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的宿舍裡,李清晗靜靜地坐在床邊,將洗漱完的牙刷牙膏放進床底的洗臉盆裡,將自已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床板。
自從秦王出現在他夢裡之後,這是他第一個在學校的夜晚。
他憂心忡忡地抬起手掌,看著手心裡的青色符文,眼中露出擔憂和奇怪的神情。
“一個多周了,為什麼秦王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已的夢裡過?”
這兩天,他若不是一夜無夢就是做著其他正常的模模糊糊的夢,再也沒有了那種被人緊盯的感覺。
“幹啥呢?內卷?”於璐走上前來,扒開李清晗舉起的手說道。
李清晗被嚇了一跳,沒來及反應,手裡的符文便被舍友于璐給看了個完完整整。
李清晗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見於璐將李清晗的手鬆開,一臉的無語:“多大的人了,還在手心裡畫畫。”
“我還以為寫的是英語單詞呢。”
李清晗尷尬地一笑,借坡下驢:“晚自習太難撐了,忙裡偷閒畫著玩呢。”
於璐爬上床,不再出聲。
楊開文光著膀子從宿舍外走了進來,將手裡的洗臉盆放入床底後,他看著屋內齊全的四個人,說道:“老竇呢,噢,都在啊,我關燈了。”
竇佳旭:“嗯。”
說罷,宿舍內頓時一片漆黑,只聽得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李清晗閉上雙眼,他回想著當時進入青銅宮和回到現實的細節,腦海中思緒萬千。
“會不會需要我和它建立聯絡呢?”他想道。
李清晗緩緩抬起,將手放在了額頭處,下一刻,在滿屋黑暗的掩飾下,李清晗調動起身邊的靈氣,一個小小的旋渦在他左手手心的符文上緩緩旋轉。
【壓制】。
李清晗心念一動,一股無上的壓迫感從他的眉心湧來,像是臣子遇到了帝王一般,與此同時,一股清涼之意也從他的大腦傳來。
李清晗:……
“怎麼更清醒了?”
他緩緩抬起左手,眼睛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地閃動著,思緒卻如火車般高速行駛。
不是額頭?難不成……
“那顆痣?”李清晗突然想起。
他再次將左手放於面部,貼靠著眼角的黑痣,一抹青光再一次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然而還是沒有預想到的狀況發生,但是這一次,他卻感覺到手心裡像是多了什麼東西。
好像是個圓柱體……嗯,是個把手……
他剛從額頭上舉起左手,想要弄明白手裡握著的是什麼,可還沒等他看清,一個聲音就從側鋪傳了過來,嚇得李清晗趕緊將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塞入了夏涼被裡。
“什麼玩意兒?”竇佳旭將頭轉向李清晗這邊,表情猙獰,睏乏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神奇怪地看著他,輕聲說道:“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閃到我了?”
李清晗一臉茫然地轉過頭,看向竇佳旭,無辜地說道:“啥?”
竇佳旭環視了一圈宿舍,又看了看窗外黑咕隆咚的天空,一臉的疑惑。
“沒事沒事。”
他撓了撓頭說道,重新躺好身體,再次向著夢鄉中遁去。
見宿舍重歸平靜,李清晗把那東西從被窩裡輕輕拽了出來,隨著那個東西在李清晗的撫摸中逐漸成型,李清晗將他舉在空中。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李清晗的雙眼頓時瞪大了,他倒吸一口涼氣,嘴巴遲遲不能閉上。
“這是……”
他撫摸著手裡的這把似乎渾身散發著威嚴的青銅劍,仔細地觀察著這上面的符文,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這個東西,一直以來都藏在他的那顆突然出現的淚痣裡。
他早該想到的。
“這就是……”李清晗小聲喃喃道,“泰阿劍?”
不行不行,我得趕緊藏起來!
首先不提青銅器具的本身價值,單單他這個“聯盟遺留問題”,就能將自已置於絕境。
李清晗捏住劍的把柄,緩緩閉上眼睛,意隨心動,靈氣在他的手心處再次凝聚,心裡不停地暗示著自已能夠將其收回。
“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隨著幽暗的宿舍內,一道青光再次閃過,那柄泰阿劍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這一幕,李清晗內心狂喜,他沒想到自已的嘗試真的能讓泰阿劍來去自如。
楊開文:?
剛才是不是有光閃過?
李清晗深吸一口氣,他將雙手放在胸前,正當他想要安心地睡去時,突然身體一顫眼睛睜大。
他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是頭腦,不是淚痣。
難道……
李清晗突然回想起,那日他與秦王在青銅宮內對決的場景,以及宮隊長對自已出手的那個位置。
要不是他當時的精神狀態已經很疲憊了,不然李清晗現在也不會忽視掉這件事情。
心臟,是心臟!
想到這裡,他將左手放於心口窩,三秒後,漆黑的宿舍內青光再次一閃,彷彿夜空中劃過的一道流星,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唉?剛才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上鋪的於璐突然睜開眼睛,一臉疑惑地看向下鋪眾人,只見竇佳旭已經坐在了床上,四處張望著什麼。
“你也注意到了?”楊開文從對面床上鋪立起身,一臉驚異。
“我受不了了!”還未等兩人說話,竇佳旭從床上一躍而起,他到處檢視著宿舍裡的電子產品,臉上寫滿了痛苦。
“到底是什麼東西閃來閃去的?”
……
“嗡——”
李清晗睜開雙眼,他呆呆地看著滿是水窪的地面,周圍漂浮著一大片霧氣,彷彿他就身處於雲霧之內。
“這是哪兒?我不應該在青銅宮嗎?”
隨著他的意識漸漸回到身體,他看了看自已的雙手,然後抬頭看向前方。
一座巨大的青銅門扉立於他的面前,巨大無比的青銅巨宮在門扉的框架上威壓滿滿。
“青銅宮?”
李清晗一臉震驚,他這一次居然沒有被傳送到青銅宮內,而是處於青銅宮的門外。
“這是乾冰還是霧啊?”他用手輕輕拂過身邊的雲霧。
此時若是來一首經典的《雲宮迅音》,當是十分應景吧。
他重新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巨大宮殿,眼神裡摻雜著異樣的感情,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突然僵在了臉上,眼睛中閃過一抹無法描述的震驚。
他猛地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一片片石鐵森林倒立在天穹之上,與其說那是無數城市,倒不如說是萬里無垠的廢土,像是被巨人拋棄的玩具,又像是被上帝遺忘的世界。
這些城市建築風格各異,但無一例外不是破爛不堪,處處透露著一股腐朽死亡的氣息。
李清晗踉蹌著後退幾步,看著頭頂上的情景,身上的汗毛像是貓的毛髮一般爆炸開來。
到底誰是天?誰是地?
畫面一轉,此刻他與青銅宮倒懸在天空之上,這漫天雲霧之下,是一幅無與倫比空前慘烈的淒涼畫卷。
他目瞪口呆地倒視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他感覺自已面前的彷彿是一個失落的世界,無比輝煌燦爛的文明,卻最終無可避免地走向了毀滅。
就像一顆璀璨的流星劃過天空,終於在最後展現出它殘破瘡痍的一面。
好似一個個餘暉之下的失意文明,一座座餘燼之後的終末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