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已是大雪紛飛的時候。

馬蹄兒在尺深的積雪中,深一腳淺一腳,拖著長長的蹄印一路向侯府。

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街頭後,清脆的爆竹聲傳遍大街小巷,田蘭玉殷勤地上來牽住韁繩,“老爺一路辛苦了。”

“這些日子家中事務多虧你操勞。”許君歡笑著道。

田蘭玉擺擺手,說道:“分內事罷了,既然老爺將這個家交由老奴打理,自然要盡心盡力。”

“別這麼說,你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對了,你閨女學業怎麼樣?”許君歡問道,“有條件可以去試試蒙學考試,成個女官也不錯。”

“嗨,她哪有這本事,平時先生測試還比不上幹少爺和幹小姐呢!”田玉蘭嘴上這麼說著,臉上笑意卻更盛,“往後能嫁個好人家就不錯了。”

“那不行,咱田昕可不是奴籍,我侯府出來的人,至少得是有門戶的才有資格請,不然可進不了我這門。”許君歡擺擺手。

抵達侯府大門,藥瑤已經領著家人在門口守候,見許君歡回來,先是領著下人行禮,這才過來扶著許君歡下馬。

“受了傷還騎什麼馬,也不知道心疼自個身體。”藥瑤嗔道。

“這不是想早點見到你和孩子嘛!”許君歡摟起旁邊白嫩嫩的許循,“想不想爹呀?”

“papapa……”兩歲的許循倒也還叫不出比較複雜的字音,看到許君歡還是很開心的。

摸摸他的小腦袋瓜走進府裡,下人們分分行禮,許久未見,張昊長得很高大,聲帶也進入變聲期,見到許君歡叫了聲哥,便扶著許君歡的手往裡走。

“別把我當重傷員好吧?”許君歡哭笑不得,“你陰陽師進到幾品了?”

“五品了。”張昊說道,“修的是雷法和封印,以後肯定能跟著大哥一起掃蕩妖魔邪祟!”

“好小子,有志氣!”許君歡拍拍他的肩膀,這時他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譚家姐弟。

“譚雲馨和譚雲松呢?”許君歡問藥瑤。

許家的當家主母笑了笑,“他們姐弟倆聽說你要回來,忙著和苟老拉漁網,想給你弄條鮮魚嚐嚐。”

“這時間哪來的魚,叫他們趕緊回來吧,天容易黑,萬一碰著詭異就麻煩了。”許君歡說道。

“沒事,苟老跟著呢,有他在比府裡還安全呢!”藥瑤是知道苟日安的本事的。

那也是!

回到大廳沒有多久,查閱了這大半年的收益,許君歡發現自己好像很多錢。

武安縣的三千戶事邑不消說,許家送的鋪子,藥家送的醫館,每個月都能提供不菲的收入。

加上他本人的薪酬,上下不到一百口子的人,吃穿用度綽綽有餘。

許君歡可不想當個守財奴,他仍記得賢者說過的話,凡是想長久,學到的要教別人,賺到的要分給別人。

這裡學到的是指行業想發展就必須有競爭,壟斷和敝帚自珍是不可取的,哪怕不自己炫耀,也會被眼紅的人惦記。

而賺到的要花出去更簡單了,不是要給別人錢,而是要把周圍人團結起來,花錢搞定關係,不然再多錢也不會有人幫你守住。

想到這裡,許君歡叫來了正在外面忙活的田玉蘭。

“老爺,您找我?”

“對。”許君歡放下賬簿對他說道,“剛剛我看了賬目,咱們很多錢,但是也不安全。”

田蘭玉面露迷茫,“大人,您的意思是……”

“你看有沒有辦法把錢散出去,讓更多人因為咱們侯府而獲得活下去的本事,或者更好的生活?”許君歡說的有些籠統,田蘭玉馬上就天馬行空了。

他臉色微微一變,“老爺您想收買人心?”

“想什麼呢!”許君歡無語,“就是將錢花出去,長期才能得到回報也無所謂,關鍵是能將很多人綁到我們船上。”

“明白了。”田蘭玉連忙點頭,“就是讓他們依我們侯府而活,只是這樣還是容易引起上面猜忌。”

“猜忌就猜忌吧,我們不養兵,也不造勢,只是讓更多人也能活得好僅此而已。”許君歡笑道,“反正不能讓他們抓我們把柄,不管男女老幼,反正窮苦的不能活的人能受我們恩惠活下去,為一方安定就好。”

田蘭玉想了想,說道:“這樣的話,老爺,老奴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可以活這麼多人的法子。”

“怎麼會沒有呢,買地,然後養雞養鴨養豬,接著種桑養蠶,挖池養魚,既可以給那些人增加收入,還可以養活一大幫人呢!”許君歡的話讓田蘭玉一臉迷茫。

自己世界鼎鼎有名的桑基農田在大周卻是聞所未聞的存在,許君歡想到這裡,只好專門拿一支筆,在紙上寫上桑基農田的關係和作用。

田蘭玉只是搖著頭,似乎很不可置信的樣子。

“侯爺,這是是您的想法?”

“差不多吧,去荒涼的河邊買地,然後把這些莊子搞出來,吃飽的同時,生產出來的玩意還能運去賣,多美的一件事啊!”許君歡笑道。

“的確,若是能做成,大人,您是長安,不,關中百姓的農神啊!”田蘭玉嘴皮子顫抖著,似乎很激動。

“我說老田,有必要這麼激動麼!”許君歡哭笑不得,“算了,咱們先去看看城外有沒有荒地,順便買些地,再和那些百姓買點牲口回來,還有桑樹,一步步慢慢弄。”

“好嘞,城外應該還有不少荒地,明日老奴就去買些地回來。”田蘭玉點點頭,已經開始規劃多大的地可以安排進許君歡的計劃。

隨著太陽落山,外出的譚家姐弟總算回來了,苟日安扛著釣竿一身風雪,兩姐弟一回來就在下人幫忙下撲打著雪花。

“老許你終於回來啦!”譚雲馨高興地打著招呼。

許君歡摸摸她有點溼的腦袋,有些心疼,“大冬天別出去玩了,感冒怎辦。”

“沒事,我們弄了好多魚哦。”譚雲馨指著弟弟手裡的魚簍子。

苟日安往嘴裡懟了一口酒,臉蛋紅撲撲的,“回來了?”

“苟老辛苦了。”許君歡笑著應道。

“哪裡有你拿命去斬龍辛苦!”苟日安樂呵呵笑道,“只是可惜了谷昌十萬百姓,始作俑者還能在花船飲酒作樂呢!”

“都有誰?”

“我又不認識,只是他們推杯換盞,彈冠相慶,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