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防備地盯著江恆,小小的拳頭裡攥著一塊石頭,好像只要江恆一上前,小孩兒就會用石頭砸他。

江恆舉起雙手,往後退了幾步,討饒道:“我不過去,你放鬆一些。”

小孩兒的目光緊隨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江恆,看到江恆那雙眼睛時,小孩兒似乎冷了一下。

“我見過你。”小孩兒的聲音軟糯,聽起來分外可愛。

江恆挑了挑眉,巧了,他也覺得這個小孩兒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小孩兒丟了手中的石頭,慢慢地走到江恆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下襬:“你能養我嗎?”

見江恆不回答,小孩兒眼裡起了淚霧。

“我叫肖陽,我可以跟你姓的,我什麼都能幹,也很抗打,你能不能收養我?”

肖陽。

肖……陽?

江恆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孩子面熟了,這孩子的五官跟楊純陽有些相似。

一想到楊純陽,江恆心裡就一陣針扎般的疼。

十年相守,卻為了自己活命,不聲不響地逃回自己國家,置江恆於不顧。

江恆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只是偶爾想起他時,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來這個結界之前,江恆路過聖元國,見國君已經換了。老國君已經薨了,現在的國君既不是太子也不是楊純陽,已經不知道是誰了。

江恆有些唏噓,恍然地想起前塵舊事,又覺得那些愛恨情仇的也隨著楊純陽的消亡變得不值一提。

如今看著這個跟他長得有幾分像的孩子,想起跟楊純陽的過往,江恆心裡五味雜陳。

他不禁想這孩子是不是楊純陽的轉世,江恆還記得他上一世還陽後,見到楊純陽時也會莫名其妙地被他吸引。

有段時間明明心裡很厭惡楊純陽,可是隻要見了面,甚至只要楊純陽在附近,他就忍不住去看他,忍不住想靠近。

就像……跟這個小孩兒一樣。

“仙君,求求你了,我真的什麼都能幹,你養我絕對不會後悔。”

小孩兒仰著臉賣力地推銷自己。

江恆瞧他一身衣裳破破爛爛,剛才摔下來時又受了傷,身上血跡混著泥土,分外的可憐。

一顆心也軟了下來。

輕輕地握住小孩兒的手,蹲著下來輕聲對他說道:“你要想跟著我,就要走到天梯的最上面。”

江恒指了指頭上的天梯:“你能行嗎?”

肖陽點了點頭,圓溜溜的眼睛分外透亮:“剛才我是不小心才從上面摔下來的,這次我肯定能上去。”

“誰帶你上來的?”

肖陽瞧著江恆的神色,眨了眨眼睛:“我自己呀。”

江恆是不信的,但是見肖陽不想說,他也沒再繼續追問。

江恆將肖陽抱在懷裡,飛到了天梯上。他將肖陽放下,指著隱沒在白霧中,看不到盡頭的天梯,對肖陽說道:“從這裡一直走,能走到哪裡算哪裡,走不動了就喊我,我將你帶回山底下,送回你家人身邊。”

肖陽的手緊緊地抓著江恆的衣服,皺著一張小臉,有些委屈地問江恆:“你是不是不信我?我真是自己走到這裡的。”

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我沒有家人,沒有人要我……”

江恆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從被張招弟附身後,他整個人都變了。現在見著小孩兒哭,心裡就跟著難受。

江恆已經打定主意,無論肖陽能不能上去都會護著他。雖然不敢說護他一世,但是隻要自己還在這個結界,就會護他周全。

江恆隱了身形,肖陽的手落了空。他倏然睜大眼睛,臉上露出了被丟下的惶恐表情。

“我在上面等你。”

江恆的聲音被風颳過來,聽著有些空曠。

肖陽重重地點頭,握拳做出一副爭氣的樣子朝著天空大喊道:“您就,等著吧,我一定會到的——”

如果不是江恆就站在他前面,將他眼裡的恐慌和微微發抖的身子都淨收眼底,恐怕真的要以為這孩子當真膽識過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崽。

肖陽也沒有耽擱,一邊上臺階一邊流淚。天梯比尋常樓梯的臺階要高許多。尋常大人走起來都費膝蓋,肖陽這小個頭上臺階得用爬的。

沒多大功夫,玉石白的天梯臺階上就染了血跡,血跡出現後幾個呼吸間又被天梯吸收掉。

江恆看見了天梯吸收鮮血的全過程,望著一望無際的天梯,心裡暗暗嘆了一聲。

淡紅的仙力憑空出現,將肖陽周身都包裹起來。肖陽身上的傷口在淡紅色的仙力作用下,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癒合。

肖陽眼裡閃著光,轉著頭左看右看。

他當然沒有找到江恆,可是依然難掩興奮和歡喜。

“仙君!我一定會上去的!你等著我——”