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黑夜中的星星（五）

從工廠出發，一路向北，兩人很快就要到貧民窟了。

“赫爾，這有隻老鼠誒！”蒂奇在一個殘破的機器人中發現了一隻受傷的小老鼠。

“這隻老鼠……好像腿折了，另一條腿上還有個窟窿。”赫爾靠近說。

她下意識的掏出白蘚藥劑，將魔力凝聚在手上，然後給它抹藥，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傷口：

“癒合如初”

一套動作行如流水，等她反應過來，小老鼠的傷已經被她治好了。

赫爾：我剛剛乾了什麼？

蒂奇：……

小老鼠傷好了，它用黑豆一般的小眼睛看著赫爾，赫爾微笑著伸出了手，小老鼠想要去蹭，卻直接穿了過去。

赫爾捂嘴輕笑，用魔力凝聚出實體，輕輕的用手撫摸小老鼠還不算太髒的絨毛。

“吱吱”

小老鼠叫了一聲，頓時，旁邊破舊的機器人裡面鑽出了好幾只

它們都餓得皮包骨，瞪著圓圓的小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兩人。

看得蒂奇都不好意思了。

他掏出一塊麵包，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灑在老鼠們面前。

“吶，都給你們。”

老鼠們一擁而上，抱著小麵包塊就啃起來。

“它們好可愛呀！”蒂奇也感慨道。

大概有十來只老鼠，看上去都很小，還未成年，它們吃飽後都圍住蒂奇和赫爾兩人。

其中一隻嘗試著爬到蒂奇身上，它站在蒂奇的肩膀上，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下“吱吱”了兩聲。

蒂奇：？？(ﾟOﾟ)

赫爾：！！

蒂奇雖然很驚訝，但並沒有把它甩掉，於是其它小老鼠也都爬到他身上，有一些鑽進了他的袍子裡，有些站在他的肩膀上，其中一隻竟然還鑽進了他蓬鬆的鉑金色長髮裡，探出個小腦袋。

“噗呲！”赫爾忍不住笑出來，迎來蒂奇不高興的目光。

“別這麼看我，我經過專業訓練，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赫爾咳了一聲，

“我覺得你可以有一個霸氣側漏的名字，我想想……鼠王！！是不是聽著很厲害！”

蒂奇臉都氣紅了，偏偏頭上的那隻小老鼠還配合的發出“吱吱”聲。

“開玩笑的，別生氣嘛！”赫爾走到蒂奇身旁，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膀，拉著他繼續朝貧民窟走去。

蒂奇給自己套上幻身咒，但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因為他的所過之處機器全部失靈，監控就跟個擺設一樣。

貧民窟髒亂破敗不堪，地上還流淌著散發著腐臭味的不知名液體，街道上的人也都是一些衣衫襤褸的老人和小孩，瘦巴巴的，死氣沉沉的。

他們發現了棕發女孩正站在平民窯的十字路口上等著他們。

蒂奇撤掉了幻身咒，棕發女孩看到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下意識的要拔出腰間的匕首。

在看清來者後，她很快就冷靜下來了，眼中的羨慕一閃而過。

“那個女孩呢？”

“她離開了。”

“好吧。”棕發女孩沒有多問，她又看向蒂奇：“我想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蒂奇·馬爾福，你可以稱呼我為蒂奇。”

“馬爾福……”棕發女孩小聲的自言自語，眼中閃過異樣。

“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我家看看。”棕發女孩帶著蒂奇穿過大街小巷，兩個年齡明顯超過11歲又不到20歲的孩子出現在街上十分顯眼。

棕發女孩的家非常窄小，家裡只有一個老人。

蒂奇看著棕發女孩照料著她的奶奶，好奇的問：“你知道那本小說在哪嗎？”

棕花女孩給躺在床上的奶奶蓋上被子，然後就開始四處找起來，但並沒有找到。

她看向蒂奇，雙眼空洞無神。

“它被燒了……”棕發女孩聲音變得沙啞，臉上也出現龜裂，條條黑色的裂痕中冒出黑氣。

蒂奇下意識的握住魔杖，赫爾也緊緊的盯著她。

“蒂奇……”

“怎麼了？”

“如果這次逃跑沒有你，我因為內奸的原因失敗被抓，會不會就死去了？”她低聲問道。

“就連隨身攜帶的小說也被拿走燒了……”

蒂奇聽到她的話有些意外，一直沉默不語。

“你能夠反抗它們，有勇氣跑出來已經很好了，奶奶為你驕傲……”躺在床上的奶奶說話了。

棕發女孩臉上的裂痕消失了，她又恢復了原狀。

她在奶奶床上坐下，看向窗外，說：“從貧民窟一路向北，在這個世界的最北方有一座高塔，據說爬到塔頂就可以通往異世界。

想從這個世界離開回到你原本所在的世界，只有這個辦法了。很抱歉我不能跟你繼續前進了，我要留下來好好照顧奶奶。”

從棕發女孩的家出來，蒂奇問赫爾：“現在是要去北方的高塔嗎？”

“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吧？那個女孩很奇怪，那個反應…就好像她突然發現自己死去了一樣……”

赫爾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原本理清的思路此刻卻混亂了起來，一切事物好像毫無關係，又好像緊密相連，一環扣一環。

安娜當時也跟她說這個考驗是帶蒂奇他們來到一個異世界，但絕對不會傷害到他們。

既然不會有危險的話，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吧，去高塔。”

他們來到貧民窟的另一頭，高塔和貧民窟中間隔著一座由石頭和廢鐵砌成的大山。

一條四人寬的隧道穿透了這座大山，隧道兩邊各有一排火把。

他們進入隧道，很快來到了一個分岔口，一條繼續延伸火把，另一條沒有火把，黑漆漆的一片。

蒂奇莫名的感到一陣恐懼，他看向黑漆漆的那條路，黑暗中似乎有低語聲傳來，那是人類的語言嗎？

“走光亮的那條吧，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的害怕。”蒂奇說。

於是兩人繼續走有火把的那條路，之後遇到了分岔路口，都是走有火把的那條。

他們走了很久，隧道很安靜，只有火把燃燒的聲音，直到他們又來到了一個分叉路口。

蒂奇正準備像先前那樣走有火把那條，赫爾卻拉住了他。

“別走！”她壓低了幾乎要吼出來的聲音。

“前面有東西在盯著我們，我有種強烈的直覺，危險……絕對不能走那條路……”迎著蒂奇疑惑的目光，赫爾小聲的說。

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彷彿天生就壓制著自己一樣，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那我們退回去？”蒂奇魔杖微微抬著指著前方，彷彿下一刻就要射出魔咒。

他頭上的那隻小老鼠也跳到他的肩上，緊緊的盯著隧道的盡頭，黑豆般的小眼睛裡倒映著一個詭異的黑影。

“記住，永遠不要對未知的危險露出自己的後腦勺，走那條漆黑的路，不要怕，有我在。”

蒂奇攥緊魔杖，看著那條漆黑的通道，用餘光看那條有火把的通道，赫爾則死死的盯著有火把的通道，和蒂奇慢慢挪向另一條道路。

進入那條漆黑的道路走了很久，那種夾雜著危機的窺視感才消失，讓赫爾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沒有了火把，溫度驟然下降，讓蒂奇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整個隧道迴響著他們沉悶的腳步聲，還有水滴的聲音，蒂奇最後走的有些累了，頭因為缺氧而暈乎乎的，坐下來喘著氣。

小老鼠們從他身上下來，都圍住了他，用亮晶晶的小眼睛看著他。

赫爾則準備用透明的身體直接穿過牆壁，不同於之前，這次她直挺挺的撞在牆壁上。

“真是的……”她揉了揉臉，突然發現牆壁的縫隙間有黑色的液體正在慢慢滲出。

“是邪神的氣息！”赫爾立刻退後，表情凝重起來。

有邪神就說明事情不簡單，怎麼回事？難道這個世界……

“我好睏啊……赫爾…我好想睡覺啊……”蒂奇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小老鼠們拉扯著他的衣袍，似乎在努力的不讓他睡去。

“別睡！”赫爾發現蒂奇的生命氣息逐漸微弱，她有預感，一旦在這裡睡下去，必死無疑！

她拿出一瓶提神劑，讓蒂奇喝下去，重振精神繼續往前走。

他們一直在往前走，彷彿已經走了幾個世紀，直到……

“前面有光亮！是火光！”蒂奇指著前面說。

“繼續往前走，我能感覺到那條路很安全。”

他們走出這條分岔路，發現左後面還有一條有火把的通道。

“走前面那條。”

於是他們繼續往前走，最後走出了這條隧道，來到了……

貧民窟。。。。

“這是怎麼回事？！”赫爾看著他們先前進來的地方，感覺頭上有一群烏鴉飛過。

“What？！！合著我們走這麼久，全都是白費的！！？”蒂奇感覺自己的怨氣可以沖天了。

“這位先生和這位小姐，你們似乎很苦惱呀。”身後傳來一聲不男不女的聲音。

蒂奇立刻轉過去，“譁”的一聲，白蠟木魔杖直指對方。

是一隻人形老鼠，體型有一個11歲孩童那麼大，他悠閒的叼著一隻煙，完全無視了眼前的小木棍，直立站在隧道洞口。

“鼠人？”蒂奇警惕的看著面前這個奇怪的生物，“你要幹什麼？”

一旁的赫爾也說話了：“小姐？你能看到我？”

“兩位不要慌張，我沒有惡意，至於這位小姐，”鼠先生用那雙黑色的眼睛直視赫爾的眼睛，

“動物的思想是最純粹的，因此我們看到的也是最純粹的。”

他又用嘲諷的眼光看了看兩人：“你們兩個剛剛走那條隧道，是不是怎麼走也通不過去？那些火把就是引誘你們走進陷阱的，哈哈！”

鼠先生在嘲笑他們的時候，蒂奇的頭髮裡傳來“吱吱”聲。笑聲戛然而止，鼠先生不可思議的看向蒂奇。

蒂奇鉑金色的頭髮裡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來，小老鼠激動的從蒂奇身上跑下來，跑向鼠先生。

鼠先生小心翼翼的把小老鼠捧在手裡，其它小老鼠也紛紛從蒂奇的袍子中鑽出來，圍住鼠先生。

鼠先生來回看著圍住他的小老鼠們，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他的眼神很複雜，有驚訝，有喜悅，有懷念，還有其它說不出來的情緒。

最後，他深深的朝兩人鞠了個躬：“他們是我走散在外面的孩子，多謝你們的關照。”

然後他拿出一塊布，系在一隻小老鼠的脖子上，那隻小老鼠挺著胸，像個小隊長一樣。

“小隊長”吱了一聲，又鑽回蒂奇的頭髮裡，其它小老鼠也跑到蒂奇身上，鑽進他的衣袍裡。

“唉？”蒂奇有些茫然。

“他們願意跟著你，”鼠先生說，“這些孩子會聽你們的話。”

鼠先生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隧道，說：“如果你們願意幫我把這封信送到西南方向的富人區，我可以告訴你們透過這條隧道的方法。

你們可以從中間的那個工廠跑出來，來到貧民窟，肯定也有能力從貧民窟來到富人區吧。”

說著，他從破舊的衣衫裡翻找出一封信封和一張地圖，信紙發黃，顯然很老舊了。

“你知道透過的方法？”赫爾有些震驚。

“我們老鼠的偵察能力是最強的，怎麼會連個隧道都不知道呢？”鼠先生自豪的說，“這是去到富人區的地圖，你們或許需要用到。”

他將信封和地圖都塞進蒂奇手裡，朝他們紳士的行了個禮，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