行字跡的識別,若雪便是隨口就輕輕讀了出來。
卻不曾想到那老頭兒竟又是一陣“嘿嘿”的尖細笑聲,抬手捋了捋鬍鬚,竟像是十分滿意一般的點了點頭:“嗯,且果真是看到了。便是拜師吧。”
“可是,老爺爺,若雪此番莫名就到得了這裡,竟是對一切都毫無瞭解,也不知你卻就是那傳說中的某位老神仙麼?又怎的會如此厚愛,想收我為徒兒?”
若雪先前已是聽得他說了好幾遍的“拜師”一語,心下自是對他抓自己前來的打算稍有了一些知曉,卻依舊不解他到底為何身份,怎麼的單單就看上了自己,便又怯怯的問了一句。
“什麼老神仙不老神仙的,你這黃毛丫頭,倒是說來與我一聽,老道到底是像那神呢?還是像那仙呢?只怕是老道與這些皆為二般,只是我自己便好。你竟就是不肯拜老道為師的麼?”
卻見那老頭聽聞若雪言語,語氣中竟也似帶著疑惑與不解一般。
“這卻果真不是。小女子只是覺得奇怪而已,卻不知老爺爺因何如此厚愛與我,竟是要將我收做徒兒的呢?還請稍作明瞭才可。”
若雪便又是語氣裡面滿帶著討好之意,怯怯的問他。
“這個嘛,便是說來話長了。倒不是老道我非要收你做徒兒不可,只你與老道緣分如此,註定便是要做老道徒兒的料。我且問你,你竟可是自小便養著一隻靈狐?就我那靈狐而言,竟似那人間仙物一般,若非與你生辰、八字、脾性盡投,又哪裡會是你將它圈養在一間小小屋子中便能存活的?自那時失了靈狐之日起,老道便是天天兒的掐指,算來算去,算來算去,竟是頗為費了一番功夫,才算是尋著了你這丫頭一丁點的痕跡。所以你倒是說說,竟是有緣無緣?你倒是不是命中註定就該做我徒兒?”
便又聽得那老頭兒一番尖細的言語,卻把若雪給聽得更為的震驚不已,只待他的話音剛落下,便已是急急的接上了話題:“老爺爺,只如此說來,我那寵物寶兒,竟是與你有著一些關聯的麼?可我向來只知,它是我小時舅父相贈,陪伴我自小長大,卻怎麼的竟是、、、、、、”
“嘿嘿,你這個黃毛丫頭,竟是隻以為那便是誰人送你也罷,也卻不能改變它的主人是我這一事實。今我既與你有一番緣源,終於千方百計的將你尋了來,便是定要將我此生所學盡數傳授與你,讓你日後成了這終南山無名洞洞主便可,我無名老道竟也就算是後繼有人了。你且還不快些拜師?”
卻又聽得那老頭一番言語,語氣裡面頗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啊?老爺爺,您竟是要我做您這無名洞的主人麼?只可惜我竟是無才無能,又無得什麼擔當,竟是不能擔此大任的啊。倒是承蒙您錯愛了。況且,您適才只是要我讀那兩行言語,我雖是確能讀的出來,卻竟是根本就不懂得其中含義的啊,又怎的會是您所說那與您有緣之人呢?還是請您放我走了吧。”
若雪卻亦是言語中甚為的焦急,急急的向他解釋道。
誰曾想那老頭兒便又是有些生氣了一般,白鬍子一撅,先自氣哼哼的哼了一聲,便又是是略帶惱怒之色的說道:“臭丫頭,聽你言語,你竟是不肯做老道徒兒的麼?可你卻又從哪裡得知,你今若有幸做了我這‘無名洞’的傳人,有的了一身的本事,日後竟是過著那賽似神仙的生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既不曾有的了什麼煩惱憂愁,又不會經歷那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若是別人,只怕是求也求不來的。而你卻是還在拒絕些什麼呢?”
“老爺爺,您且莫要生氣,還請多多原諒與我。就您這住地,卻果真如那傳說中的蓬萊仙境一般,若是能做的了這裡的主人,竟真是好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呢!只可惜,若雪今還有很多的要緊之事,都未有辦妥。你竟是不知,我還得去尋我那孃親的下落,還有我那情同手足的雨兒妹妹,還有我那不知何故就白了頭的韻真姑姑,還有許多。還有、、、、、、我那梅大哥。他突然之間便不見了我,竟是連我一點訊息都不曾有,定是不知會有多麼的心急如焚、、、、、、”
若雪便又向著那無名老道急急解釋著,每說出一樁,心中自都便是一番的難過焦急,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著轉。
“唉!你這個傻丫頭哎,你只是知這個放不下,那個放不下,卻是不知,那兩行字的含義,便是一切到頭來皆都為空,可曾聽得明白?老道這些年來,可謂在你身上費了不少功夫,竟是早將你那過去未來給算了個仔細。只怕你此時若丟脫不開此些念想,若果真是棄了我這無名洞而去,前頭便是有著萬般的艱辛等待著你,卻是樁樁都如剜在你心,件件都如同割你的肉一般。等經歷了那些個痛楚心酸之後,你便是才會回過頭來想到我今日言語,只怕是已經有了晚了啊。”
卻見那無名老道又是用手輕輕捋了捋白鬍子,語氣似乎很為慎重的說了一番,竟是一改前面的作風,一點也無了那般的焦急浮躁。
若雪眼見得那老頭完全不似危言聳聽嚇唬與她,或是故意與她慪氣而刻意誇大其詞之意,心下也竟是又有了許多的感嘆、擔憂,但卻依舊只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輕輕說道:“只如此說來,老爺爺,若雪卻也果真是相信你的本事與話語的。你竟是為了我如此操心,我也實為的感動。只可惜若雪還是不能就這般留與此地的啊,我那梅大哥適才為我去尋食物了,才和我暫且分離,待他回到原處,我竟是悄悄兒的就蒸發了一般、、、、、、”
“嘿嘿,黃毛丫頭,老道這竟是第二三次聽你提起你那位小情人了。只可惜啊,只待到得了那最後,便終歸是一場離散一場空啊。只怕竟又是一番血淚皆盡、魂魄流離的悲慼鬧劇。你今便是依著老道之意,還不如就此打住了吧。你且留與我這裡,憑著我授予你一身的本事,日後以為自己是神,便是多去那是非恩怨之地幾次,行一些善事、平一些糾紛,便定是會要名得名,要譽得譽了。若是想以那仙子自居,便亦是清風明月、閒雲野鶴一般隨心所欲。又何必去那是非之地親自經歷一番才回頭醒悟呢?老道能等的了你這麼一個有緣人,已是萬般的不易,故才是頗費心思的點化與你,你竟是要見好就收才可啊!”
那無名老道便又是語重心長的做了一番言語,就中間所說那一番苦難心酸之事,若雪雖依舊並不曾全數懂得,但終究是已明瞭了個大概,當下便又是在心裡暗暗驚歎不已。
“聽這老道之意,卻原來我這以後的路,竟會是千般萬般的艱辛無盡麼?而且,似我與那梅大哥的感情,竟也會是一場悲劇一般,卻果真是讓人憂心重重哪。”
但只在心底稍作猶豫,便又是十分肯定的向那老道說道:“老爺爺,你此番言語,若雪竟都是略有些明瞭,多謝您一番心意了。只是不管後面的道路會是如何艱難辛苦,我與那梅大哥的感情,竟會是有多少的曲折心酸,我今都是必定得回去的。坎坷也好,曲折也罷,竟哪怕到頭來全都是一場空,我竟也還是願意親歷一番,無怨無悔。”
“嗨,只如此說來,老道卻是果真不能強留與你了啊。且是這就送你回去了吧。只因了你我此番緣源,我倒是願意再為你造就一番才好。哪怕經歷個前世今生、千年輪迴什麼的,若人心不死,真情未泯,只最後能給你一個結局,便也是盡了一點心意吧。你且去吧。”
卻只聽得那白鬍子老道又是微微一聲嘆息,便已是完全不同於前面那般帶著一些任性的老頑童氣息脾性了。睜開眼來,神色、表情皆為的凝重,目光中卻又似有一些讚許一般。
只又輕輕抬手將手裡的佛塵對著若雪一甩,若雪腳下竟就像是生了風一般,突兀的飄了起來,然後便是徑直飄出了那洞口,飄在了那崇山峻嶺之間。
還未待完全回過神來,便又是突然感覺身體“倏”的一聲向下墜去,便是不由得心生恐懼,“啊”的大叫一聲。
“若雪,丫頭,你竟是怎麼了呢?做惡夢了不成?”
卻突然聽得耳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睜開眼來一看,便正是梅逸落那一張溫和、俊朗的臉龐映入眼簾。
“小丫頭,我就離開這麼一會,你卻就是‘呼呼’的睡了過去麼?竟果真是勞累了啊。”
便聽得梅逸落又是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
再環顧四周,卻原來依舊是在她前面隱身著的那些個灌木叢裡面。原來她剛才竟又是太累了睡了過去麼?一切竟又是南柯一夢,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若雪便輕輕的說了一聲,再回想那夢中細節,卻是連個大概都不曾記得起來。感覺心中似有一些莫名的難過,便情不自禁的緊緊依偎在梅逸落的懷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