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師尊三十三

該怎麼處罰他們呢……？

這些無理又弱小的人類。

肖陽張開口，無數的黑色小龍鋪天蓋地地從他口中落了下去。

地上慘嚎聲一片，血腥味沖天。

肖陽愜意地咂叭著嘴，抬頭瞧著雷光陣陣的天際。

他不甘願被困在這一方小天地裡，他覺察的到，在這方天際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大的世界。

他要去看看，他想去看看。

他已經在這裡待夠了。

肖陽的腦中閃現出很多相似的畫面，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地說著類似的話，一遍又一遍地找死。

肖陽甩動腦袋，噴出一口濁氣。

下方的人已經沒剩多少活著的了，下方全是黑氣。

肖陽蓄了力，猛地加快速度朝著天空飛去，黑色的利爪像鉤子一樣，朝著天空最高處抓過去。

他將太陽撕成了兩半，還待將它再撕碎一些的時候，江恆的臉從滑落的太陽後方露了出來。

肖陽定定地瞧著江恆。

江恆緊閉著雙眼，好像在忍受著無盡的痛苦。

冷汗從他額間滑落，江恆的唇上沒有一絲血色。

肖陽伸手想要將江恆臉上的汗珠擦掉，想要捧著他的臉貼在自已額上。

黑色的厲爪在江恆臉上劃開一道口子，傷口很深，皮肉翻出，露出了裡面的白骨。

肖陽嘴唇囁嚅，身子發抖。

他要去摸摸江恆，瞧瞧他到底怎麼了。

厲爪分外的礙事，也分外的礙眼。

肖陽痛苦地扭動著身體，想要將厲爪收回去。

他記得的，他記得自已沒有爪子，他記得自已有手有腳。

手……

肖陽盯著自已的厲爪，又轉頭透過如霧般的黑氣瞧著下方的人間煉獄。

“……”肖陽張張嘴，眼睛裡閃過慌亂。

江恆不喜歡這樣，一定不會喜歡的。

他可能會連帶著討厭自已！

肖陽有些慌，一直在想著怎麼彌補，怎麼讓那些人再活過來。

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江恆要看見的，不該是他屠殺這些人。

江恆應該看見的，是他被這些人虐待，被這些人欺辱。

血從江恆臉上的傷口汩汩流出，滴滴答答地砸在肖陽的身上。

肖陽眼眶發紅，忽然一個扭身咬住了自已的腿，一甩頭將腿扯了下來。

四肢利爪都在他同樣的操作下，從他身上撕了下去。

肖陽朝著下方的山巒撞了上去，一陣震天的轟鳴聲震得天地都跟著打顫。

煙霧逐漸散去，露出了一條只有軀幹和缺損了犄角的黑龍。

肖陽抬頭瞧著江恆的臉，喃喃地訴著苦：“師尊……我好痛……”

太陽的那個位置好像是個洞，江恆垂著頭，從那裡滑了出來，直直的，快速地朝著地面砸下來。

一聲龍吟，黑色的巨龍流著血朝著江恆飛了過去，張口將江恆含在嘴裡，甩著尾巴劃出了天際。

地上屍體成堆，黑龍的四肢砸在地上變成了無數實體的小龍。

小龍挨個鑽進屍體裡，不大一會兒，地上所有死去的人都重新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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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陽變不回人身，他知道這裡就是那藏書閣的幻境。

江恆就趴在肖陽巨大的龍身上，肖陽伸著舌頭舔舐江恆臉上的血。

嘴裡是血的香味，也許因為對方是江恆，所以肖陽覺得這血味分外的特別。

江恆臉上的傷口外翻，始終不見好。

肖陽漸漸慌亂起來，尾巴甩過來圈住江恆，巨大的龍頭貼在江恆臉上，不住落淚。

江恆胸口憋悶，渾身痠痛，眼皮如有千斤重。

好不容易掙扎著睜開眼睛，就被眼前碩大的金黃色眼瞳的龍眼嚇了一跳。

感覺到江恆的動彈，肖陽的腦袋往後退開。

他張張口，十分可憐地悠悠地吐出一句：“師尊……”

江恆的心臟怦怦直跳，面前的黑龍額頭上有個紅色的火焰圖案。

這就是那個魔物，那個毀天滅地，拉著結界裡的生靈與他同生共死的魔物。

江恆渾身血都涼了，他只是存了到藏書閣找找有沒有什麼禁忌又強大的法術，學成後好對付魔物的心。

沒想到暈過去再睜眼，竟然直接落在了這魔物手中！

“師尊……我好痛……”

委屈巴巴的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魔物口中發出，江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瞧著眼前重新靠過來的龍腦袋。

龍眼睛裡蓄滿了淚，一顆一顆接連不斷地順著眼眶砸在江恆身側。

江恆被這些眼淚燙到了，一顆心也跟著發疼。

他瞧見了龍頭上還在流血的斷裂犄角，瞧見了流了滿地的暗紅色龍血。

江恆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想起了因孩子被害死化成厲鬼的女人，想起了為報仇屠村的的“屠夫”。

江恆的心顫了顫，他覺得眼前的魔物，也有著類似的苦衷。

“師尊……我好痛啊……他們為什麼要殺我……”

黑龍的哀嚎就在耳邊，震得江恆耳朵生疼。

江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牽動到了臉上的傷口，這才後知後覺覺出了自已臉上火辣辣的痛。

黑龍眼裡有著慌亂和自責：“師尊，對不起，我沒有仙術了，我治不了你。”

江恒指尖泛起淡紅色的光，隨著他指尖觸碰，臉上的皮肉重新長了回去，不大一會兒就恢復如初。

“肖陽，過來。”

江恆伸出手，撐在碩大的龍頭上。

仙力從他的掌心流向肖陽體內，江恆仙力耗費大半，肖陽的傷口一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

“沒用的，師尊……沒用的……我會死的，我快死了……”黑色的巨龍流著淚，眼中都是痛苦和迷茫，他問江恆：“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為什麼都想殺了我……”

江恆心中銳痛，像被刀割一般難受。

他的法力全數都耗盡了，想要從身上摸出仙丹讓肖陽吃下，結果手摸在身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已竟然不再是人偶的身體。

這個幻境，讓他變成了外界的自已。

從身體到能力。

“怪不得這麼廢物。”江恆吸了吸鼻子，伸手摟住了眼前碩大的龍頭：“是為師不好，沒有護住你。”

肖陽眼神閃了閃，低頭髮出一陣陣哀鳴。

他身上的血流得更快了，不一會就虛弱的再也沒有力氣圈著江恆，虛虛弱弱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