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尚任風好歹冷靜下來,但仍然氣惱的道:“你說自從寫了那個什麼喜好後,狗齊宣每天都給你們吃你喜歡的那兩道菜,然後他們都捱了打,就你沒事?”

“嗯。”方俊兮重重的點點頭,十分期待師父能給他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哪知尚任風冷哼一聲,帶動著肩膀都抽動了一下:“這些跟你暴露了什麼有關係嗎?你暴露了啥呀?狗齊宣要是真知道你是去殺他的,他還會給你吃喜歡吃的菜?他打了所有人,會不打你?整天就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方俊兮被這麼一提點,也覺得蹊蹺,對於齊宣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還在苦想時,又聽尚任風道:“傻徒弟,別想太多,依為師看這都是巧合,不說這個了。為師這次來,專門給你帶了一樣東西。”

說著,師父從懷裡掏出一根木條,在方俊兮面前從側面開啟,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展現出來,方俊兮瞪大雙眼,好奇的左右打量著這把粗糙簡易的匕首。

師父說:“這是為師自己做得,從外表看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條,但是你抽開這裡,就變成了一把匕首,只是刀刃比較短,你殺人的時候最好對準心臟,或者抹脖子。”

尚任風一邊說一邊給方俊兮演示了一遍。

方俊兮有些興奮但又膽怯的接過匕首,仔細端詳起來,匕首做得小巧鋒利,便於藏匿,真是個暗殺的好東西。

分別時,尚任風鄭重其事的將雙手壓在方俊兮的肩上,不放心的道:“俊兮啊,不要被那狗齊宣給帶頹廢了,想想你二哥,想想你師弟,你可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你肩上的血海深仇千萬不要忘了啊。”

“嗯。”方俊兮再次重重的點點頭,目光又變得堅毅。

他怎麼能忘,二哥的屍體被齊宣扔進狗舍,當同僚在狗嘴裡搶下屍體時,已經面目全非屍骨不全了,方俊兮清楚的記得那天天灰濛濛的,二哥的好友將屍骨抬回家時,他的心跳得很快,雪白的布被染成了紅色,扁扁的蓋在上面,那顯然已經只剩骨架的屍骨至今讓他感到心驚,他顫抖的揭開白布的一角,只是看見了一小塊血紅的骨頭,就讓他狂吐不止。

還有他可愛的小師弟,他當時才8歲啊,就因為不小心擋了齊宣的馬車,便被活活打死。

還有……柳茵茵。

方俊兮將匕首緊緊握在手中,狠狠的咬著牙,眼裡沁滿仇恨,他必須親手殺了大魔頭齊宣。

夏日朝陽還沒有升起,天氣太熱齊宣早早的起了床,在府中的荷塘遊覽,迎著荷花的清香,微風下翻動的荷葉,頓時讓人心曠神怡。

齊宣:“順兒,你有沒有注意到,最近方侍衛看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順兒並沒注意到方俊兮怎麼樣,他只注意到齊宣看方俊兮的眼神才是可怕,恨不得兩個眼珠都掛他身上。

“是……有點。”順兒習慣性撒謊。

齊宣喜道:“我覺得他看我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他冥思苦想出了一個詞:“誇獎。”

對於這個詞,順兒想幫他糾正一下,總覺得這個詞有損齊宣的身份。

“本王要再接再厲,一舉拿下他的心。”齊宣兩隻廣袖一揮,將手背在身後,閉上眼睛,揚起下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花香,臉上壓抑不住的笑意。

“啊——今日心情不錯,方俊兮又不當差,本王好久沒有出去玩了,順兒,你去把本王的虎妞帶來,本王要去挑戰金知良。”

虎妞是齊宣調教出來的一隻母蟋蟀,個大凶猛,戰鬥力一等一的厲害,簡直就是蟋蟀之王,所以得了虎妞的稱號。

“誒。”順兒麻利的轉身跑開了。

順兒雙手將蟋蟀籠小心的抱在懷裡,低著頭拐過一道門,慌忙中跟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兩人都走的急,這一撞力度可不小,順兒懷裡的籠子一歪,虎妞迫不及待就崩了出去。

“呀呀~虎妞!”順兒一聲驚呼撲了出去,哪知撲了個空,虎妞腿長,幾三下蹦得沒了影。

順兒這下可慌了,憤然的轉頭,本想狂罵一頓這個沒長眼的程咬金,可一看見方俊兮那張臉時,瞬間就嫣兒了,這人雖是府裡地位卑微的侍衛,可順兒知道,他可是比小王爺還得罪不起的人。

但放跑了齊宣的虎妞,他也是死路一條啊,順兒氣的直跺腳:“方侍衛啊,你要害死我了,虎妞要是跑了,小王爺一定會要了我的命的,還愣著幹嘛?快來幫我找啊。”

“哦。”方俊兮一聽這話,頓時也慌張起來,在王府當差,因為一點小事被齊宣打死的人不計其數,打殘都是運氣好,而虎妞可是齊宣的寶貝,虎妞要是被放跑了,他一定活不了,方俊兮一驚,連忙趴地上開始仔細尋找。

順兒一邊心急火燎的扒著草叢,一邊叮囑道:“小心點,眼睛放亮點,別踩著它了。”

“嗯。”

兩人如壁虎般跪趴在地上,眼睛幾乎要落進草縫裡,可這虎妞就是喜歡跟他們捉迷藏,一點影子也沒有。

過了一會,虎妞終於被逼得走投無路,從藏身處縱身一躍,順兒眼尖,第一個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可虎妞離他太遠,他只能急呼道:“在那兒,方侍衛,快,捉住它。”

方俊兮一個激靈,閃電般側身過去,餓虎撲食般將虎妞壓在手下。

“抓住了,抓住了。”方俊兮興奮的叫道。

順兒連滾帶爬的湊過來,目不轉睛的盯著方俊兮合在一起的雙手,總算鬆了一口氣,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

“快,把它放籠子裡。”順兒掏出籠子,遞到方俊兮跟前。

方俊兮小心翼翼的將手伸向籠子口,抖落了幾下,卻不見虎妞的身影落下去。

方俊兮終於覺得不對勁,將手掌慢慢攤開,虎妞安安靜靜的躺在手心,只不過是一隻死了的虎妞。

“啊——”順兒張大嘴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盯著一動不動的虎妞,簡直像見了閻王般。

“怎麼辦啊?”同他一樣慌了神的還有方俊兮,他手捧著虎妞的屍體,手足無措的看看虎妞又看看順兒。

半晌後,回過神來的順兒才慌忙道:“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方侍衛。”順兒一把抓住方俊兮的手腕,慎重的看著他的眼睛:“你跟我一起去跟小王爺賠罪,也許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會饒我一條小命。”

“啊?我的面子?我都小命不保。”方俊兮說著將虎妞的屍體扔到順兒手中,急急的往後退去。

順兒一手捧著屍體,一手死拽著方俊兮不放。

“不行,你必須跟我一起去,要不然我見不著明天的太陽。”

也不知順兒哪兒來那麼大力氣,硬是把方俊兮拽到了齊宣的屋外。

到了門口,方俊兮死活不願進去,說就在門口候著,要殺要剮西天遵便。

見人鐵了心,這會兒也耽誤了不少時間,再不去覆命,齊宣又要發飆了,順兒終於鬆了手,喘著氣道:“好,你在就在候著,我去,我去跟小王爺請罪。”

“嗯。”方俊兮忐忑不安的立在門外,想想還是跪著比較好,又伏地跪下。

齊宣剛從屏風後轉出來,就看見順兒雙手捧著什麼慌慌張張的進了門,一見著齊宣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小王爺,小的該死。”

齊宣皺眉道:“怎麼了?”

順兒彎著腰,低著頭:“剛回來的路上,出了點意外,虎妞,虎妞它……”

“死”這個字順兒還不敢說出口,正在斟酌言辭,有所預感的齊宣已大跨步到了跟前,一眼看見順兒手中的虎妞屍體,頓了片刻,齊宣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的捏著虎妞的一條後腿,將已經毫無生氣的虎妞放在眼前懸掛著。

那雙美目漸漸升起一團火焰,順兒埋著頭,只聽見頭頂傳來一個威嚴冷厲的聲音:“誰幹的?”

順兒不想說是方俊兮弄死的,怕事後方俊兮安然無恙,而自己落了個打小報告的罪名,他不敢起身,只抬起一隻手指向身後的門。

齊宣順著他的手勢看向門外,此時,一個家僕裝扮的人跪趴在地上,自知有罪,頭埋得很深,看不見他的臉。

“哼。”齊宣一聲冷哼,“找死!”這句話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殺氣,跪在地上的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去刑房領罰,給我打,用帶刺的蛇皮鞭,狠狠的打,留一口氣就行。”

“可是他……”順兒想提醒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齊宣,卻被齊宣咆哮著打斷:“可是什麼?是誰都給我打。”

順兒汗顏,不是說愛方俊兮愛的死去活來嗎?怎麼說打就打,地位還不如虎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