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區與進門

李川家的地址在海城市的某個角落裡，那裡的情況葉迪也有所耳聞，是當年改革城市化的時候因為投入比不太樂觀而放棄的地區之一。事到如今無法評論這行為是否正確，但是它確實為其他地區的發展讓出了極大的通行道路。

但是這也不是沒有代價的，為此那片區域至今都只是居民區，沒有發展出像是葉迪的店鋪所在的區域那樣的巨大商圈，吸引外資和人員消費。只能淪為城區建設中的一塊墊腳石，卻也因為發展不快而成了底層居民能夠承擔的起的住宅區。

很顯然，李川家的條件不太好，不然他不會住在那裡——不過這只是葉迪以為的。實際上是僅僅三百萬，也只夠李川在這塊區域購房置地，我國的經濟發展太快，讓人民有些脫節了，只有少數人才能買起那些高價格的地塊。

閒話少敘，葉迪作為一名年輕的創業者，他也沒有座駕。這從前幾天的上班情況就能體現出來，有車的人是不會坐公交的。他只能開啟地圖導航軟體，搜尋了一下李川家的路線。然後開啟導航按照指示坐公交一路晃著去那裡。

在車子上的葉迪往窗外看去，天空陰沉沉的，彷彿暴怒後沉默的臉那樣，令人不寒而慄。風裡吹來的潮溼感聚集在玻璃上，逐漸地形成霧氣，遮擋住的城市的人群與流動的命運線。

讓人看不清情況。

視線被阻，葉迪只得伸手擦了擦霧氣，冰冷的觸感讓他有些迷茫。腦海中突然一絲靈光閃過，他想到了某些他曾經沒想到的要點，那就是……

“我好像沒帶傘啊……”

“這是要下雨的節奏啊……”

“難不成下雨之後我就要演繹一下沒傘的孩子要狂奔這樣的保留專案嗎？”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實在不行就去李川家打一下秋風，混一把雨傘回來，要是在李川家連雨傘都混不上，那大不了就打車回來唄。葉迪這出一次外勤的生意再怎麼窮也能掙一筆車費外帶填飽肚子，打個車還是能付得起的。

“工人村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往後門走，前門只上不下，謝謝合作。”

隨著失真的電子女聲響起，公交車的輪子碾過了站牌前的暫停線。聽到聲音的乘客們紛紛起身，如同木偶一般機械地挪向後門。辛苦和勞累在他們臉上刻下了痕跡，也侵蝕了他們的精神，讓他們成了行屍走肉，只會按照既定路線前進，就如同前些年廣受好評的《殭屍肖恩》一樣的情境。

生鏽的路牌在風中搖曳，如同稻草人站立著的它恪盡職守的目視著每個乘客從車上被解除安裝下來，然後繼續站在原地等待下一班公車的到來。

直到它完全腐爛為止。

葉迪看了看周圍灰黑色的建築物，還有佈滿油汙的小店鋪。穿著深色衣服遛彎的大爺大媽身邊圍繞著的狗狗，向他投射來不友善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葉迪突然感覺有些敏感了起來。

“奇怪了，為什麼我也會感覺到惡意呢？”葉迪突然想到，會不會是經常在這樣的環境里居住，李川才會有那種有人要謀害的奇異感覺呢？

但是想想又不對，他曾經很明確的說過那種感覺是和那個大門之夢聯絡在一起的，在之前他是沒有那種感覺的。所以又不太可能是這裡環境的原因導致的感覺。

那麼……

這裡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呢？

葉迪邊走邊看向周圍的人，這些人就是普通的平頭百姓，和他一樣的人。每個人的命運線也有長有短，有粗有細。他還注意到有一個賣油條的攤販的命運線和他的油條筷子緊緊纏繞在了一起，葉迪對這樣的情況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這說明這個人這輩子可能都要與被纏繞的物體為伍，上一個他看到的這種情況還是在冬凌雪身亡那天看到的那個熊布偶扮演員呢。

【南區十四號樓】

葉迪的面前，一片湛藍色蒙塵的號碼牌被釘在筒子樓的牆面上。

他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李川發來的訊息：“南區14號樓302號房。”

“應該是這裡沒錯了。”葉迪推開了年久失修的大門，踩著階梯往樓上走去。敲擊的地面在樓道里傳來了一陣陣的回聲，有些空洞。

說實話，這片區域已經失去管理很久了，原先這裡是歸海城當地的鋼鐵廠管理的，後來因為改革春風吹大地，原來的人們紛紛下海經商，該區域的居委會很快就解散了，加上重新組建又沒有經濟效應，所以新的居委會和物業一直沒有成立，只能被迫由城建部分負責。而城建部門每天的事情又很多，無法面面俱到，所以工人村房屋的維護修繕情況一直都很不太樂觀。

這也是葉迪為什麼在這塊區域看到的情況有些悲涼的原因了。

路過二樓的時候，葉迪看到每戶門上都掛著一束艾草。用紅繩捆著，拿膠帶掛在門上。應該是由驅邪的功效吧，可能。

三樓不過幾秒鐘的腳程，葉迪站在302的門前，看著面前由鐵皮組成的黑色大門，伸手敲了敲門。

“李川先生！我是葉迪！麻煩開下門！”

屋裡很快就傳來了拖鞋拍打地面的啪嗒啪嗒聲，接著李川的喊聲從門的另一側傳來：“好的！我現在給你開門！”

“咔噠。”門上的彈子鎖發出了清脆的開鎖聲，一道縫隙被推開，露出了李川那張臉：“請進請進。”

門被完全開啟了，葉迪從李川那帶著鉤子的脖子旁邊往裡看去，屋裡的佈置有些上個世紀90年代的風格，木質的傢俱，走的簡約風的大白牆，鋪著白瓷磚的廚房，還有坐在爐子上燉肉的高壓鍋。淡藍色的火苗正放肆的舔著焦黑的鍋底，努力加熱其中的內容物。

從門內傳來的空氣有些沉悶的感覺席捲了葉迪。

葉迪突然感覺那火苗和李川脖子上的鉤子命運線真像啊。一樣都在燃燒著。

葉迪對著李川笑了笑，踏步進了他的家裡，脫了鞋換上了李川遞過來的拖鞋，踩著地板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問李川：“你最近感覺怎麼樣啊？情況稍微好點了嗎？”

李川往廚房走，也是邊走邊回答：“沒有太大的好轉，只能說還是那樣。不然我也不會邀請葉大師你來我家看看啊，對吧。我先去忙活鍋，你先坐會。”

“好的。”葉迪應答道。

李川走進了廚房去忙叨他的烹飪大業了。葉迪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量著周圍的事物。

一張照片被擺在了客廳的茶几上，旁邊還有一包面巾紙和塞滿菸頭的菸灰缸，怪不得葉迪進來的時候感覺空氣有些沉悶呢。可能是李川這些天一直在抽菸解悶的原因吧，老爺們又不怎麼收拾家，又不會太記得通風換氣，煙味瀰漫在空氣裡也很正常。

只不過葉迪看向了照片，差點沒被塞一嘴狗糧到撐死。

那張照片，是白嫩版的李川和一名妙齡女子在湖邊拍的照片，角度獨特，陽光投射過來有一種別樣的美感。映照在女子的笑顏上不由得讓周圍的景物都亮了起來。

很顯然，李川有物件。

而且感情很好。

他背叛了革命。

葉迪摸了摸下巴，決定先保留意見，說不定那個女子是李川的姐姐呢，對吧。不過可能性也不大罷了。

李川在廚房裡喊道：“葉大師，你先看看我家吧，我的飯菜馬上要做好了，到時候賞臉吃一口吧！”

“好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啊！”葉迪回應道，他從沙發上起來，看了看周圍，除了擺在面前的茶几，也就是一臺液晶電視，還有掛在牆上的中國地圖。

屋外的景色也只是千篇一律的筒子樓還有灰色的天空，只有擺在陽臺上的綠色植物能給他的眼裡帶來一絲鮮豔的色彩。

“嗚！”高壓鍋開始洩壓，一股白線從鍋蓋的空隙中被釋放出來，李川避開了那道高溫的蒸汽線，接著散開的霧氣攜帶著氣味分子均勻的傳遞在屋子的各個角落，也讓葉迪聞到了肉的香味。

“挺香的啊！”葉迪拿著在陽臺上的多肉盆栽喊道。

李川把頭從廚房伸出來，笑嘻嘻地說道：“家裡弄來的土特產，加上新鮮的肉，還有我這個大廚的手藝，不香是不可能的，你就等著吃美食吧！”

“好的！麻煩你了！”

葉迪把盆栽放下，往廚房方向走了走，他並沒有在客廳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他現在比較想往李川的臥室走走，去看看。

除了要調查李川的感覺的原因以外，葉迪還有另一個任務。

就是那個支線任務。

什麼是李川的結局？

他的結局又是什麼樣的？

葉迪正在調查中。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