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泉琳琅似乎看到霍天嬌眼中的一絲恐懼與哀求。待她要再細細看去,又好像是錯覺。
“那天都是誤會,這不今天邀請各位過來也是為了開解這小小的誤會。”雷鵬朗聲道:“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說起來也是天驕年紀小,肯定是被邊上的人蠱惑了。”
說到這裡,他對著外面拍了拍手,門外兩個侍衛將一個全是血的人拖了進來,一路蜿蜒的血漬滴滴答答被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嘭!”兩個侍衛將那人一丟,朝著雷鵬尊敬地行了一禮然後退出門外。
雷鵬笑著看向泉十一,然後指了指那地上的血人:“容兄,你看看,這就是罪魁禍首的下場。不知你們兄妹滿意不滿意。”
他以為能看到泉十一眼神中除了平淡以外的神色,卻意外又不意外地只看到泉十一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反應。
雷鵬挑了挑眉,清雋臉上有著不符的邪氣:“啊~怪我!沒說清楚!此人姓霍名林。”
泉琳琅這才知道,這個在地上一灘爛泥一般的人,竟然是那天偷襲她的人。她忍不住胃裡一陣翻騰,卻深深忍住了。
看樣子這才是下馬威。
這時,坐在泉琳琅身邊的泉玉瑱伸手握住了姐姐的手,泉琳琅詫異看向他,卻見她一直以為沒長大的弟弟正在用他的方式在安慰她。
他們底下的小動作瞞不過上頭的雷鵬。
正在他揚起得逞的微笑時,泉十一放下手中的杯盞。
“咔嚓”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吸引著眾人都看向了泉十一。
“所以,島主今日邀請我們過來便是來看你動用私刑的麼。”泉十一看向雷鵬。
畢竟碧海各島嶼還是有碧海宮管轄,這麼重的刑罰已經不屬於島嶼島主的權利範圍。就像是大宗門有刑法堂,碧海也是有專門針對重大犯事海族的地方。每個島嶼可以設立監獄抓捕犯人,但是這個度還是需要把握,而雷鵬明顯越界了。
此話一落,這大廳更是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雷鵬終於收起了那從遇見的那刻起便掛在臉上的爽朗神色,看著泉十一神色不明。
泉十一反而更加放鬆地靠到了椅背上,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魚婦還有別的計劃,這雷鵬分分鐘要被他廢了修為送到碧海宮交給巖總管。
而不是還要看著這人在他面前裝深沉,嚇唬他弟弟妹妹。他真的是付出了太多,看樣子到時候要去魚婦那裡都收點利息。
這種年頭也只是轉眼,而雷鵬見到眼前的人依舊一副油鹽不進,雖然怒到不行,卻也更加忌憚。但轉念一想他今日的最終目的,罷了罷了,就讓這小子多活一陣子吧,為了他的大業,小不忍則亂大謀。
“哈哈,容兄說笑了,對待這樣十惡不赦之敵人,肯定要先斷其臂膀,不讓他有反攻的機會是吧。我想我們的海皇也會理解的。”
泉玉瑱眼中盛滿怒火,靠,這小白臉拿我們來威脅大哥!
如果泉十一知道泉玉瑱內心的想法肯定會誇一誇他,這該死的政治嗅覺,就這麼一句話就聽出隱在底下的威脅。
泉十一微微一笑並沒有接這句話。
雷鵬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笑著拍了拍手,那地上的血人很快又重新被拖了出去。地上那灘殷紅的血跡很快便乾涸成棕黑色。但卻沒有一人理會。只有泉琳琅發現從剛才一直站在原地沒有說一句話的霍天嬌在霍林被拖出去時眼神有了那一瞬間的變化。
雷鵬沒有多理會彷彿被定在原地的霍天嬌,眼神掃過時彷彿這人像是死物一般,沒有絲毫關注。任由她依舊不尷不尬站在那裡,而霍天嬌也聽話地像是木偶人般,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哈哈哈,容兄怕是猜到雷某要請各位來府並不僅僅是小孩子打鬧這件小事吧”
終於進入主題了,泉十一內心舒了口氣,放下杯子,理了理袖子:“願聞其詳。”
“容兄爽氣人。”雷鵬彷彿也有些煩了打了這麼久的底稿,他向著邊上候著的李源一示意了下,那李源一就領著霍天嬌走了出去。
泉琳琅看著那霍天嬌的背影有些回不過神,不想卻聽到雷鵬開口:“如果容姑娘對天驕感興趣,一會兒可以讓你們玩兒會。”
泉琳琅收回了目光,只是笑笑說不用了。
雷鵬也沒多勸,他的全部心神都在他後面要說的事情上。
“不知容兄有沒有聽說過天上湖?”
“天上湖”顧名思義便是天上的湖。這是一個移動的秘境,每次出現都是隨機的,而每次出現在某個地方停駐的時間是兩年。而這兩年你可以盡情的探索這個秘境,而兩年後秘境消失,百十年後才會再次出現在別處。也因為這個秘境的特性,所以遇到全靠運氣,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回。畢竟你永遠不知道秘境這次停留的地點是不是哪處險境上頭。
終於有些有趣的事情了。
“當然聽過。家父家母有幸遇到過一次。據說此秘境的資源很豐富。”泉十一依舊一副悠閒,但兩小隻的眼神就晾起來了。
泉十一也沒管他們,畢竟聽到這種訊息不心動才奇怪。
雷鵬雖不滿意泉十一的漫不經心的態度,但此時他正有所求之時,他也沒有太計較。但以後......總有一天他要讓這人為他今日的表現付出代價。雷鵬彷彿想到了什麼,笑容變得更加熱切:“明人不說暗話,雖然不知是什麼法寶掩飾了容兄你的修為,但想必容兄應該已經是已達元嬰期了吧!”雷鵬臉上有著篤定,也不等泉十一回答,繼續說:“雷某得到訊息,此秘境又出現了。不瞞容兄,雷某最近正在突破的關鍵,正缺少一樣丹藥,我手上剛好有個手札,裡面一種材料正好在那處”天上湖”秘境。”
其實他內心無不得意,畢竟正好在他需要的時候,這秘境就出現了,正是瞌睡時送枕頭。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做的那一切謀算都沒有錯。雷鵬內心忽然恍惚了下,但又再次堅定了下來。
“而雷某願同容兄一同分享這秘境的方位,希望容兄與雷某同行,關鍵時刻能助雷某一臂之力即可。而秘境中所得寶物皆為尋得之人所有。”雷鵬篤定地看著泉十一,他料想沒人會拒絕這個。畢竟沒有他帶著,泉十一也沒辦法得知這次秘境的位置。
泉十一併沒有拒絕,只是這種訊息這人竟然能瞞的這麼嚴實,沒有任何風聲傳出。
“不知雷兄打算帶多少人去?”
雷鵬聞歌識雅意,他看向泉十一身邊的泉玉瑱與泉琳琅,他笑著說:“我觀這弟弟也快要衝擊金丹了,要不這樣,容兄可以帶上包括弟弟妹妹後另外再可新增一個築基期的名額如何?而我也是帶兩個築基期一個金丹期如何?當然進去前我們都會立個天道誓言,不會互相算計殘殺。”
泉十一對這些不置可否,畢竟天道誓言又不是不能鑽空子。
“那就按雷兄的安排。”泉十一頷首。
“爽快!”雷鵬雖知泉十一不可能拒絕,但是事情能這麼快速地定下,也讓這個已經迫不及待的人喜形於色。
“不知是否可以容我們回去準備一下再出發。”泉十一依舊寵辱不驚,彷彿沒有什麼能讓他動容。而另一邊鮮明的對比就是兩小隻已經變得躍躍欲試,再怎麼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了他們變得亮晶晶地眼睛。
好開心,一想到要跟著大哥去父皇母后去過的秘境,他們就怎麼都壓抑不住內心的雀躍。
雷鵬此時內心有些輕鬆,連表情都變得更加溫和:“當然!當然!五日可否?”
“三日即可!想必距離發現這秘境已經有了一些時間了,雷兄一直沒有動身怕是有什麼顧慮。”
雷鵬也沒有隱瞞:“其實雷某找容兄一方面想要在秘境中互相照應,一方面是這秘境開啟的方式有些苛刻。它需要三個元嬰期以上修為的人同時輸送靈力才能開啟。”
“那另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則是?”泉十一也沒有怪他隱瞞。
“正是在下義女的父親——重明島島主霍朝陽。”雷鵬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此人可信?”泉十一彷彿不知道里面的關竅,適時地表現其中的顧慮。
“放心吧容兄。”雷鵬笑的放肆,也不多言,只是篤定。
泉琳琅在一邊聽著,只有努力攥緊袖子才沒讓自己失態。她有些摸著了什麼,她忽然有些擔心大哥,如果想要要挾大哥,他們便是最大的破綻,而今天這一趟,不知這種個過程他們有沒有中招。
但是對泉十一無條件的信任,她想起了大哥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將這擔心收了起來。
泉十一站起身便要回去,雷鵬極力挽留用餐。
“雷兄不必急在一時,等雷兄心願成時,不妨好好擺個三天三夜的酒席。到時容某定不請自來,好好敬你一杯。”
雷鵬想想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更加覺得這人雖然清冷,但句句說到他心坎,竟有些欣賞。
“那容兄慢走,雷某便不再挽留,五日後,雷某在這裡恭候大駕!”
說罷,李源一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招出一艘精緻的飛舟,而他則是先上了船恭敬等待。泉十一也沒管這前後的差別,徑直領著弟弟妹妹上了飛舟。
與雷鵬互相抱拳見禮後,便乘著飛舟從主峰一路向下飛走了。而路上遇到的修士無不退避。泉十一這次沒有再往那盛滿紅光的峰頭再看去,只是立在這飛舟的船頭,看著這雲霧環繞下的一個個山頭。他看到了有練武場、有器峰、有藥峰......完全具備了一個宗門的配置。
後續該怎麼整合這裡將是個大工程,這與藍瑛島情況不同,讓泉十一多少有些頭痛。
而在泉十一一行人走了沒多久,雷鵬身後走出一個人。竟然是與那李源一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但卻穿著妖嬈的紅衣,眼中精光閃爍。
“島主,這人怕是不會聽話。”與穿著不一樣,這人聲音卻是意外好聽,像是雨落的聲音,清粼粼。
“無妨,有的是辦法讓他聽話。”說著卻是直直地盯著那人的臉看,正當那人要微微展開諂媚的笑顏時,卻被雷鵬一巴掌扇偏了臉。
“別用與他相似的臉作出這種表情。”他目光沉沉,那個人只會無視他,怎麼會這麼看著他,並且還要展開笑容呢。
“去領罰吧。”他手心用靈力聚起一團水,細細地清洗著剛才那隻手,然後慢慢地回了自己的洞府。
留下那人低著頭,卻彷彿沒了靈魂的破布娃娃,過了好一會兒,才細細地摩挲了很久被打的那邊臉,吐出了那紅豔豔的舌,那彷彿是蛇信子般的舌頭舔了舔破損的嘴角,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回頭看了一眼雷鵬消失的地方,然後頭也不回地飛下了那主峰。
回到如意閣,泉琳琅與泉玉瑱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濁氣,還是熟悉的地方讓他們放鬆。
“看你們這些出息~”這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魚婦嚇了兩小隻一跳。
“你白天也能出來麼?”兩人驚訝。
“誰說我白天不出來的。”他嫌棄地將眼神從那輛傻兮兮的孩子身上移開,一點都不像他們這個老狐狸大哥。
而且他以前只是不想白天出來,又不是不能出來,畢竟那時候他自己都要覺得自己只適合那無邊黑暗呢。這時被他抱在懷裡的白貂,輕輕用毛茸茸的尾巴掃了掃他的衣袖,傳來無聲的安慰。魚婦一頓,然後捏了捏白貂的圓圓的耳朵,徑直在泉十一面前坐下來。
看著泉十一還有興致在那裡翻著碧海志,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你倒是安穩,都去那個地方轉了一圈了,也不怕沾點什麼不好的回來。”
然後還特意看了兩小隻一眼,意有所指。
“沒事,如果這樣就讓他們著了道,我這身修不要也罷。”話裡充滿著自信與對雷鵬的不以為然。
“那人是小人!反正你們還是要當心,別不當一回事,最後著了道。”說到這裡魚婦內心心有慼慼。
泉十一漫不經心抬頭正想說什麼,看到魚婦那張臉忍不住頓了頓。
他內心有些無語,不會那麼狗血吧,他終於想起來李源一的臉在哪裡見過了,不就是眼前這位。
他終於放下手中的書,嘆了口氣,拍了拍魚婦的肩膀,然後在對方一臉懵逼的表情中給他倒了一杯酒。
哈?
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是魚婦依然喝下了這杯酒。
天道老爺誒,為啥這杯酒特別苦捏?
泉十一:你飲下了自己的苦,就說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