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直接拜託楊純陽去打擂臺,讓他再賺一千六百五十兩回來,楊純陽大機率會同意。可是那樣就會讓楊純陽陷入危險之中,江恆也不是傻子,沒有那麼天真,一晚上能賺上百兩的擂臺,比賽規則肯定不是點到即止。

就在江恆站在門口左右搖擺,下不了決心的時候,楊純陽醒了。

楊純陽醒來後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掀開被子伸腿去夠床下的鞋,穿好鞋一轉身就瞧見站在門口的江恆。

楊純陽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回來了。”

“嗯。”江恆有些難以啟齒,楊純陽自已去找危險的工作,和自已主動讓他去做危險的工作,這是兩回事。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江恆心裡就是有道坎兒。

楊純陽走到洗臉盆前,就著洗臉盆裡的冷水洗了把臉。也沒擦,任由水珠順著他下頜滴滴答答滴在他前胸上。

楊純陽走到江恆跟前,伸手揉了一把江恆的頭髮:“吃飯了嗎?”

江恆點點頭。

“吃飯了就去看看書,我一會兒出去,今晚不回來了。”

江恆眼睛猛地瞪大,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楊純陽:“你……你怎麼知道……”

楊純陽笑笑,把江恆攬到自已胸口,嘆道:“我不知道,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只是,我能幫你的不多。我說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江恆,我的命都可以給你。”

江恆瞬間紅了眼,他咬著下唇,終於下定了決心,將整件事都告訴楊純陽。

“楊哥,我遇到一個人,他叫謝修竹,他認出了我,知道我家的事。他說他知道是誰將我家害成這樣,他說只要我按他說的做,就告訴我那人是誰。”

“他的條件是什麼?”

“開商鋪,地點他來選,貨物從他那裡拿,要佔商鋪四成利。這些算下來要兩千兩。”

楊純陽那天去打了一回擂臺,知道段位越往上,賺的錢越多,也越難。但是這兩千兩,還是能拼一拼的。如果真的輸了,賺不到也就認了。

“確定他說的是真話嗎?他真的知道?”

江恆在南江城認識他的人並不少,知道他家裡出事的人也多,難保對方是不是以此來詐江恆。

江恆搖搖頭:“我不清楚,但是他說過他去拜訪過我爹,還認識顧學真,想來平常結交的朋友也都是貴族圈子的,可能真的知道。他說還在洛城待半月,半月內將錢湊出來,把鋪子開張,等他下次回來就會把害我家的人告訴我。

楊哥,我想試試,即便他不知道,咱們開了鋪子,也不虧,這錢也不是全都打水漂了。”

“行,你決定就好。我都聽你的。”

楊純陽揉揉江恆的頭髮,鬆開手將他放開:“以後有事直接跟我說,這些天很煩惱吧?”

楊純陽用大拇指輕輕在江恆發紅的眼睛上按了一下,聲音很輕地說道:“你還有我,我們一起扛。”

“嗯。”

#

楊純陽開始每天下午都往外跑,一直到天亮了才會回來。有一次,甚至連續兩天都沒回家。

楊純陽每回回來,都穿著長袖衣服,到家就是睡覺,睡醒了就走。

江恆手裡的銀票越來越多,短短七天,楊純陽已經帶回來了一千二百兩銀票。

楊純陽正往手腕上纏布條,這是喬爺專門給他找的武打師傅教他的方法。

牛三從外面進來:“戰神,喬爺找你。”

楊純陽將手腕上的布條固定好,起身往外走。

這幾天楊純陽每天都不要命的打擂,他在武賭圈子裡已經名聲鶴起,賺到錢的同時,也被喬爺看好。

楊純陽憑著一股蠻勁一路打到了三段,期間他也受了不少傷。

有幾個人看出了他並沒有什麼武術功底,唯一的戰術就是想方設法將對方摔到擂臺下讓對方出局。

楊純陽的力氣實在是大,反應也非常的迅速,而且只要讓他抓住,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人往擂臺下摔。

有人就將主意打到了楊純陽的手腕上,只要他手腕受傷,那他的優勢將會大打折扣。

昨天晚上的擂臺上,和楊純陽對打的幾人都採取了針對性攻擊他手腕的方法。雖然已經全力抵擋,但還是被踢了一下。

所幸楊純陽反應快,手腕關節沒事,只是已經紅腫,動手腕的時候有痛感。

手腕受傷後,楊純陽贏了那場就下場了。

下場後,楊純陽就被喬爺的人請了過去。

楊純陽跟著喬爺的人,走過一條通道,走到一間房門外。

喬爺隔著門對楊純陽說了幾句讚賞的話,而後便派了一個專門教楊純陽防護的練家子,讓他跟著楊純陽一起回去了。

楊純陽聽武打師傅的講解,才知道打擂的時候,可以用布條纏住手腕的方式,保護自已的手腕不受傷。如果不慎被人踢到手腕,也不至於傷到手腕關節。

楊純陽獨自走到喬爺的院子裡,門口守著的人看見他,往兩邊錯了錯,往裡一偏頭示意他進去。

楊純陽進去後,低頭恭敬地喊道:“喬爺。”

喬爺哈哈地笑起來,從交椅上起身,走到楊純陽跟前。他伸出手,想拍楊純陽的肩膀,但是身高差距有些大,夠不著,又把手收了回去。

“哈哈,戰神!小楊啊,坐。”

喬爺指了指就近的一把椅子,楊純陽坐下後,喬爺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錯,你非常不錯!”

“您過獎了喬爺。”

楊純陽說著客套話,喬爺在楊純陽眼裡就是財神爺的代名詞。他們是互利互惠的關係,喬爺看好他之後,牛三又找過他,跟他說喬爺把他每場的提成漲了,讓他以後好好幹。

“小楊啊,今天找你來,是有事跟你說。”

“喬爺,您講。”

“我想讓你今晚直接挑戰下山虎。”

下山虎是一段的人,是擂臺上的長勝將軍。從楊純陽進入武賭以後,就沒見人主動挑戰過他。

每次一段的人輪到跟他對決,都會很快敗下陣來。導致現在只要他勝利後,已經沒人上去挑戰了。

挑戰他的獎池,也不斷的上漲,現在更是高達五千多兩。

楊純陽有些猶豫,他現在穩紮穩打,用不了幾天,就能把兩千兩賺夠。如果冒進選擇下山虎,贏了還好,萬一輸了,再受點傷,剩下的錢就賺不夠了。

喬爺哈哈一笑:“小楊啊,那個位置更適合你。只要你上去跟他對戰,無論輸贏,我個人獎勵你一千兩。”

“成!”楊純陽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

下山虎一拳打在被他壓制在身下不能動彈的對手脖頸上,對方的腦袋猛地彈起又狠狠地砸在擂臺上,發出了很大的一聲“砰”響。

下山虎收回手,抬起壓在對方胸口的膝蓋,高舉雙手站起來,迎接臺下人的歡呼。

楊純陽冷眼坐在擂臺下看著臺子上得意的男人,這個下山虎每回都下殺手。只要跟他對上,就跟簽下了生死狀似的,只要跟他對決輸了,即便不死,也是重傷。

在一陣陣歡呼聲中,主持人走到擂臺上,宣佈了下山虎的勝利。

臺子下上去兩個人,將那個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不知死活的人抬了下去。

下山虎單舉著一隻手在擂臺上來回走,等著挑戰者。

楊純陽站起身,一步步朝著擂臺上走去。

觀眾席靜了一瞬,響起了更加猛烈的歡呼聲。

“戰神!”

“戰神!”

“戰神!”

主持人顯然是沒料到楊純陽會挑戰下山虎,一時間竟然也激動起來,還沒等楊純陽走到擂臺上,就宣佈道:“今天我們將迎來雙強對決!我們的長勝王者下山虎對戰新晉不敗戰神,讓我們拭目以待!”

擂臺兩邊各有一個可以通上去的臺階,一般對戰的雙方,會從分開的兩個臺階走上去。

今天楊純陽剛走到臺階下,就看到下山虎已經站在這邊擂臺的入口處雙手環胸等著他了。

楊純陽走上去,下山虎絲毫沒讓,堵在入口處。

兩人站的及近,兩人身高差不多,互相對視著,誰也不讓。

雙方膠著著,臺下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主持人顯然也沒來插手的意思,在擂臺上幾句話把觀眾的氣氛渲染的更高。

楊純陽往前一步,用肩膀撞開對方站到了主持人旁邊。

楊純陽站定後,便看著臺下的觀眾,等著主持人宣告比試開始。

下山虎也站到了主持人的另一邊,主持人一邊往後退,讓出場地,一邊宣告了開始。

幾乎就在主持人宣告比試開始的同時,楊純陽就感覺到了拳風。

楊純陽本能地往旁邊閃身,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另一隻手握拳快速擊打對方的腋下。

楊純陽一點沒敢輕敵,這人的狠戾他見識過,如果自已手軟,只會害了自已。

楊純陽不知道的是,在別人眼中,楊純陽跟他一樣狠戾。楊純陽這次重新回來打擂,對手都不是第一次那些人能比的。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打紅了眼,被他扔下擂臺的人,再也沒有出現在武賭的場地上。

楊純陽以為是對方被永久淘汰了,實際上是都被摔成了重傷,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能下來床的。

喘息之間,楊純陽已經連擊數下。換成一般人早就遭不住癱倒下去了,下山虎並沒有。他不止沒有癱倒下去,反而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楊純陽的拳頭。

楊純陽冷笑一聲,被抓住的手往上抬架高下山虎的胳膊,另一隻握著下山虎手腕的手猛地往下折。就聽“咔嚓”一聲,楊純陽鬆開手,下山虎的手臂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折了下去。

下山虎疼得臉色發白,愣是沒有呼通。重新得到自由後,他忍著痛,迅速地朝著楊純陽攻擊。

楊純陽倒是真的佩服他了,這人不單對別人狠,對自已更狠。

可惜下山虎手臂骨折後速度也跟著下降,這種速度根本就傷不到楊純陽。

楊純陽閃身到下山虎身側,抬腳朝著下山虎的腰猛地踹了一腳。

這一腳用了狠勁,下山虎的身子不受控地朝旁邊飛去,狠狠地撞在擂臺柱子上,一頭栽了下去。

#

楊純陽選了一身緊身的衣服,把手腕上的布條遮住。懷裡揣著一摞厚厚的銀票朝家走去。

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楊純陽自從去武賭後,從來沒在這個時候回去過。

楊純陽從狀元街拐進巷子,一拐彎就瞧見院門大開著,紀軍他娘坐在院門口跟街坊聊著天。

“小楊回來了。”

楊純陽抬手衝老太太和街坊打了招呼:“你們聊,我先進去了。”

紀軍拿著一本書在院子裡讀,瞧見楊純陽進來,衝著楊純陽打招呼:“楊哥,回來了。”

“嗯。”

楊純陽點頭,招呼過後,楊純陽進了他和江恆的屋子。

江恆蒙著頭還在床上睡覺,楊純陽進來他都不知道。

楊純陽走到床邊,輕手輕腳地把江恆蒙在頭上的被子拉下去。

果不其然就瞧見了江恆眼下的黑眼圈,江恆每回都要強撐著等楊純陽回來再睡。這是以為楊純陽今天不回來了,所以才剛睡下去不久。

楊純陽走到門口插上門,走到床邊,脫了鞋上床。

江恆還是面朝裡睡著,楊純陽將懷裡的銀票放到江恆枕頭邊,讓他一睜眼就能瞧見。而後便挨著江恆躺下來,頭抵在江恆被子上睡著了。

江恆做夢夢到自已變成了一條魚,被一張大網網住了身體,網越收越緊,讓他呼吸困難。

江恆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緩過神意識到只是做夢。

一睜眼就瞧見了枕頭邊那厚厚一摞銀票,江恆眼睛猛地一亮,轉頭去看楊純陽。

楊純陽跟個八爪魚一樣,手腳連帶著半邊身子都壓在江恆身上,讓江恆連轉頭都困難。

楊純陽睡得很沉,江恆放鬆自已的身體,在被窩裡緩慢地轉身,讓自已正對著楊純陽。

江恆這幾天很難熬,楊純陽不在,他擔憂的整晚整晚睡不著。

即便是他很困,也強撐著不睡。

江恆心裡對楊純陽有愧疚,他覺得楊純陽為他在外面拼命,自已卻好吃好睡,十分的對不住楊純陽。

讓自已過的難受一點,他心裡的愧疚感才能減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