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燁走了不久,秦氏那邊便差了人過來了。

許是昨天將顧清婉打疼了,秦氏今天對於顧清婉的情緒緊張不已,初見的時候便柔聲細語:“婉婉,母親看看,臉還疼不疼!”

顧清婉細皮嫩肉的,自然沒心情遮掩這樣的傷處,就連顧遙也在那邊心疼起顧清婉。

昨日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眾人都圍著老太太的時候,顧丞相下朝回來了,脫下官服之後,口中還不停唸叨著:“今天孟尚書是不是病了,還病得不輕,從他成為尚書,我們在朝中的觀點便是不一樣,據理力爭那麼多年,今天他竟然主動向我靠攏了!”

顧丞相一邊換衣服,一邊與秦氏說道。

聽到孟尚書的名字,秦氏又是那麼一愣。

顧清婉他們在外院,也把這話聽得清楚。

顧老太太隨和道:“這孟尚書也是不容易,聽你念了那麼多年,也算得上是個不畏強權的了!”

顧老太太對他的評價似乎很高。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秦氏看了顧清婉一眼,卻沒想到顧清婉無視了秦氏的眼神,直徑走過去:“有些事情,父親可能不知道了,這孟尚書的變化,現如今也算是有跡可循,我與那孟家公子有些交情,聽說他很喜歡我阿姐!”

顧清婉笑意盈盈地開了口。

顧丞相果然一愣,就再也沒好氣的開口:“原來是惦記我家閨女呢!”

顧遙被說得不好意思,沒承認這件事情。

顧老太太看看在場的眾人,說道:“說起遙兒的婚事,是要從長計議的。兒子你一直提起孟尚書,想必也是個忠良之家,就是這尚書府實在是門庭有些冷清了,我們遙兒可是嫡長女,這有些難辦!”

秦氏順著顧老太太的話說:“遙兒是要高嫁的,現在丞相府的地位,高嫁不是最容易嗎?

只有遙兒嫁得好啊,以後弟弟妹妹才能夠跟著享福啊,這不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嗎?”

顧老太太似乎也認可這些,只是點了點頭:“給遙兒選幾個好的!”

顧清婉清了清嗓子,伸手去拽顧丞相的衣袖:“父親,這婚姻大事,何不聽聽姐姐怎麼說呢,丞相府本就人丁稀少的,不像是尋常大院拖家帶口,作為長姐要給弟妹做榜樣。

再說,孫興奇那事兒,已經影響過姐姐的閨譽了,姐姐也難過一次了,這事情要姐姐來選,不是更好嗎?

高嫁有高嫁的好處,只是現在的局勢,往哪裡高嫁啊,父親自詡不站隊伍,這丞相府把女兒送到哪裡,旁人可都看著的!”

顧清婉的聲音清澈,柔聲說道。

秦氏的臉色都變了。

“婉婉,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她別的事情能縱容顧清婉,唯有這顧遙的婚事,是她當家主母的臉面。

不過現在外面的局勢,何來什麼臉面呢。

顧南燁也在這個時候幫腔:“是啊,大姐從小規行矩步,已然為這個家做到最好了。

現在朝中局勢如此緊張,大姐只不過是個閨閣女子,外嫁的事情的確不需要那麼複雜,我倒是覺得這孟尚書家裡不錯,與父親雖然意見不同,不過行事作風也是相同的。”

秦氏又看了顧南燁一眼。

顧丞相實在是沒有太多耐心:“說今日家宴,怎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遙兒嫁人的事情了。

我倒是不覺得孟尚書有什麼不好,只是被那老匹夫看中了我的女兒,我心中的不暢快。

南燁說的也沒錯,畢竟現在朝中局勢混亂,若是將遙兒高嫁出去的話,嫁得不好難免會有閒話,這些事情我還是明白的!”

顧丞相喃喃自語,似乎已經給出了這件事情的答案來。

宴席之後,顧遙在前面走,秦氏便在後面跟著。

有了昨天的教誨,這一次顧遙一句話都沒有說,靜靜地聽著長輩開口。她知道她自己別無選擇,卻也不想要顧清婉為了這件事情再為她受苦了,想著以後如果不能嫁給孟鈺的話,這一切都會變成笑話的。

“遙兒!”

秦氏喊住了顧遙,顧遙也停下來,低眉頷首道:“母親,何事?”

昨日秦氏打了顧清婉,倒是連同顧遙跟秦氏都生疏了不少。顧遙與秦氏本就不親近,她如此的循規蹈矩,秦氏心中又是狠狠地揪起,看向眼前的顧遙道:“別以為讓你妹妹去勸了你父親,這件事情便就成功了。

你顧遙是我的女兒,我才是丞相府的當家主母。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怎麼能允許你私相授受,這麼多年母親對你的教育都是白白給你了嗎?”

秦氏肆無忌憚的說著自己的不滿,此刻,顧遙的臉色難看了些許,衝著秦氏福了福身子,然後低聲道:“母親的教誨,女兒都聽進去了。

一切都是女兒不好,做事情含糊不清,引得弟弟妹妹誤會,女兒再也不敢了,也請母親不要怪罪其他人了。我只是這丞相府的嫡姑娘,被嬌養在這大院裡面的鳥兒,我為什麼想要自由呢?”

顧遙這句話聽起來很是散漫,但是言語之間更多的都是無奈。

“顧遙!”

秦氏抬起頭,眸子凌厲了一些。

“從小到大,吃穿用度,我哪裡沒有給你最好,你對我到底有什麼怨氣。

就算是加上昔日種種,我為你選擇丈夫,也是挑選最好的,何以到了這裡,你便是自甘墮落,尋了一戶那樣的人家。以前母親教你的如何持家,如何成為當家主母,你想想在那樣的家庭之中,還有用武之地嗎?”

顧遙的身子僵硬。

她羨慕顧清婉,就是因為顧清婉可以自由自在,她雖然從小就生活在這裡,但是她知道,比起顧清婉,她缺少太多自由了,這樣的管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卻不知道跟誰說。

是啊,母親認為這些都是對她好的。

“我最羨慕母親,並不是能成為丞相府的當家主母,而是與父親琴瑟和鳴,那麼多年,若是我能選,日後我的郎君能有這樣的情操就夠了。

多大的院子,當什麼家對我而言真的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