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十分意外。

十七年前,女屍把寒生生在茶花峒的時候,麻耀祖也就三十三歲。十七年眨眼過去,他今年也不過五十歲。

按照現在的平均壽命。

麻耀祖算死得比較早了。

寒生對麻耀祖的死,並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僅僅覺得意外而已。自麻三爺過世之後,寒生便不再與麻耀祖往來。

中間的恩怨,也算是徹底放下。

而麻耀祖佔了麻三爺留在茶花峒的房子後,對趕屍客棧並無興趣,所以,任由寒生住在趕屍客棧。

“哎,可惜三爺爺。他們這一脈最終還是斷了。耀祖叔最終還是打了一輩子光棍!”

“沒有生兒育女!”

寒生想到麻三爺,心中不由唏噓。

麻耀祖這些年的生活,完全處於自我放飛狀態,用好吃懶做四個字可以準確概括。

他喜歡賭錢,可賭技以及賭運都差到了極點。欠錢捱打,偶爾還要找寒生要幾塊錢吃飯。

死後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那床發黑髮油的棉被了。

據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藍婆心有不忍,出錢給麻耀祖買了一口棺材。

寨子一起湊錢給麻耀祖做一場簡單的法事,最後選日子送到茶山上埋葬。

藍婆上了年紀之後,早已看慣了生死,也沒有太過傷心,說道:

“寒生,我知道當年耀祖想要把你賣掉。”

“你懂事沒有告訴麻三爺!”

“如今恩怨歸於塵土。”

“他明日出殯,你替我去給他上根香,以作告別吧!”

“你喝的第一口羊奶,是你耀祖叔在大雪天,把羊從寨子趕到趕屍客棧的。”

“他受得住你的一炷香!”

“今晚就不要去。我怕他纏著你,最後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你身邊的老幾位,可不是什麼善茬!”

寒生點點頭,回過神來,問道:

“耀祖叔是怎麼死的?”

藍婆冷哼一聲:

“賭徒不會有好下場。”

“他這次從縣城耍錢,輸得一分錢都不剩。”

“他回家後睡覺,結果再也沒有醒過來!”

“老七見他兩天沒出門,便去敲門,結果發現他死在床上。”

“他這些年賭博耍錢,捱過很多頓打,身體早就壞了。這次死了,也算是解脫!”

寒生聽完更是唏噓不已,可也無可奈何。

麻三爺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辦法管住麻耀祖,他更是管不了。

寒生答應了藍婆,與藍婆說了一番話之後。

寒生和郭望春,回到趕屍客棧。

寒生決定等到明日麻耀祖出殯,給他上一炷香。

黎小虎返回青崖峒,收拾行李,後天就要去學校報到,開始新學期。

趕屍客棧只剩下郭望春和寒生。

寒生做飯的時候,明顯走神,三個菜有兩個鹹了一個淡了。

郭望春看出寒生心情非常沮喪,說道:

“大哥,從來生死有命。命運這個東西,能怪誰。”

“麻耀祖落到這般田地,乃是咎由自取!”

“與你無關!”

“我想,麻三爺也不會怪你。”

寒生苦笑一聲:

“我心情並非沮喪,只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能,這麼些年,我習慣耀祖叔的存在。他一下子死了,總會覺得心中不安。”

巫東陵露面,本想責備寒生,轉念一想,還是打住,勸慰說道:

“寒生啊,你做其他都乾脆利落。”

“可唯獨麻耀祖,讓你難下狠手。”

“一切都因你對麻三爺的感情太深。藍婆說得對,去上一炷香,也就差不多了。”

寒生扒拉兩口飯,低聲應了一聲。

郭望春知道這個時候,最好辦法是轉移注意力,找件事情做,說道:

“大哥,貓爺和狗神跟咱們一起回來!”

“狗神要和心上狗相見。要不,今晚就去七叔家,把大黃牽出來!”

守在門口的狗神當即站起來,殷切地看著寒生。

它身為白龍峒的蠱神,不好直接進入茶花峒。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大黃帶出寨子。

寒生眨了眨眼睛,說道:

“我差點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一會兒我就去找湘兒妹,你和狗神在寨子外面等著我。”

狗神明顯激動起來,下意識看向貓爺。

貓爺沒等它開口,便笑著說:

“黑豹,你猶如烏雲般的毛髮,高山一樣的身材!”

“簡直是狗中狗神,顏值之高,無人能夠阻擋。”

晚上七點鐘,天剛黑下來。

寒生提著燈籠回到茶花峒。

龍湘兒正在家中看電視,聽到寒生要帶大黃出去溜達一圈。

龍湘兒想都沒想,直接答應:

“寒生哥,反正你和大黃熟悉。”

“你帶它出去就可以了。我還要看《情深深雨濛濛》,杜飛和如萍要kiss了。”

“不跟你多說。”

沒等寒生接話,龍湘兒就轉身跑回屋內,生怕錯過精彩的橋段。

寒生吆喝一聲,牽著大黃往寨子外面走去。

走出一百多米。

寒生感應到有東西跟在自已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