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囡研究生畢業後一直在秦闕的律所任職,她在國外六年,一直沒有動用袁建白當初給她用作留學花銷的卡。
哪怕其中的金額逐月在增加,但溫囡只是將這張卡保留著,等回國之後還給他。
她知道叔叔阿姨對他很好,她不想再與袁家牽連太深。
工作以來,溫囡賺了很多錢。
在美國做律師和國內不同,這裡,律師不僅是排名名列前茅的高薪職業,還可以享受各種福利補貼,溫囡早就實現了經濟獨立。
不僅如此,她現在在紐約也算是小有名氣。
秦闕比她更厲害,很難想象,他一個豪門公子哥,竟然在國外一邊讀書一邊創業,至此取得斐然的成績。
溫囡也自知自己不小了,十九歲出國,今年她已經二十六了。
十八九歲的時候感情稚嫩,與喜歡的人找不到融洽相處的方法。
兩個人誰都不會想法解決,一個莽撞,一個躲閃,最終只能彼此傷害。
現在性格成熟了,身邊卻沒有喜歡的人。
這些年,溫囡不是沒有想過袁錚。
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逼迫她做選擇,不許她眼裡有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時常與她無理取鬧,需要她去哄。
她那時候太過小心翼翼,時時多想,擔心自己不配,又怕他沒有真心。
後來,奶奶去世,她本就敏感的心思更為脆弱,加上自己與袁錚紛擾錯雜的感情攪得她習慣性地縮排殼裡,在袁建白明確提出幫助時,她鬼鬼祟祟的逃走。
當時她真的太害怕了,害怕一個人面對袁錚不穩定卻洶湧難纏的情感。
走得匆忙,她連自己最喜歡的林阿姨都沒有告訴,只如白眼狼一般,給對方留下一封書信。
她不敢傳送資訊,她怕被袁錚發現,順藤摸瓜找到她逃走的路線。
剛開始是害怕的,怕被袁錚找到,怕他過來帶她回國。
她相信袁錚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他偶爾偏執起來,沒有人能攔得下他。
後來為什麼不怕了呢?因為馮翎告訴她,自從秦闕大學畢業確定來波士頓讀研,袁錚他們就知道了溫囡的學校。
這很好猜,所有人都認為秦闕喜歡溫囡。
不然,波士頓不是秦闕最好的選擇,他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
聽到這個傳聞時,溫囡不信,她不覺得秦闕喜歡她。
就此,她還貿然去詢問過,秦闕否認了。
他說,他喜歡和熟人待在一起,其他朋友也可以來波士頓,他不在意。
秦闕的話更加印證了溫囡心中的自信,她和秦闕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與其他人於秦闕的不同在於,她是他的同門師妹,是受他影響半路轉行,跟著他一路橫衝直撞的律政道友。
秦闕不缺錢,他現在追求的已經是超脫物質之外的東西,說虛浮點,是靈魂境界。
溫囡同樣,哪怕她剛入行時缺錢,她也沒結果昧良心的案子。
她每天都認真收集案件資料,兢兢業業的工作,只為了儘早無愧於心的賺取到足夠的財富。
她想做秦闕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
她的志向不單單是一個律師。
回國休息沒幾天,秦闕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裡,他言簡意賅,沒說旁的情況:“最近事務所接了一個案子,你來還是我來?”
事務所從紐約遷到國內,秦闕現在的工作量很大。
雖然有了在紐約打出的名氣和金字招牌,但現階段,他們還是屬於重頭再來。
他是老闆,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溫囡自然地體恤道:“當然是我來,什麼案子?”
“暴力強拆.”
秦闕聲音難掩疲憊,“客戶現在要告對方故意傷害.”
溫囡眉心斂起,“驗傷了?”
“驗了,有驗傷報告.”
秦闕那面確實忙,事務所的電話響起鈴聲,他匆匆收尾:“明天你們見面談,我這還有些事.”
掛了電話,溫囡倒抽一口冷氣。
拆遷可不是一個能輕鬆解決的問題,利益牽扯太模糊了。
既然發生了強拆的情況,那就說明住戶有更高的拆遷費要求,建築公司不願意多掏錢。
溫囡突然想起,剛剛沒問秦闕被告是哪家公司,導致她現在想事先了解情況都無從下手。
可正是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失誤,溫囡第二天就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
她沒想到,被告是袁錚的公司。
她更沒想到,在這六年的時間裡,袁錚成長得這麼迅猛,他憑一己之力將袁氏帶上了產業新高度。
袁建白已經退居二線,這些年開始陪老婆旅遊休假,提前享受老年安逸的生活。
袁氏被袁錚接手後,在最短的時間內發揮出最大的效益,早已成了行業內的龍頭,高高地壓其他家族一頭。
溫囡感慨於袁錚的成熟與成長,也驚詫於他早年間的不務正業。
在她十八歲的時候,他二十。
那時的他太放浪形骸,每天都是玩玩鬧鬧,他身邊有朋友,有她,他根本不著調,也沒想著過早給家裡做生意。
現在完全變了樣,他只愛做生意。
關上電腦,溫囡簡單瞭解了袁錚的現狀,心中習慣了的那種空曠瞬間被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充盈,很難受。
洗了澡躺在床上,她遲遲沒有睡意。
現在時間還早,夕陽剛剛落下去,暈染過的橘色光影漸漸隱淡,室內陷入一片清冷之中。
明明是盛夏,溫囡卻感受不到暖意。
她此時心裡莫名的亂,六年分兩段。
前半段想念袁錚,過得好不好,還生不生她的氣。
後半段她知道袁錚不再找她,她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學業和事業上,接受他開啟了新生活的訊息。
這當然是好訊息,做出離開決定的人是她,他就該把她忘了。
這也是她一開始想見到的結果。
此時溫囡才發現自己很矯情。
被袁錚糾纏,她想要自由。
袁錚徹底放手了,她又會偶爾懷念。
和袁錚在一起的時候,她沒感覺自己多喜歡他,只以為自己是半推半就,順水推舟成了他的女朋友。
直到她去了美國才有實感,她還是那個保守的小鎮女孩,如果不喜歡袁錚,她不會在臨走前,躺在他的床上,從一開始的反抗,到完全接受他的撫慰。
他們除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發生關係,好多親密的事都在那天,在他的臥室做過了。
所有人都以為袁錚和溫囡的分手是因為他們吵架吵到崩潰點,可只有溫囡知道,那天,袁錚輕笑著以為他們明早就要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