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情劫九
開棺有喜冥夫求放過吞鬼的女孩 某君宇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要安置爹孃哥哥們得先將爹孃哥哥們的遺骸找出來,得有個放的地方。
現在自已住在楊純陽這裡,楊純陽倒是是個好人,但是他人再好應該也不會同意自已將家人的遺骸放到家裡。
還得找個地,得花錢買入土的地。
這年頭想要買墳地可不好買,窮苦人家死了以後,買不起埋骨地就只好薄棺一放,抬到亂葬崗裡。
江恆自知江家到他這裡就算絕後了,已經算是對不起江家的列祖列宗了,但是家人的屍骸還是要收一下的,算是盡孝。
江恆現在有些慶幸祖母在江府出事前就不在了,還能入了江家的祖墳,不至於暴屍荒野。
江恆還在想著,算著要用多少錢,就聽到了隔壁屋子的關門聲。
楊純陽關上門,將水盆裡的水順勢倒到地上。
雪化了以後,地上一直是泥濘的,這一盆水倒的離門口有些近了,有一些濺到了楊純陽的褲腿上。
楊純陽彎腰用手指搓了搓,也沒太在意。
拎著空水盆和兩塊抹布回了屋子,將水盆放到水缸旁邊,舀了一點水洗了手。在衣服上隨意擦了幾下,就走到爐火旁掀開鍋蓋看熱了沒。
鍋蓋掀開的一瞬間,熱氣和香味就出來了。
瞧見江恆還在倒騰爐灶裡的那點柴火,楊純陽挑了下眉毛:“好了,咱們吃飯。”
江恆起身去桌子上拿碗,這邊的楊純陽已經將鐵鍋端了起來,等江恆把碗筷拿好後,將鐵鍋放到了桌子上空出來的地方。
吃飯時,江恆一直在想錢的事。
楊純陽見他情緒不高,當他是在難過顧學真定親。想著要不要把顧世子在找他這件事告訴江恆,瞧了江恆一眼,又覺得不合適。
那顧世子跟尚書府結親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成親都已經提上了日程。就算是告訴江恆,又能怎麼樣?
以前顧世子後宅沒人,養幾個玩意兒解解悶這不算什麼醜聞,南江城裡好些貴族公子都這麼幹,沒人計較這些。
但是成了親有了家世的就不一樣了,嫁進去的新媳婦沒幾個人能容忍這些。
所以幾乎所有的貴族公子們,在成親前都會把那些養著的玩意兒都處理乾淨,不會給以後的生活添堵。
有一些難纏的,甚至會被殺掉。
楊純陽都是聽說過的,以前當個樂子聽,現在他真遇到一個,還真不是當初聽樂子的心態了。
“那個……楊大哥,我今天想去下城裡。”
江恆躊躇著開口,年根了,家家戶戶都貼春聯,他的字寫的不錯,去城裡找找,興許能找到工作,在年前賺點錢。
楊純陽心頭一跳,平白從心底裡生出幾分怒氣和煩躁。
他將這些歸結為對江恆不自愛的惱火,放下筷子,語氣不好地問他:“你去城裡幹什麼?”
江恆看著楊純陽猛然黑下來的臉,緊張的握緊了筷子,躊躇著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去找份生計,老在你這家坐著也不是回事。我字寫的還不錯,想去書鋪看看能不能找個寫春聯或者抄書的活。多少也能換點錢。”
聽到江恆說是想找個生計,楊純陽心頭那莫名其妙升起來的火也滅了。他重新拿起筷子,也沒夾菜,就握在手中:“你別去了,一路上都是泥濘,路也不好走,你這身子骨也弱,別再病了。我一會兒去城裡幫你問問,要是有合適的,我跟掌櫃的說說,把紙帶回來給你寫,等你寫好後再帶回去。”
楊純陽說得篤定,完全不是問句。
江恆正好也在擔心去南江城萬一碰到顧學真,聽楊純陽這樣說,正合他意。
“那麻煩你了楊哥,等我能賺錢了,這段時間的花費我都給你補上。”
江恆說著話,伸筷子夾了塊肉給楊純陽放到碗裡。
楊純陽看著自已碗裡的那塊肉,抬眼深深地看了江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夾起來就塞到了嘴裡。
自打江恆來了,雖說不是頓頓有肉,但是隔三差五的,楊純陽總會弄點肉菜。
村裡吃肉本來就奢侈,楊純陽手頭的那點錢,有不少都花在了肉上。
還有江恆現在穿的蓋的,楊純陽都給他置辦了新的,花的都是他自已的錢。
江恆這人很乖,也很聽話。
楊純陽不讓他出去,他就真不出去。
每次楊純陽出去,回來時剛一開院門,就能聽見江恆歡喜的喊他:“楊大哥,你回來了。”
一句話就將楊純陽的心喊得癢癢的,這種感覺很妙,平凡的日子因為這一點改變變得有了奔頭。
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如果不是必要,楊純陽不會回來。
現在就算是忙到天黑,楊純陽都惦記著回家。
應酬也都推了,銀子也省下來。往常路過街邊商鋪小攤,楊純陽目不斜視直接路過。現在總是忍不住停下來,看看裡面有沒有江恆需要的東西。
楊純陽又扒了幾口飯,將碗一推,起身就出去了。
江恆抬頭看著楊純陽,瞧著楊純陽出了院門,聽著院門落鎖聲,輕輕地嘆了口氣。
寄人籬下的感覺並不好,做什麼都是小心翼翼的。
感覺像是欠著楊純陽的,偏偏楊純陽還對他那麼好,什麼活都不給他留。
若是楊純陽稍微懶一點,家務讓江恆幹了,江恆可能心裡都不會有這麼大的愧疚。
楊純陽走後,江恆放慢了吃飯速度。
今天楊純陽吃的不多,鍋裡面還剩下好多,江恆肯定是吃不完的。
又夾了幾筷子後,江恆也放下了筷子。
將鍋蓋蓋好後,將兩人的碗拿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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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純陽心裡惦記著江恆說的事,一路疾走去了南江城。
楊純陽他娘是今年年初不在的,三年守孝期間家裡是不貼春聯的,所以楊純陽也沒關注過春聯啥的。
今天聽江恆這麼一說,楊純陽就留意了。
從進了城門,就看到有小攤販在擺攤賣春聯和福字,還有用紅紙剪成各種形狀的窗花。
楊純陽走過去看了眼,紅色的春聯上幾個黑字,看起來寫的也不怎麼好。
“這個多少錢一副?”
楊純陽拿起手邊的春聯,問小販。
“這個十文錢一幅,福字五文錢一張,都是買三送一。”
楊純陽不認識字,但是瞅著對聯上有些歪扭的字,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值十文錢的樣子。
楊純陽數了數,整幅對聯也就二十來個字,要這麼核算下來,這字倒是真值錢。
楊純陽放下手上的春聯,繼續往城裡走。
之前還沒感覺,現在要看春聯了,才發現街上到處都是賣春聯的。
街上擺攤的春聯看起來寫的水平都差不多,頂多算是工整。
楊純陽去了城裡的書鋪,書鋪門口也擺著春聯,這裡的樣式多了,字型也多,甚至還有用金粉寫的春聯。
楊純陽走過去低頭細細地看著,這些字型有很多,好些就是看著也覺得賞心悅目,那一筆一劃像是畫似的流暢。
書鋪裡的夥計在門口站著,瞧著楊純陽來回看,他也沒吱聲。
楊純陽跟著幫派的人打了幾次比較狠的架,南江城裡的商圈早就都知道楊純陽此人了,都知道他是個惹不得的。
商鋪老闆怕手底下的夥計惹事,提前說過若是來了身材特別高大的,千萬別惹。
能不上去就別上去,萬一對方開口,也一定要好言好語的招待。
楊純陽指著一副黑紙白字看起來比較普通的春聯,問道:“這副春聯多少錢?”
夥計臉上掛著笑,也不敢將價格說高,儘量往低了說:“三十文錢。”
楊純陽心裡咂舌,又指了另一副字型好看的問道:“這副呢?”
“五十文。”
楊純陽抬眼:“這有什麼差別?為什麼價格相差這麼多?”
他已經控制了自已的語氣,他的目的是想替江恆找個活計,不是想惹事。楊純陽也知道自已面相比較兇,已經儘量的擺出了和善的一面。
夥計殷勤地過來,指著兩幅春聯說道:“您看這字型,這副可是最近流行的字型,聽說是仿照宮裡貴人的字寫。”
楊純陽好像懂了,問道:“不同的字型寫的春聯價格不同是嗎?”
夥計點頭,豎起大拇指:“爺,是您理解的這個意思。”
楊純陽沒有見過江恆寫字,也不知道江恆寫字的水平。
既然人家是看字型定價,那就不好胡亂的估價。
“那個啥,你們這裡收春聯嗎?要寫手嗎?”
夥計一聽這話,有些做不了主。
他們書鋪在南江城算是比較大的,店裡養著寫手,而且還跟一些寫字不錯的書生合作。
這樣貿然找上來的,是要先檢驗水平再定的。
面前這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水平的樣子,按往常是要往外打發的,但是因著掌櫃的囑咐過,夥計也不敢怠慢。
“爺您稍等,我去問問掌櫃。”
楊純陽擺擺手,催促道:“快去。”
不大一會夥計就領著一個人出來:“掌櫃的,就是這位爺問。”
楊純陽抬眼,瞧著這掌櫃的有點面熟,但是想不起來了。
正當楊純陽想再問一遍時,就見那掌櫃的熱情的從夥計身後走過來,一臉笑意地走到了他面前:“要的要的,您寫什麼本店都要。”
“不是我……”
楊純陽想說‘不是我寫’,話都說一半了,愣生生咬斷了。
江恆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江恆在他那裡。
“我聽夥計說字型不同收費不同,我到你這裡買全套東西,您給我寫上不同的字型,我回去照著寫。寫好後帶過來您看看,您看哪種的好,我給您寫哪種。您看成嗎?”
掌櫃的哪敢說不成,趕忙招呼著楊純陽進店,親自拿了筆墨紙硯,包好了交到楊純陽手裡。
楊純陽將宣紙抽出來:“給我換成寫對聯用的紅紙,省得我再買。”
掌櫃的趕緊去換。
楊純陽收好,又要了幾個不同的字型,讓掌櫃的標出不同的價格後,楊純陽掏錢問道:“這些一共多少錢?”
掌櫃的拿給楊純陽的都不是什麼次品,怕他回去嫌不好再找上門來。
“一共二兩銀子,您給一兩。”
楊純陽抬眼,看掌櫃的臉上那熱切的笑,眯了眯眼,也沒多客氣,掏出一兩銀子遞給掌櫃的。
臨走看了眼商鋪,對掌櫃的說道:“咱以後合作了,互相關照。”
掌櫃的趕緊點頭,又補上幾句好話。
等楊純陽身影消失在街角,掌櫃的才落了臉。
說是關照要找個生計,就他們這種人,哪裡會寫什麼正兒八經的春聯,不過就是換種方式收保護費而已。
可惜呀,對這種無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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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純陽抱著懷裡的一摞東西,加快腳步往回走。
他個子高步子大,但是村裡離南江城有十幾裡地,就算是他走得再快,也得走半個時辰。
一來一回的,再加上在城裡耗的這些時辰,等到了家,天都暗了。
用鑰匙開啟院門,果不其然又聽到江恆那句:“楊大哥,你回來了。”
楊純陽頂上門閂,帶著笑轉身,衝著江恆揚了揚手中的東西,討賞似的說道:“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江恆聽出了楊純陽語氣裡的興奮,雖然他現在心情低落,但還是做出了一副開心樣子,問道:“什麼?”
楊純陽幾步跑到門口,將東西往江恆懷裡一塞,推著江恆的肩膀往屋子裡走。
隨手關上門,將寒氣都關在門外。
楊純陽走到桌前,將桌子上那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搬到了木箱上。用袖子擦了擦桌面,將油燈點燃,示意江恆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開啟。
江恆把那一包東西放到桌子上。
其實接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但是為了不掃楊純陽的興頭,還是裝作不知道,開啟後發出了一聲驚歎:“這是你買的?!”
楊純陽瞧著江河個亮晶晶的眼眸,心裡是十成十的高興。
他將寫著不同字型的紙單獨拿出來,指著上面說道:“我問過了,按字型收費的,不同字型寫的春聯價格不一樣。你先照著寫幾個,我拿去書鋪讓掌櫃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